《[打工吧魔王大人]游戏吧，堕元帅大人！》关东血

22、第二十一章

　　天亮前才经历了如此惊心动魄的事情，大黑屋居然还要逼着他们继续工作，如果不是天祢谜一般的实力和不付工钱的威胁，即使是撒旦说不定也会抗议一下吧——虽然拥有如此实力的人还在开店，这件事本身就很奇怪。上司没有拒绝，路西菲尔也只能勉强驱动身体。
　　因为衣服已经撑破又湿透，他们只能换上了预备后一天换洗的干燥衣物。结果完全没有时间去买发夹……路西菲尔边往口袋精灵的儿童泳池里灌水，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其他人聊昨晚的事情；在天祢也加入对话后，他终于忍不住心中的疑惑，开口问道：“操纵雾的，是天祢小姐没错吧？那雾到底是什么？还有之前的独眼刻印鬼和兽形鬼……他们到底怎么了，死了吗？”
　　听到这个问题，天祢先悠然喝了一口大蛇维Ｃ，才诵念般说道：“生命之树的子民，终将回归其诞生的那棵生命之树所在的土地。”“……啊？”路西菲尔的脸色立刻严肃起来，其他人也一样。天祢不为所动，淡然陈述道：“我只是让他们回到该回的地方去而已。”
　　这个说法有点像“尘归尘，土归土”之类的，不过天祢应该不是这个意思、而是说把他们和那些马纳勃朗西一样送回安特·伊苏拉去了吧。结果真实身份还是被她糊弄过去了，连同房东的一起；但是，她同时将手掌抚上艾米莉娅的额头，关怀起“那个孩子”的事情，明显是知道阿拉斯·拉姆斯的所在。
　　路西菲尔皱起眉头，正要追问，却被天祢接下来的话惊到忘记了：“虽然时间很短，但是感谢大家的帮忙。现在这里已经不需要大家工作了。”“……咦？”就算完全不想工作，在勉强做好了半个月的准备后突然听到这句话，他也愣住了。天祢解释了一些公寓已经修好、以及海滨能量平衡被破坏之类的事，可是在路西菲尔来得及思考之前，注意力又被佐佐木千穗的惊叫声吸引过去。
　　店铺的角落中有一个小小的黑影。即使抬起头来，他也没有脸孔，是一个纯粹的影子。即使没像其他人一般惊叫起来，路西菲尔也一时浑身僵直，瞪着店外的海滩，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了大量没有形体的影子，许多影子拿着游泳圈和玩具、甚至自己看着很眼熟的冰镇饮料。
　　天祢若无其事地说着什么死者的灵魂、什么净化的圣地，但路西菲尔依旧瞠目结舌，无法接受。与其说是恐惧，莫如他对这些完全无法用自身知识解释的存在，感到震惊和迷茫。他既是天使又是恶魔，既能使用圣法气又能使用魔力，既了解生命之树又擅长现代科技；但是，这些东西，没有一样能够超越生命本身的界限。
　　尽管这不是拂晓之子该说的话，但路西菲尔早就知道天界和魔界的本质，知道人在死亡之后既不会升入天堂也不会堕进地狱；因此他一直坚信，灵魂之类的东西并不存在，人的死亡就和草木枯萎一样，在此之后，再也不会和世界的其他部分扯上任何关系。
　　倘若地球的死者能以某种方式再次出现，那其他世界无法回来的人，岂不是太可怜了吗？
　　“地球上也有很多你们不知道的力量和不可思议的事情。很久很久以前……从还没有神的时代起，就已经存在了。”天祢的回答怎么听都像是敷衍。可是在别人能向她质疑前，她就一个响指，让包含大黑屋在内的整片海滨，被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裹住。
　　狂风与沙尘明明应该与雾不相称，却同时出现在此处，让路西菲尔本能地闭上眼睛。风停之前，他似乎模模糊糊地听到了天弥的声音，说她是地球的“理解”的女儿，而房东希望他们找到“知识”，恢复安特·伊苏拉的本来面目。
　　……是吗，果然地球也是一片被卡巴拉眷顾的大地。那么，究竟为何会有此不同呢。

　　大雾散去之后，所有人都不禁惊愕地瞪大眼睛：天祢、大黑屋、他们居住的别馆、游客或影子，乃至沙滩本身，都已消失无踪。留下的唯有他们的行李，以及随后从天空飘下的六个工资袋，袋子上还写着他们各自在日本的化名。
　　路西菲尔数了数自己的那份，有足足五万日元，想起刚才消失的那些东西，不禁心有余悸地捏紧了它。这个数额已经可以买两套同捆ＧＳＰ了——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他又不禁吐槽起刚经历了灵异事件、却心态转换得如此迅速的自己。
　　天祢还了留下了一张观光指南。尽管全员都想快点回家，但到达站点时恰好错过了一班电车；下一班还要等一阵子，他们便循着观光指南上的指示，到附近的山丘展望台去消磨时间。从展望台可以眺望海面和全市风景，可是俯视之所以又被称为“鸟瞰”，就是因为是像鸟一样从上往下看，所以对于几小时前还在飞翔的路西菲尔来说，实在没什么新鲜。
　　他本来以为佐佐木千穗以外的其他人也会这么觉得，就诚实地说出了感想，结果却莫名吃了撒旦一手刀。眼泪汪汪地闭上嘴跟着看过去，设想着人类站在这里会是什么心情，他的心里竟也莫名生出一种澎湃感。嗯，对人类来说，能够登高远望、发现另一种视角的喜悦，大概就像是自己找到新的佳作一样吧。
　　不知为何，青春物语又开始在身边上演。为免被误伤，路西菲尔挪了挪步子，躲进展望台的安全角落，继续环视着城市与海面。……对了，这个时候应该会被系统提示“鸟瞰点已同步”吧。不过信仰之跃就算了，凌晨才被迫做过断崖式的高空跳水，已经不想再来一次了。

　　中午时分，在电车上全部陷入睡眠、导致差点坐过站的一行人总算回到笹塚附近。因为家具还没有搬回来，艾谢尔勉强同意在一家很便宜的店吃饭，贝尔同时联络搬家公司，来把家具从租赁仓库运回公寓。艾米莉娅和千穗虽非公寓的住户，却各怀心思地自愿留下来帮忙。
　　在艾谢尔吝啬地拒绝付费把家具搬上二楼之后，几人各自使用体力或圣法气，好不容易把所有东西归位；艾米莉娅明明没在帮忙，却一如既往地讥讽着辛苦劳作的撒旦和艾谢尔，让路西菲尔不禁担心起阿拉斯·拉姆斯的教育问题来。
　　整顿停当后，路西菲尔第一时间把笔记本和无线网络从行李中翻出来，坐回到他的电脑桌前。外出的几天中，除了魔力和圣法气储量大减外，并没有什么大的改变，实在是太好了。一边浏览着昨天没有顾上查看的信息，一边分出一只耳朵听其他人的闲谈。然而，在打算给电池所剩无几的笔记本充电的时候，他发现了公寓装修以来的最大变化。
　　“这个，难道……”他盯着墙边插座上新出现的端口，脑内迅速筛选出一种可能性——“不会吧！！”大喊出声后，他没有跟其他人说一句话，便飞奔出房间、冲到楼下，仰望楼顶。即使出门经验少于其他人，他也能看出那上边明显多了一个东西：数字电视的天线。
　　在确认这一事实后，路西菲尔的脑内瞬间闪过大量专有名词；不过他先强行驱赶开那些念头，先将目光移到楼梯上方。那里没有其他人出现，而且也没有追出来的脚步声。……嗯，连一点不放心的迹象都没有，看来经过卡米奥他们的事件之后，他们对自己的信任又上了一层楼。
　　当然，反过来也可以说成是这帮家伙更加不关心自己了，但被他们额外关心也没什么好处。这件事是好是坏就暂且不谈，总之他先回到魔王城，一脸严肃地对所有人宣布了“Villa Rosa笹塚可以看电视了”这个消息。
　　为了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消息，魔王和东方元帅立刻陷入了混乱。在他们和女性阵把话题转向手机功能并热烈讨论起来时，路西菲尔再次捡起方才考虑的事情来，并点开了一个网页。那是一串能在视频网站上观看的动画的清单，但是没有出现在这个清单上的动画更是成千上万，也就是说，绝大多数动画，路西菲尔是看不到的。
　　对于普通家庭来说，电视属于生活必需品，当然是最主要的节目收看途径。即使无法保证按时坐在电视前，如今非常普及的电视录像功能，也可以让居民不会错过想看的节目。不过，魔王城这种要靠一个打工仔养三个成年人的状况，显然与“普通家庭”相去甚远。
　　比起综合了视觉、听觉、触觉和互动性的游戏，路西菲尔对动画的兴趣稍微少一些，但如果有机会接触，也没理由拒绝。可是没有电视是个硬伤，即使近年来一些热门作品会将播放权卖给国外网站，考虑到种种商业利益的纠葛，那些国外网站也往往会屏蔽外国的ＩＰ地址。
　　当然，非要看也不是没办法，架设ＶＰＮ改变ＩＰ地址或Ｐ２Ｐ下载都可以实现。但前者需要一定硬件条件或经济基础，后者触犯法律、一旦被查出会有严重后果。为获取重要情报进行黑客行为也就罢了，但路西菲尔还不想为这种可有可无的次选娱乐背负风险。
　　因此，魔王城如果能看电视，对路西菲尔来说也是项有点意义的改变——之所以说是“有点”，是因为家里即使摆了台电视，他也不觉得艾谢尔在已经满腹怨言的情况下、能够容许他整天坐在电视前，更不要说那些深夜才会播放的刺激作品了……当然，这是考虑到魔王城的经济状况，认为不太可能购买有录像功能的电视机之后得出的结论。
　　至于家用游戏机就更不用说了，想想都觉得希望渺茫。总而言之，这么考虑下来，电视的存在意义对路西菲尔来说，也不过是聊胜于无而已。所以，他在之后的争论中，既没有站在主张购买的撒旦一边，也没有站在主张不买的艾谢尔一边，只是时不时搜索一下他们提到的名词，提供些情报而已。
　　尽管撒旦的话又长又啰嗦，但他在力图证明电视内容的无法预测性也能给艾谢尔带来帮助时，说了一句“若非如此，就不会有偶然的扩展”。“不会有……偶然的扩展……”路西菲尔被这句话引得想起了什么，不由得从座位上倾出上半身。
　　某种意义上讲，他和这帮人的相遇就是偶然中生出的扩展。用撒旦的说法来比喻，路西菲尔在魔界用残杀弱小恶魔来取乐，这是他已知的乐趣，就相当于上网有目的地搜寻自己想要的东西；而遇到撒旦之后，他就不知道即将发生什么了，现在能和艾谢尔、艾米莉娅、佐佐木千穗及贝尔这样坐在一起，就像是在电视上意外看到还有些意思的节目一样。
　　果然，在能保证自身安全的前提下，还是未知要有趣一点，就像玩推理游戏不想被剧透剧情一样……当然，这种理由是不可能拿来劝艾谢尔的。魔王和东方元帅又唇枪舌剑一番之后，勉强达成了“不涨房租就可以买”的协议，而购买限额，艾谢尔说他们三人要每人出一万。
　　“哎？！什么？！我也要出钱吗？！”路西菲尔吓了一跳，久违地拿到了大额现金，那个工资袋他还好好地藏起来了，准备体验一次□□。不过仔细想想这也是必然结果，所以看到芦屋威胁若不同意、就要把他的所有钱拿走填补网购的漏洞后，他还是保持了沉默。反正剩下四万元还是够买同捆ＧＳＰ。
　　然后，暂且不管撒旦是昏君还是明君，居然动用极深的城府和回转曲折的策略，来算计部下的忠臣智将，只为购买一台好一点的电视机；而艾谢尔则拿出死谏的气势，费尽唇舌劝说魔王放弃——你们还在敌人面前啊喂。路西菲尔感到深深的脱力，扶着额头为这丢脸的场景向姑娘们道歉。

　　没过多久，撒旦和艾谢尔吵吵嚷嚷地去了房屋中介，回来时撒旦洋洋得意、艾谢尔垂头丧气，不用问也知道结果是什么了。撒旦当然是要亲自去挑选电视的，大额支出必须要艾谢尔监督，生活优渥的贝尔也随性地决定要和他们一起去买，所以路西菲尔在第二天饱饱地睡到自然醒时，整幢公寓里已经只剩他一个人了。
　　从远到君浜去也没有被警察发现的状况、以及昨天擅自跑出门也没人管的状况来看，撒旦对自己的禁足令说不定已经取消了。不过就像之前说的一样，天气这么热又不能飞行，他完全没有出门的兴致。作为代替，堕天使用零食和饮料解决早饭后，就在窗边打开笔记本，点开视频网站，寻找着电视限定动画的宣传广告。
　　看了一段时间之后，等待新的视频加载时，路西菲尔习惯性地扫了一眼与监视摄像头连接的软件，突然发现小屏幕上有个意外的人物。
　　楼下有一个体格高大的男子，正向Villa Rosa笹塚楼梯的方向悠然走来。除了惯常的希腊式长袍，他还穿了一件T恤，胸前印有几个大大的字母和一个心形图案。
　　……虽然我知道天使们一直很闲，但居然能跑去美国旅游一趟，是不是也闲过头了啊。路西菲尔厌烦地关掉了监视窗口，像逃避现实似的胡乱拨动滚轮，随意点开一个视频。然而视频刚刚加载完，他就听到了咚咚的上楼梯声；才播放了几秒，圣法气打开门锁的声音也再次传来。
　　一如既往失礼的家伙。路西菲尔在心里叹了口气，虽然没打算转身，也做好了对不速之客打招呼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