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子与恶魔》百怜

3、逃避现实的圣子

　　哨兵本来感官就比常人敏感的多，再加上经历的是不一般的刺激，红莲释放在青年身体深处后，几乎是立刻就瘫软在了青年的身上。
　　隐隐约约听见青年低低的笑声。
　　可恶！
　　红莲觉得自己好像被女人嘲笑了功能不尽人意一样，心里仿佛有团火烧起来一般不悦，身体却乏的厉害，眼睛都睁不开。
　　青年轻而易举地推开了他沉重的身体，爬起身来，把他撂在地毯上；回身把铺在茶几上的桌布胡乱扯下来，也不管上面搁着的物什乒乒乓乓地散落一地。
　　好在青年也不是完全的不管不顾，还是先好好地把茶几上的烛台移到了沙发旁边的小桌上。
　　这故意的造反倒是蛮可爱的。
　　桌布轻飘飘地落在他身上。
　　青年两脚分开跨在红莲身体两侧，笑盈盈道：“辛苦啦，真是了不得的积蓄呐。不过我实在是太累了，没办法把你拖到楼上的卧房里，你就先在这里将就将就吧。”
　　说罢青年离开了他，脚步轻盈地上了楼。
　　红莲：“……”
　　心里天使红莲和恶魔红莲一致认为红莲本人才是遭受了侵犯的那个。
　　红莲倦的厉害，青年走之后，他就更没有气力和理由去保持意识了。尤其是感觉到青年的精神触丝在慢慢离开自己的精神世界，在二者完全剥离开的一瞬间，他彻底陷入了黑甜的梦境。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没有时钟与窗户的房子让他彻底失去了时间的概念。仿佛没有任何光亮曾经来打扰这座黑色的府邸，睁眼的瞬间红莲没有感到任何被刺激到而产生的不适，反而他觉得自己已经被这里同化了，对于黑暗产生了某种奇妙的抗体。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能够看的清楚了。沙发细腻处的纹理，鹿头上的道道沟壑，旋梯扶手上的纹路……
　　红莲从地上踉踉跄跄地爬了起来，左右甩头，试图让自己彻底清醒。
　　浑身上下仿佛是被毒品浸染过了一样，大脑昏昏沉沉，目眩神迷，四肢酸软不听使唤。
　　想想那个人，真的如同毒品一样迷幻，一样让人无法自拔。受过那样多抗暗示训练的自己，如果不是因为精神垃圾而想要得到向导的疏解，是绝不会对人打开精神世界的，没想到结实的堡垒，竟然被那个青年轻轻松松地侵入了。
　　红莲摇摇晃晃地扶着把手上楼去，嘴一张想喊，却不知道应该喊谁的名字。
　　想张开精神场探寻那个人的精神源头，回头看见自己病殃殃地趴在地上的精神体，只得作罢。
　　他沉默地一间一间找。
　　终于他在二楼尽头的卧房看见了人。
　　青年睡姿并不好，人蜷缩成小小的一团，被子卷成一长条被夹在蜷起的两腿之间。青年穿着银灰色的丝绸睡袍，衣带松垮垮地搭在腰间，圆润粉红的膝盖和一截细腻的小腿暴露在空气中。
　　这个人身边总是蒸腾着一股诱惑的气氛。
　　红莲拉过凳子坐到他床边，他惺忪的精神体狼犬从虚掩的门缝间挤了进来，迷迷糊糊地路过红莲的脚边，径直挪到了卧房另一侧的沙发。
　　红莲望过去，眼见一只高大威猛的白虎正斜卧在圆沙发上。
　　自家的狼犬四腿一弯就靠上了白虎暖烘烘的肚皮。白虎清醒了一下，身体的弧度更加弯曲，把本来应该同样威猛的狼犬绕了个结实。
　　体型和气场的双重对比下，狼犬活像是一条小肉狗儿。
　　睡的像昨天被青年的猫软化之后一样香甜。
　　“……”
　　眼前的人毫无疑问是深夜。
　　明白了这一点之后，这身睡袍和奇怪的睡姿就变得突兀而违和起来。
　　“唔……”
　　床上传来衣料和被子摩擦的声音。深夜双腿交缠，头更深地埋进被子，喉咙里发出不怎么愉悦的声音。
　　这点倒是和之前一样，只要有人踏入他的精神场范围，他就会睡的非常不安稳。当初他经常连夜的工作，为了保证自己的睡眠和工作时间，把自己的办公区域用特制的隔离板围住，这样就没有任何精神能来干扰他了。同样他的精神场也不会泄露出去。也就是因为这个，他消失了整整两天才被前来拜访的他发现。
　　随着红莲的精神力慢慢恢复，对深夜精神的入侵也越来越强烈。
　　终于深夜叹息着睁开了双眼。
　　“红莲？”
　　与昨天见面时如出一辙的反应。
　　红莲挑了挑眉。深夜又迷糊了一会儿，像是终于反应过来了一样，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看我……说是换个衣服就下去的，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特别困……”
　　深夜露出这样的表情实在是稀奇。
　　红莲突然感到气氛正在向异常的方向发展。奇怪了。难不成因为昨天的事，连深夜在自己眼里都带上几分诱惑了……
　　他干咳着别过头去：“说起来，这里没有表吗？”
　　“表？在这里生活，我已经不需要时间了。”深夜淡淡道。
　　“是柊暮人替你安排的吗？”
　　“暮人哥哥？啊、嗯，算是吧。”
　　深夜模棱两可地回答道。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单单是为了把你排除在权力王座之外的话，他大可有更名正言顺的方法，偏偏挑了这么一种最遭人诟病的……”
　　“好啦，”深夜打断他，“别聊这么无趣的事情啦。难得你能来看我，不如放松放松心情权当来休假了。”
　　深夜坐在床上裹好睡袍，朝红莲微微一笑：“我给你做芝士卷吧，最近才学的。你原来总是嘲笑我的厨艺，这次我可得让你对我刮目相看。”
　　看起来深夜并不想与他谈论这个问题，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
　　于是红莲索性顺着台阶下了，爽朗地搂过深夜瘦削的肩膀：“希望你没忘了我口味有多刁。”
　　“那我再做一道可乐炖鸡。”
　　“那是什么？黑暗料理吗？”
　　“前几天从书上看来的，听说还可以用菠萝煮饭……”
　　“你还是做芝士卷吧。”

　　红莲站在餐桌前，划亮火柴点起了蜡烛。
　　深夜不想给他透露什么……或者说连深夜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这样一来，只能自己慢慢查了。好在这座宅子疑点多的超乎他的想象，更何况这里还有另外一个人。
　　“说起来，那个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呢？”
　　“啊……你遇到他了。”深夜手一顿，“骗你说我是独居的，真抱歉。”
　　“别放在心上。不去叫他一起下来吃饭吗？”
　　一楼是起居室、餐厅、厨房和仓库，自己刚才又找遍了二楼的房间，看起来青年的卧室在三楼的某处。
　　“不必了。他根本忍受不了和我共处一室。”
　　深夜答的斩钉截铁。
　　“他是……？”
　　“啊，他叫真昼，是我的孪生弟弟。”深夜耸肩，“一起被柊家借过来的。”
　　“你们两个一个进化成哨兵，一个进化成向导，还真是稀奇的事情。”
　　“不过，你们的关系……”
　　红莲话说一半停了下来，深夜自然而然地接了过去：“曾经我们关系也是很好的，就像普通的孪生兄弟一样……他虽然是个向导，但是身体素质并没有比我差。说是让我去保护他，不如说是他一直在维护我……”
　　深夜眯起眼睛，仿佛看到了过去温馨的场景一样淡淡地笑了起来。
　　红莲不由得想到那个青年修长韧性的四肢和妖异的眸子。
　　“……他做饭很好的，原来也经常托人给我带一些自制的甜点曲奇什么的。我记得他做的草莓雪媚娘特别好吃……雪媚娘你知道吗？”
　　“在我们那里叫做大福。”
　　“就是大福。每年草莓的季节，他总是用冰块小心翼翼地冷藏着给我带来。他和我工作在不同的区域，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面了，但是从来没有断了联系。真昼他啊，人古灵精怪的，心肠其实比谁都好。”
　　“……”这倒没看出来。
　　“是觉得被我连累了吧。”深夜叹气，“因为我犯了错，连累他一起被撤职，还这样剥夺了他的自由。真昼明明没有犯任何错。这一年我几乎没有见过他。”
　　红莲把煎制好的芝士卷端进餐厅，金黄色的外皮看起来酥酥嫩嫩极好下口，芝士的甜香更是诱人。
　　“这也太幼稚了。”
　　“他和我不一样，是被柊家呵护着长大的。你也知道，柊家这一代全是哨兵。”
　　被柊家精心培养，这倒是能够解释真昼出类拔萃的向导能力。不过奇怪的是，这样优秀的向导看起来还没有一个固定的哨兵伴侣。
　　红莲问：“那他应该早就与柊家人结合了吧。是哪一位呢？”
　　“嘛，这个我不是很清楚。”深夜含混地说。
　　这也太奇怪了。从前他不知道有柊真昼这个人的存在，还觉得保持独身的柊暮人是在等待着出现一个完美无缺的向导伴侣。可既然真昼在，他又和深夜一样，存在的意义是为柊家的血脉提供优良的基因，机会主义的柊暮人应该会想要得到他才是。
　　不过谁知道柊暮人那个沉重的大脑里装的是什么想法。
　　“快来尝尝。你需要淋什么酱汁吗？”深夜向自己那份芝士卷上挤上了浓稠的番茄酱。
　　“我直接吃就好。不过你倒是讲究了不少，记得你原来总是嫌麻烦，面包都懒得烤。”
　　更不要说考虑搭配什么酱料。
　　深夜把芝士卷用餐刀整整齐齐地切开，自嘲道：“这种事越讲究，时间走得越快。你也知道，我现在除了时间，别的什么都没有。”
　　红莲一餐叉插下去，举起一整条芝士卷送进嘴里，“你还真是说了奢侈的话。”
　　他突然感到了没来由的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