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恶之城》蝶繭

5、Chapter 5

　　白衣人这次什么也没说，只是沉默地挡在尚椋的前面，固执地表达着自己的决心。

　　“杨丰典那家伙还真是养了只忠心的宠物。”言琉眸色转沉，笑里多了一点不屑与冷意，“可惜，小34，凭你的身份是没资格阻止我的。”

　　“那不知道我的身份是不是可以呢？”
　　一道慈祥中带出威严的声音突兀地响了起来。

　　检查室门口，站着一个胖胖的长得像肯德基上校般笑眯眯地看着检查室里一切的白发老头。

　　“院长。”
　　白衣人明显像是松了一口气，因绷紧显得僵硬的身体也动作自然地往旁边移开来，露出了身后尚椋的身影。

　　“杨丰典，你来得可真是时候。”言琉懒懒地笑着，视线却锐利地扫视了一圈检查室里所有的白大褂。

　　“呵呵，”杨丰典笑起来眼睛弯成两弯月牙，更像是肯德基上校，一点杀伤力也没有，“我可不像你们年轻人精力那么好，这个时候还这么折腾。”

　　说着，杨丰典走到言琉的身边，厚实的手掌顺势拍上言琉的肩膀。

　　言琉的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不快，脸上却看不出丝毫异样，只是随意地笑笑，摊了摊手：“既然如此，不知道杨院长又是为了什么半夜三更驾临这小小的检查室呢？”
　　言琉的话语间隐隐夹着暗讽。

　　“那不知道副监督又是为了什么呢？”杨丰典却仿佛毫不受影响般，乐呵呵地反问道。

　　“我嘛，只是听说今晚又进了人，为了替S研究所补充新血才过来看看。”
　　言琉扶了扶眼镜，特别强调了S研究所几个字。

　　“原来如此，”杨丰典点点头，顺势走到尚椋的面前，从上到下仔细地打量了几眼，“嗯，确实是个好苗子。”

　　特别是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初见只觉得漂亮地像是要将人吸入进去，多看几眼又觉得深邃地仿佛包含着全世界，在这种深邃中又奇异地有着冷淡和执着这对矛盾的组合。

　　尚椋也在冷冷打量着眼前这突然出现的白发老头。虽然这人外表看起来十分普通十分的慈祥，可是从小的经历让尚椋根本不相信人的外表真能表现出人的内心，更何况在这神秘的孤儿院里担任那么高的职务，怎么可能是普通人，就连那个不简单的眼镜男也仿佛忌讳这人几分。

　　趁着杨丰典打量的时候，白衣人将尚椋的报告双手奉上递给杨丰典。

　　杨丰典接过报告，看了两眼，“嗯？才刚检查到血型？”

　　“是的。”白衣人在一旁恭敬地答道。

　　“喔，这可是极为稀少的血型呢。”
　　杨丰典将报告随手递回给白衣人，随意回道。

　　“院长，属下还有事情报告。”
　　得到杨丰典的允许，白衣人往前靠了两部，在杨丰典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白衣人的音量控制到恰好能让杨丰典能听清的大小，就连站得很近的尚椋也听不清白衣人到底说了什么。

　　“喔？”仿佛听到了什么十分有趣的事情，杨丰典眼带兴味地在尚椋和言琉之间来回看了几眼，最后眼光落在了尚椋的身上。

　　白衣人报告完毕后，退开两步，停在杨丰典身后不远处。

　　杨丰典俯下身，和蔼地对尚椋说道：“孩子，能让我看看你的身体吗？”

　　尚椋黑如墨石的眼眸冷冷地看着杨丰典，一点都不为那和蔼的语气所动，反而更拉紧了身上的衣物，眼底有一丝警惕。

　　“看来好像不愿意啊，34。”杨丰典回过头，还是笑呵呵的表情，好像一点都不在意尚椋的举动。

　　白衣人本来就惨白的脸色却好像更白了三分，快步走到尚椋的面前，两手一提，本来就薄的衣服彻底地裂开，再也起不了遮体的作用。

　　尚椋的眼底升腾起一股怒意，冰冷的目光瞪视着杨丰典，浑身上下透出若狮子般的气势，就连整间房间的电灯都似乎被尚椋的怒意所感染一瞬间暗了下来，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屋里的人除了杨丰典和言琉都疑惑地看向天花板，而杨丰典的目光则是落在尚椋的身上，原本眯成一条缝的眼睛完全睁开了来，带点惊奇地熠熠闪着兴味的亮光。

　　言琉也在注视着尚椋，嘴角扬起一抹确定的笑容，看向尚椋的眼里更多的是在谋划着什么。

　　杨丰典的目光突然被尚椋锁骨下方那个明显的标记样的深黑“6”字所吸引。可他并不明白这个“6”所代表的意义，只是微微皱了眉，有点疑惑地扫过，视线最终落在尚椋左胸附近那道最严重的还没完全愈合的伤痕上。

　　“34。”杨丰典突然开口。

　　“是，院长。”白衣人立刻应道。

　　“这孩子的级别，改到A级，你去拿张A级的档案表过来。”杨丰典考虑了一下，对白衣人说道。

　　“等等，”一直冷眼看着的言琉突然勾着嘴角，懒懒开口，“杨院长难道准备无视我们监督系统提出的要求吗？”

　　“对了，副监督不说，我都差点忘了，”杨丰典转过头，还是那副笑呵呵的面孔，“人老了，难免有点健忘。”

　　听到健忘两个字，言琉眼镜掩饰后的眼里划过一丝冷笑。

　　“看来副监督是觉得这个孩子有送到S研究所去的资质？”杨丰典眯眼问道。

　　“没错。”言琉答道。

　　“可是，我倒觉得这孩子要送到S研究所去，好像还有点欠缺资格。”杨丰典眯成一条缝的眼微微睁开，眼光顿时锐利了不少，“所以我不同意进行SCST。”

　　顿了一顿，那双弯弯的状似随时都乐呵呵的眼里多了一抹狡诈。

　　“当然，如果你能叫凌悦现在立刻出现认同你的判定提出要求呢，我也就不好拒绝了。但现在只有你这个副监督提出的意见……要不你照规矩提出一份详细报告？”

　　言琉眸色一沉，脸上却还是带着那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地喃喃道：“恐怕等我们提出报告时，SCST已经没必要了。”

　　“哦？不知道副监督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杨丰典微微眯眼看向言琉，话语里夹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不快。

　　“没什么，”言琉抬手扶了扶眼镜，借此遮挡住自己脸上的表情，“只是这次我在准备报告的期间，不会再发生其他的意外事件。”

　　“当然不会了，难道副监督不相信我们St.Isaac的防卫系统吗？还是说你们凌悦总监督不在，副监督怎么也安不下心呢？”
　　杨丰典还是那副乐呵呵样的大笑出口。

　　言琉听到这话后却是脸色一沉。
　　该死的老狐狸，看来是算准了时机进行交易的。

　　“怎么可能。”言琉懒懒地笑着，“那么我也该告退去准备报告了，院长也还是好好休息为好，小心衰老的身体体力不支。”

　　说着，言琉又来到尚椋的身边，眼光落在黑得华丽的“6”字上，意味深长的笑意从狭长的眼里透了出来。

　　“小鬼，虽然你大概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不过落在那些家伙的手里，还是自求多福吧。”
　　说完言琉转身离去。

　　杨丰典目送着言琉离去的身影，眼里流转着高深莫测的光芒。

　　尚椋则是捏紧了右手，一双透彻的黑眸盯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院长。”
　　白衣人这时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张编号A134的报告纸，上面已经填好了尚椋已经检测过的数据。

　　“唔，现在先暂时别忙建立档案的事，凌悦那边好像已经有所察觉，以防万一，你先将人带去处理。”
　　杨丰典低声对白衣人吩咐道，却好像并未提防站在两人附近的尚椋，杨丰典的话一字不漏地传到尚椋的耳朵里。

　　接着，杨丰典环视了检查室里的众人一眼，从怀里摸出一张只有口香糖大小的卡避开可能存在的视线悄悄递给了白衣人。

　　“你从秘密通道过去，这里的事情暂时先交给33，我来的时候已经通知他待命，应该很快就会过来。”

　　杨丰典交代完毕，视线又转到尚椋的身上，弯成两条线的眼里毫不掩饰地透露着对尚椋的兴趣，那是捕食者看猎物的目光，也是强大者向弱小者展示出支配逗弄权利的视线。

　　尚椋回视的眼神里却没有丝毫的示弱，漂亮的眼里满是冰冷的嘲讽。

　　有一瞬间杨丰典甚至冒出一种感觉，仿佛自己才是被捕食的那一方，甚至觉得那双纯黑的眸子里有一个恶魔正在嘲笑着自己的不自量力。

　　怎么可能。
　　杨丰典错愕地凝神看去时，眼里却只是映出一个冷淡的漂亮得不可方物的孩子。

　　摇摇头，杨丰典恢复了那张慈祥的笑脸，对白衣人点点头示意，也转身离开了2号检查室。

　　杨丰典刚离去不久，一个和白衣人长得一模一样，也是面无表情的白衣人走了进来，手上还拿着一件衬衫。

　　这个白衣人的臂上也有一个浅显的数字，“033”。

　　034和033对了一眼，就仿佛交接完毕边，接过033手上的衬衫递给尚椋，低头说道：“跟我走吧。”

　　尚椋接过衬衫，随意地套在了身上，跟着034往外走去。

　　出了门，034一边注意着周围的情况，一边七转八弯地将尚椋带到了一处类似茶水间的地方，034摸出口香糖卡片，对着壁橱的暗色花纹某处一扫，连接着壁橱的厚厚墙壁整个地转了一圈，露出一个黑乎乎的通道来。

　　进入通道后，身后的门又自动合了起来，完美地连一丝痕迹都没有，034将口香糖卡片整个插到通道旁一个装置里，然后又把大拇指放到一个像暗绿色方形按钮的地方一扫，通道的两边响起“咔”地一声，装置吐出折成两半的卡片后，柔和的光芒渐渐亮起，尚椋才看清整个通道。

　　和最初经过的金属通道不同，这个通道显得简陋多了，通道壁是用钢材做为支柱搭建而成，每隔一段距离有一盏壁灯照明。

　　“走吧。”034冷冷地对尚椋说道。

　　进入通道后，034的警惕性明显提高了几分，眼睛始终注意着每一处的壁灯。

　　尚椋也留了心，在心中暗暗数着壁灯，在数到第15盏的时候，白衣人034停了下来。

　　034转身，看了尚椋一眼，摸出一条黑布，紧紧地系在尚椋的眼睛上，布条勒得尚椋的眼睛有点痛，反正也看不到，尚椋索性闭上了眼睛。

　　先是寂静无声，然后是几声轻微的脚步声，接着一阵悉索地摸索声过后，从左边不远处传来一声“咔”地金属错位的声音，最后是沉闷的移动声。

　　又是几声轻微的脚步声后，尚椋眼睛上的布条被解开，适应性地眨了几下眼，尚椋才开清，不远处的道壁上，开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门道。

　　尚椋跟着034走了进去，门道的两旁是闪着绿光的宛如屏幕般的仪器，通过了门道，是一间一面有着玻璃墙的洁白房间，房间的中央有一排专为参观所设置的座位，正对着玻璃墙，玻璃墙的上方还有两个巨大的屏幕。

　　座位上坐着两个穿着一身消毒衣的西方人，一老一少，正高度集中地看着大屏幕，年轻的那个看脸庞像是女人的，脸上更是充满了紧张和兴奋。

　　“Doctor Smith。”034朝年老的那个男性喊道。

　　Smith双眼还是紧盯着屏幕，只是嘴里漫不经心地答道：“What？”

　　034指着身旁的尚椋说道：“这是院长要求紧急处理的。”

　　听到紧急处理四个字，Smith才勉为其难将视线离开屏幕向034这边打量过来。

　　一见到尚椋，Smith有一瞬间的惊艳和失神，随即脱口而出：“噢，难道东方娃娃都是这么漂亮吗？”

　　034不置可否，反而是旁边的年轻女人，忍不住转头向这边看过来，看到尚椋后也是一幅被煞到的样子，有点激动地跑到尚椋的面前，嘴里嘟噜着“好可爱的东方娃娃～”，伸出手来想抱尚椋。

　　尚椋面色一冷，身形往旁边一闪，躲开了女人的手。

　　女人仿佛被抛弃的小狗般，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委屈地看着尚椋：“东方娃娃，为什么要躲开？”

　　“咳、咳。”Smith佯咳了两声，“Linda，东方人都是很保守的。”

　　“是这样啊？可是另一个东方娃娃也没有这么排斥啊？”Linda看向尚椋，眼里有点失望。

　　“请两位尽快准备。”034忍不住出声提醒。

　　“可是现在手术室正在使用中，David他们正在检查08号的植入情况。”Smith指着墙上的大屏幕说。

　　尚椋这时才看见大屏幕里放映的正是玻璃墙下面手术室里的情况。

　　苍白的无影灯，几个穿着隔菌服的人正在检查着一具头被隔离布蒙住的身体，那是一个小孩的背部，在靠近颈部的地方，有一块皮肤的肤色与其他部分有微小的不同，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而一个穿着隔菌服的人正用手术刀分离着那块皮肤，随着皮肤的分离，出现了一个约莫婴儿巴掌那么大，像一个煎坏了形状的蛋一样的很薄的软体肉块紧紧贴在肌肉上，这时另一个穿着隔菌服的人用电极轻轻刺激了下那个肉块，只见整个身体都跟着起了一阵痉挛，旁边观测的人记录了仪器上的数据，对周围的人比了一个OK的手势。

　　看到这样的画面，Smith和Linda的脸上都露出了放松而满意的笑容。

　　“院长亲自带来的这个08号简直是最好的受体，现在也是所有实验体里最稳定的一个。看来东方人的接受状况的确较其他人种更为优良一点。”
　　Smith带着微笑点头说道，眼神不自觉地落到尚椋的身上。

　　Linda也是两眼放光地看着尚椋，“教授说得没错，我们也一直希望再多一个东方人进行研究。”

　　“院长只吩咐进行紧急处理。”034忽视两人渴望的眼神，语调平平地强调着命令。

　　“OK，OK，”Smith失望地摊了摊手，“Linda，你先带这个东方娃娃去准备室。”

　　尚椋虽然不知道这些人想对自己做什么，可也感觉到绝不像刚才只是检查身体那么简单。瞟了034一眼，那人一直在暗中注意着自己的动向，而且这里也不是轻易可以逃出去的地方，还不能轻举妄动。看了一眼自己一直捏紧的右手，尚椋想起眼镜男离开时留下的那句有深意的话，以及用自己的身体挡住老头和白衣人偷偷丢过来的粉色药丸。又看了一眼屏幕里那个玩具般被人摆弄的身体，尚椋暗暗下了决定。

　　正在尚椋想着时，Linda已经低下身冲尚椋开心一笑：“东方娃娃，跟姐姐过来吧。”

　　尚椋又偷瞄了一眼整个房间的结构和门的位置，乖乖地跟着Linda进了另一边的准备室，趁着Linda配置药水的时候，尚椋偷偷吞下了右手里已经有点熔化的粉色药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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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一道雷劈下 哇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