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恶之城》蝶繭

3、Chapter 3

　　2008年1月 S国C市—

　　莱格区是这个城市里最黑暗最危险而又最□□的地区，而这个地区的最深处更是C市的黑白两道都不敢涉足的地方。

　　曹森看了看手表，时间差不多了，将嘴边叼着的烟头往地上一吐，一脚踩上去狠狠拧了两下。

　　曹森的脸上有一道穿过左眼狰狞而恐怖的伤疤，曹森却为这道伤疤而自豪，这让他成了C市最出名的人口贩子，甚至获得了接近莱格区禁区“白房子”的资格。

　　曹森抬头看看夜色，浮华的夜晚，早映红了亘古上千年皓白的月。淡淡的血色，平添一抹妖艳。
　　漆黑的小道，昏暗的灯光，暧昧地照出夜晚的糜魅。

　　曹森走到货车边，熟练地打开仓门，将放在门口掩饰的空箱搬出两个，光线顿时透入阴暗的车仓内。

　　车仓内有压抑着的微弱哭声，几个小孩蜷缩着往光亮处看来，脸上还带着泪痕和压抑不住的恐慌，数了数个数，还差一个，曹森将头探进车仓，才看到闭眼靠在一旁休息的另一个小孩。曹森松了一口气，这个小孩正是这次交易的重点，少了其他的再叫兄弟带来一个就行，只这一个，却是没法再找替补的。

　　想到丰厚的钞票，曹森露出了笑容，脸上的伤疤更显狰狞。吓得车仓里的小孩更是挤成了一团，瑟瑟发抖。

　　将空箱搬回放好，锁好仓门，曹森上了驾驶座，这一次的生意很重要，跟“白房子”做生意只能曹森亲自出马。

　　小型货车七拐八拐的终于进入了莱格区，闪烁不停的酒吧、俱乐部的招牌在夜晚格外醒眼，路灯旁总有几个眼神昏暗姿势暧昧穿着暴露的女子，莱格区的暗巷是出了名的多。在这些光明没法透射进去的地方总是发生着各种各样的事情。

　　曹森看到路边一个丰胸翘臀，半眯着眼吐眼圈的长发女子，不禁下腹一紧。要是平常，他早停车拖起这个女子进暗巷好好搞上一番，但“白房子”确实是他惹不起的，只能暗骂一声，摸出一根烟来，点燃，叼在嘴上，借此来平息欲望。

　　越靠近“白房子”，人越少，也就越发的安静起来。

　　看看在夜色里越来越清晰的白色建筑物，就连来过多次的曹森也不由得有点紧张起来。

　　终于到达了那扇被漆成银灰色的铁门，曹森将车停在一旁，又摸了一根烟出来，却没有点燃，只是放在手上把玩。过了一会儿，看看手表，将烟卡在耳朵上，开了车门，下来，走到车仓门前，拿钥匙打开门，搬开箱子，朝里面命令道：“都下来。”

　　小孩们迟疑地互相看了几眼，谁也不敢动，反而是靠在一边闭目休息的孩子淡漠地睁开眼睛，起身，带头跳下了车仓。

　　小孩长得特别漂亮，大约5岁左右，纯黑的眼眸和发色十分少见，脸色有些许的苍白。两眼淡漠地仿佛什么都不在乎。这份淡漠却引得人格外想去摧残。没错，这正是尚椋。

　　曹森禁不住咽了一口口水，未完全平息的欲望又有抬头的迹象。

　　当时他在B国被一只黑猫引到那个阴暗的巷子里，发现这个倒在血泊中的孩子时，那萤白的肌肤，清俊中又带点诱惑的容貌与鲜血交相辉映，直直看向他的眼神平静却又有点倔强，无奈中又有不甘，那副临死的画面竟让曹森血液沸腾，欲望□□，被一股极大的征服感所击中。

　　要不是对金钱的执着太深，也许曹森会立刻撕开这孩子的衣服，就这样摧毁他所有生的意志，让他哭喊着死在自己的身下。

　　可随即想到这样的孩子能卖出一个非常好的价钱，曹森强忍了欲望将这孩子抱到地下诊所，取出了那把插在他胸上却偏离了几分的刀子，也同时发现了他身上大大小小被人肆虐的痕迹。曹森的眉头皱了起来,任何完美的玉有了瑕疵,都会大大的跌值,可一接触到那孩子的眼神,曹森又展眉冷笑,这样的孩子,‘白房子’一定舍得出大价钱。

　　就为了这一点，曹森甚至不惜找到B国最大的蛇头A•J交易，将尚椋偷渡到S国。

　　想到这里，曹森看着尚椋狞笑起来，如果‘白房子’给的价钱不能让他满意，就算会得罪‘白房子’，他也不会交出这个孩子。

　　清点完人数，曹森用一根绳子依次将除了尚椋之外的孩子的脚上系一个结连成一队，赶到了银灰色的铁门前，铁门大约有3米高，门上方铁柱收尖而成的铁刺泛着金属特有的寒光，铁门两旁的门柱上对称着两个乳白色的小天使雕像。一左一右，怀抱着如月般白色圆形柔灯、胖胖的笑脸上充满着幸福与祥和，背后一双洁白的羽翼点缀得小天使更加纯洁无暇。看到可爱的小天使抱灯，五、六个孩子停止了哭泣，还带这泪水的眼睛里有了一点亮光，少数孩子还是一脸悲戚，无精打采地等待着落到自己头上的命运。

　　尚椋扫了一眼门旁金属牌上镏金凸出的名字，又看看门上尖利的铁刺，突然视线被铁刺上几块暗斑给吸引住，暗斑遮掩了金属反射光线的亮眼，尚椋微眯双眼，他很清楚那些暗斑是什么，嘲讽的笑容突兀地浮现在尚椋年幼的脸上，怪异的早熟。

　　曹森将耳朵上夹得那根烟取下，点燃吸了两口，吐出的烟雾却掩盖不了他略微有些僵硬和紧张的表情。曹森的眼睛始终专注地望着铁门内不远方的钟楼上巨大的夜光钟，荧绿的时针和分针已经悄然地重合在一起，像一把利剑直直指向“Ⅻ”。

　　一抹白影如幽灵般，突然出现在铁门内远处的某一点，又如幽灵般，无声悄然地朝铁门这里靠近。直到距离铁门仅五米远处，门外的众人方才看清那是一个穿着白色长袍的青年。毫无表情的面上仿若死人般苍白，阴冷的双眼异常的黑白分明。

　　“你很准时，很好。”
　　声音也冰冷地不带起伏，平平的语调让本就诡异的夜更增加了一丝阴寒。

　　就连曹森也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遍体的寒意。这白衣人他见过一次，是‘白房子’里编号只有两位数的大人物，以往与他交易的最高排位都是编号三位数的人。他没想到‘白房子’会这么重视这次交易。

　　随着白衣人的靠近铁门上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小门自动地打开了，白衣人缓步走了出来，扫了一眼在一旁瑟瑟发抖的九个孩子，视线落在了尚椋的身上：

　　“就是他？”

　　“没错，这货色不错吧？值我开的那个价。”曹森熄了烟头，咧嘴一笑。

　　“验了货再谈。”白衣人冷冷回道。

　　曹森点点头，一把扯下尚椋身上的衣服，将尚椋推到了白衣人的身前。

　　白衣人的视线淡淡扫过尚椋身上大大小小的陈旧性伤痕,在胸上那缝合不久还没完全愈合的刀伤滞留了几秒,最后停在锁骨下方的纹身上。

　　见白衣人蹙眉，曹森随着他的视线看到了尚椋身上那貌似“6”的纹身，曹森觉得好像听谁说起过这个符号所象征的意义，只是他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只觉得这个纹身映衬在那样洁白的皮肤上，诱惑人去舔舐、撕咬。

　　白衣人看着尚椋的纹身思考了片刻，眉头渐渐松开，开始打量起尚椋的脸庞。

　　曹森注意到，白衣人的眼里终于有了点亮光，心下不禁一阵得意，看来这次的生意能够顺利完成，也不枉他花费了那么多的精力。

　　“很好，就按你开的价吧。”
　　白衣人朝曹森点了点头。

　　曹森一喜，‘白房子’不愧是‘白房子’，这一笔交易甚至能抵2次去拍卖场所得了。

　　白衣人从怀中拿出一个信封，抽出一张钞票递给曹森，曹森正要接过时，一直在旁边被交易双方忽视的小孩中突然有一人哭嚎起来，大叫着“妈妈”向着旁边的巷子跑去，被脚下的绳子一绊，
　　狠狠往地上跌去，巨大的力拉扯着一群小孩朝地上倒去。

　　曹森脸色一黑，上前两步抓起意图逃跑小孩的脖子提了起来，抬手就是两耳光扇了过去，小小的脸顿时红肿了起来，哭声也因为恐怖而压抑到了最低。曹森冷笑了两下，朝跌成一团的其他小孩厉声喝道：“都给我起来！”

　　白衣人冰冷中夹杂了点嘲讽的语音兀自飘了过来：
　　“看来也不是全部如你所说那么乖巧。”

　　曹森正要转头解释什么，却发现白衣人已经无声无息地站立在他的身后，俯视着还在哭泣不止的小孩。

　　被白衣人扫视到的小孩竟一个个停了哭声，只一脸恐惧而隐忍地小声抽泣。

　　曹森也是浑身冷汗，因为他看见白衣人的手上不知什么时候握了一把小巧的手枪，枪口正对着他手上的小孩。

　　手指轻轻扣动扳机。
　　“等…等一……”

　　还不等曹森说完，一声闷响，曹森手里提着的那孩子的额头上已经开了一个洞，穿过孩子头颅的子弹擦过地面不知道飞往何处去了，红中带点白的粘稠液体缓慢地流到曹森的手上，曹森一惊，手一松，还带着体温的尸体微微抽搐着如一具破损的玩偶软软地跌落在冰冷的地面。

　　剩下的孩子全被吓傻了，特别是靠得最近的一个棕发碧眼的孩子，血液混合着脑浆溅满了他全身，恐惧的尖叫被他身旁的另一个蓝眸的孩子用颤抖的小手堵在了嘴巴里。

　　尚椋垂了眼眸，看不清他的表情。

　　“不听话的人就没有存在的必要。”白衣人收回手里的枪，虽然看上去想是在对曹森解释，他的眼睛却是瞟向一旁淡漠得仿佛与这一切没有关系的尚椋。

　　“那……价钱呢？”曹森的双腿有点发软，交易过这么多次，还没发生过这样的事，但想到交易还没完成，曹森手捏成拳，稳定了心神，向白衣人问道。

　　“照原样。”
　　说着，白衣人又拿出支票递到了曹森的身前。

　　曹森展拳接过支票，确认了上面的数字，才稍稍安心。

　　“别忘了你是因为什么才被允许和‘白房子’交易的。”白衣人淡淡提醒了一句。

　　“我知道，今天的事情外界绝不会有人知道。”曹森保证。

　　说完曹森就想转身早点离开这个诡异而冷冰的地方，在离开之前曹森鬼使神差地朝尚椋又看了一眼。

　　这一眼却让曹森的心凉了半截。

　　尚椋也在看他，淡漠的眼光中竟带着深深的嘲笑，仿佛在嘲笑着他将永远走不出这个黑暗而冰冷的世界。那根本不像是一个孩子的眼神，更像是预知了他未来命运的恶魔站在他生命的终点嘲讽地看着他无望的挣扎和渴望。

　　“你还不走？”

　　白衣人冰冷的问话激得曹森一颤，也让曹森从迷境中清醒过来，再也不敢看尚椋，步伐飞快地走向自己的车，开门，坐下，关门，打火，踩离合，挂挡，松手刹，油门……没有一丝多余动作，离开了‘白房子’。

　　白衣人高深莫测地看了尚椋一眼，淡淡说道：“走吧。”

　　尚椋默默地看向银灰色铁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全打开，两个灰衣人已经将地上的小孩尸体清理干净。

　　尚椋又看了一眼缩在一旁的其他小孩，发现那个颤抖着捂住身边小孩嘴巴的蓝眸孩子正用一种看怪物样的眼神畏惧地打量着他。

　　尚椋突然很想一个人，那个人是唯一只用温柔而平等的眼神看待自己的人。

　　回过头，尚椋跟着白衣人向‘白房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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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雷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