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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四章 ...

  •   艳阳高挂,沉稳俊逸的男子目不斜视,手上牵着棕色骏马的缰绳,旁边围绕着好几十人,老幼皆有。此人正是被烈阳门门人簇拥着出城的柳飞扬。
      「柳大侠,要不是你,烈阳门六十一口昨晚已经命丧魔教歹人之手,如此大恩不敢忘,请受老夫一拜!」
      「门主客气了,这是飞扬应该做的,无需言谢。」柳飞扬伸手轻轻托起眼前的汉子,那人可不依,硬气地执意要完礼,却发现自己愈要往下跪,自柳飞扬处传来的阻力却愈大,身体无论如何都不能再低一分,不禁又敬又佩。旁边的壮硕汉子见柳飞扬坚不受礼,踏前一步拍着胸口道:
      「柳大侠,俺粗人一个,不懂什么规距,以后绿柳山庄有什么吩咐,派人来说一声,烈阳门就是只剩个三岁娃儿,也必尽力完成嘱托!」
      「胡爷义薄云天,飞扬佩服。」他正要再开口,远处却传来阵阵马蹄声。官道尽头漫天尘土飞扬,没几数十匹壮马渐渐浮现,领头之人不仅烈阳门认得,柳飞扬更是熟悉得很。
      「大哥!」马上男子见着柳飞扬,出声招呼。
      柳飞扬微笑点头,应道:「三弟,你怎么来了?」
      「听说魔教下一个目标是烈阳门,爹吩咐我立刻召集武林豪杰赶来。」文福答毕,看到柳飞扬旁边的人,赶忙下马拱手道:「阳门主,胡爷,别来无恙?」
      「柳公子,好久不见。」阳门主回礼,看了一眼文福身后的十几人,衣饰打扮皆不相同,其中不乏江湖中一二流好手,便客气地道。「得绿柳山庄大力相助,烈阳门感激不尽。」
      「不客气,江湖各派本就应守望相助。」文福挥挥手,朗声地道。「魔教贼子将于后天来袭……」
      他还未说完,童稚的嗓音于下方响起:
      「爹,魔教贼子后天还会来么?」束着两条小辫的女娃娃拉着母亲的衣襬,满脸惶色地问。
      「小柔别怕,贼子昨晚就死尽了。」妇人抱起女娃娃,轻拍着她的背安慰。
      乍闻得此消息的文福动作一顿,脸色微诧。「魔教贼子昨夜来了?」
      「没错,那群贼子忒狡猾,拜帖明写着是后天,昨夜却想杀咱们一个措手不及。」粗犷的胡爷愤愤不平地说罢,然后满脸笑容地拍拍柳飞扬的肩。「还好柳大侠识破贼子的诡计,不然你们只能来替俺收尸了。」
      说的憨厚无心,听的却刺耳非常。阳门主见各人脸色不对,连忙上前挤开胡爷道:「谢谢各路英雄对烈阳门的厚爱,若是各位不嫌弃,请到舍下喝杯水酒,为各位洗洗尘。」
      一心来打魔教的众人听见迟来一步,皆意兴阑珊,好几个人觉得自己并无建树,没道理厚着脸皮去喝烈阳门的酒,不曾打招呼便径自驰马离开。余下的人虽不曾走,心底对领头的文福却不无怨言。
      文福自知众人心事,便对阳门主道:「谢门主之邀,只是我们还有事在身,不便斥扰。」
      「既然如此,老夫也不强留,柳大侠,以后有什么用得着烈阳门的地方,千万别客气。」
      烈阳门众人又再千恩万谢,旁观的文福一干人等愈看愈不是味儿,好几个汉子脸上明摆着不满,文福低声安抚几句无效,只得无奈闭嘴。
      好不容易出了城,又再有好几个汉子按耐不住离开,原本浩浩荡荡的大队人数少了近半。众人千里迢迢赶来,此刻失了目标,皆默默等待着文福开腔。
      「此行辛苦各位了!现下烈阳门平安无事,正派武林不曾折损一人,正与我们的初衷相同!」此话甚是得体,几名汉子原本绷紧的脸色顿时缓下。「只是今次侥幸无恙,难保他日魔教不会再来。两个月后的武林大会,请各位务必前来,共同商讨对付魔教的大计!」
      众人零落地应了声好,柳飞扬扫了他们一眼,欲取道别处而行,眼睛却看到官道尽头悠悠走来的马车,双手松回马缰,让马儿悠游地慢慢地踱步。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走来,车厢装饰与车夫打扮皆不相同,显然并非联袂而来。众家汉子见马车来得诡异,脸上神色不动,暗里均悄悄抓好剑柄。
      正自紧张,耳边蹄声蓦起,却是文福一马当先往马车驰去。众人的剑柄抓得更紧,柳飞扬双眼更是紧盯着前方不放。随着马车愈来愈近,柳飞扬脸色益发凝重,众人见状更不敢松懈,屏息以待。此刻就是路过一只苍蝇,也会瞬间肢解于刀光剑影中。
      在数十目光的盯梢中,马车停了下来,门帘后伸出一只白晢的手,文福夹紧双腿迎上前,再一个鲤鱼翻身漂亮下地,恰恰在门帘掀起前到达,安全地把颜素扶下来。
      没错,来的人正是颜素。
      在看出赶车的是禄厚后,柳飞扬早已知道车里的是颜素。
      后方马车不赶不紧地继续走着,与众汉子擦身而过,并无异事。大家松了口气,方有闲暇搭理正往这边走来的二人。
      「素,让我替妳引见此次随我来的各位好汉。」
      她点点头,开口道:「颜素代爹感谢众家英雄对绿柳山庄的支持。」
      此时一汉子应声:「二小姐客气,这是我们的荣幸。」
      「刘大哥过谦了。」她抿嘴一笑,「谁都知道你的双刀纵横双江无敌手,这样的人物岂是轻易请得动的?要说荣幸,该是我们的荣幸才是。」
      汉子一听,顿时脸露得色,颜素此时又道:「魔教近年益发猖獗,这次必是慑于诸位的气势闻风而遁,否则哪有如此轻易放手。」顺着她的话意,众人眼光不由自主往柳飞扬瞟去,暗暗点头。
      凭一人之力如何击退魔教?要说魔教闻得他们正星夜前来而借机遁逃倒更合理,这二小姐的话可没说错!
      柳飞扬就在不远处,如何没听到这话?他的眼神淡了一下,复变得更坚定,竟没再看一眼,纵马便去。
      「飞扬!」
      熟悉又陌生的嗓音虽轻,听在他耳中却好比天雷地动。跨下马匹因突被扯停,大大地躁动了下,他却恍然不觉,只定定地望着停在旁边的马车。
      待得白湘湘千呼万唤始出来,看到的却是柳飞扬平静无波的脸。她瑟缩了下,几乎就想躲回车内,可这仅仅只是一瞬,下一剎她唇边已漾起最动人的笑容,柔柔地问:「飞扬,最近好吗?」
      柳飞扬神色不动,回道:「托福,还不错。」
      曾估计他会发怒,会负气而走,但没曾料过他会如此平静地回话。白湘湘一时不知道该接什么,柳飞扬也只淡淡地等着,不曾催促,任由她径自出神。
      「听说你的眼睛已经好了,我、我真替你高兴。」她说着走上前去,白玉似的手伸向他的脸。他欲侧头避开,却忽然硬生生止住动作,任由白湘湘抚上他的眉。
      此时,远处的颜素正替文福整理衣袍。
      白湘湘柔软的指头描着他的眉形,彷佛是要看清楚每个细节,确定他的眼睛真能视物。
      「你好像有点不同了。」她喃喃地说。
      「我还是我。」他轻轻地捉住她的手,没有如白湘湘所料被被甩开,反而不轻不重地扣在手掌里。
      远处的文福正替颜素拂去发间的尘埃。
      「这段日子,我每一天都在想你,想你的声音,想你的气息……」白湘湘往前偎去,贴住他的胸膛。「飞扬,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他的呼吸没因软玉温香而紊乱,声音依旧从容不逼,只是说出来的话却把白湘湘吓个半死。
      「湘湘,我听说妳和洛阳的张生定亲了?」
      「那是谣言!」白湘湘急忙抬首,「白虎镖局接了张家一趟镖,我正好随镖队一起到洛阳,那些好事的人就乱说话。」
      柳飞扬听罢,脸上仍是看不出喜怒。怕他不信,白湘湘大胆地抱住他,深情地说:「飞扬,就是别人不知,难道你也不知我的心意么?」
      此时文福跃上马车,回头俯身小心翼翼地扶颜素登车。
      「这么说,我们的婚约没有取消?」
      「当然没有!」白湘湘大喜过望,赶紧立誓:「湘湘此生,非君不嫁!」
      门廉一落,再也瞧不见两人的身影。
      柳飞扬收回视线,望着怀里的白湘湘,终于勾起一抹淡淡的笑。
      「既然如此,妳就随我回庄吧。」

      ※      ※      ※      ※      ※

      绿柳山庄于武林大会后,与白虎镖局结为姻亲!
      这消息瞬间传遍整个武林,众人不仅对白湘湘的魅力有更深一层的体悟,更知晓久未露面的柳飞扬已经回庄,甚至于烈阳门只身杀退魔教爪牙。
      这下,整个武林都沸腾了。原本武林盟主之位铁定落在风头甚劲的绿柳山庄,要是柳一飞不接,这位子非柳文福莫属。现下柳飞扬突然来一记回马枪,这盟主之位该是嫡亲的柳飞扬接下,还是近年因追击魔教而声明大噪的柳文福坐上?
      大家忽然翘首期盼武林大会的到来。
      只是原本最期盼那天的宛兰,心却乱了。在绿柳山庄这么久,她早知道柳飞扬曾与白湘湘有婚约,可明明应嫁予别人的,为何此刻又变成未婚妻?要是他将娶她,又打算置自己于何地?
      乱了,一切都乱了。
      她收买了家仆,知晓他正独自于书房,便做了糕点亲自送去。
      「有事?」他严肃地问,眉宇间有丝不耐。
      「听说你连午饭也没吃,我做了些糕点,先吃点东西再继续吧。」她贤淑地自食盒拿出糕点,柳飞扬只说一句「放下吧」便继续埋头工作,把她晾在房中。
      她咬了咬唇,径自坐下来等着,过了半个时辰,他终于抬起头来,她立刻站起来要迎上去,他却皱眉问:「妳还在?」
      此刻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她僵在房中正不知如何是好,忽有家仆来报:「大少爷,白姑娘请你到园中去。」
      「你去告诉她我这就来。」他三两下收拾好案桌,提步就走,正要跨过门坎时,回过头来对她道:「要没事就回房去吧,我晚点再来看妳。」说罢扬长而去。
      柳飞扬走后,宛兰没依言离开,独自一人站在房中与她带来的糕点相顾无言。
      「为何是白湘湘?」她轻问,没人回答。「为何是颜素,是白湘湘,为何不是我?」
      她问了好几遍没得到答案,突然一个箭步抄起糕点就往地上摔,把整个早上花的心血摔个稀巴烂,然后冲出门去,跌跌撞撞回到自己房里,歪歪地坐着。
      日将尽,窗纸渐渐暗淡,她忽然跳起来,冲到梳妆桌画眉。轻轻地以青黛勾出眉形,点出别家女子盼一生也盼不到的美丽,她却取来帕子狠心抹去,再次勾眉,再抹,再勾,再抹。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没理会皮肤被自己抹得红肿,她一次又一次重复着,直到鸡啼如惊雷般鸣起,彷如中咒的傀儡瞬间解咒,她无力地软倒在梳妆桌上,深藏的泪终于落下。
      天亮了,但她看不到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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