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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三章 ...

  •   「妳道我刚才看见什么?三少爷轻轻一跳,就在树上拿回二小姐的手帕,二小姐接过来时那笑容啊,真是看得人心也甜了。」
      「真的?不过这可不够早上的好看。那时忽然一阵大风吹来,吹乱了二小姐的发,三少爷立刻温柔地替她绕回耳后,那神情那动作,啧啧啧……」
      「妳这算什么,我过来时正瞧见他们在花园散步,衣袖下悄悄手牵着手呢。」
      绿柳山庄正秘密地流传着这些耳语,每天总有几个丫环小厮得到新的消息,说在这里那里看到二小姐和三少爷结伴同游,情意绵绵。
      「其实妳们说,这样算不算是乱……」
      「妳胡说什么,二小姐和三少爷没有半点血缘关系,人家表哥表妹都能成亲了,他俩为什么不行?妳就没瞧见多少戏文里干哥哥干妹妹结亲么?」
      「但二小姐的年纪应该比三少爷大吧?」
      「瞧妳,什么都不懂还敢乱说话。三少爷本来就比大少爷和二小姐都年长,只是不好抢了主子的风头,才自愿降格当小的。」
      「那……就是说什么问题都没有?」
      「当然,这可是好事一桩呢。那天夫人正要进花园,见他俩在便立刻绕道,明显是盼着亲上加亲,妳说这件事还有不成的吗?」
      第一次听见这样的话,柳飞扬还可以故作不在乎,可随着流言愈传愈广,证人愈来愈多,他再也按捺不住,寻了个清早悄悄跟在文福身后。
      「三少爷,您的客人已在厢房里候着了。」
      「有劳掌柜。」
      文福进入包厢,开始与几个汉子说着话,内容不外乎是门派之间的纷争,或者谁家被魔教血洗的事情。江湖上谁都知道要找仲裁者或帮手,第一个找的就是绿柳山庄,只是以前找的是柳飞扬,现在找的是柳文福。
      「之前常听江湖人说起柳公子,我还以为是夸张之词,今天一见,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让人不得不服老啊。」
      「这什么话,在下经验尚浅,还指望各位前辈多多赐教呢。」文福谦虚道,而柳飞扬就在门外默默听着原本属于自己的溢词落在他人身上,把自己曾经的努力完全抹杀。
      逗留了小半天,文福终于在众人恭送下离开客栈,可他并没立刻回庄,反倒往一街之隔的古玩店去。
      隔着些距离,柳飞扬听不到文福与掌柜的对话,但从掌柜拿出来的都是女性饰品,他不用想也知道文福是来买首饰予女子,而这女子极有可能就是颜素。
      掌柜拿了几样物事,文福却连拿上手也没有便摇头,那掌柜既惊且喜,迎了他进内室,柳飞扬没法跟,在门外等了小半个时辰才见掌柜哈腰躬身,脸上堆满讨好的笑容把文福送出来。
      文福这次真的回庄去了,只是没多久又骑马出来,后头还跟着辆马车,直到柳州最华贵的碧云楼才勒住了马,小心翼翼地在马车旁边等着。
      门廉被纤纤素手掀开,颜素今天明显妆点过,眉眼抹去了孤傲,换上了丽色,鹅黄色的长裙更显闺阁气质,若不是那袭潇洒红衣深印脑海,柳飞扬只会以为眼前的是哪家闺秀。
      文福伸手去掺扶颜素,她也不避嫌,五指搭在他手背,款款下地。此时文福反手一牵,轻裹住纤巧的五指,与她联袂往酒楼里去,掌柜与小二早迎上来,利落地把二人迎进厢房。之后一道又一道精致美点送进房里,一曲又一曲悠扬乐韵自房里传出,每声琴音都敲入柳飞扬的神经。他沉实地隐忍一旁,直直等了两个时辰,二人才施施然步出。
      颜素腮颊微红,眼神蒙眬,显然薄醉,下楼时脚步轻浮,差点失足,还好旁边的文福一直留神,大手一揽把佳人护住,直到上马车前,纤腰上的大手不曾收回。
      颜素登车的剎那,一道亮光闪进柳飞扬眼帘,可就算这道光不闪,他自厢门甫开时已见着她发髻上平空出现的珠钗。金龙与银凤活灵活现,互相纠缠缱绻,厮磨的两只灵兽抱着一丸剔透的血红宝石,恰恰镶在牠俩贴合的心脏处。
      柳飞扬默默看着二人回庄,看着文福把颜素送回房间,她正要进房,脚步一顿,轻声对文福说了句话,他便笑着一起进房去,直到天色全黑,才见到颜素浅笑着送他出来,两人还在门前依依话别了一柱香时间,方舍得各自散去。
      是晚天上挂着明晃晃的月盘,照得满园发寒,不该于夜里的阴影自黑暗处冒出,隐伏每个角落,愈夜愈浓,愈夜愈是鬼影重重。
      黑影在月至中天的时候忽然动了,黑影寸寸剥落,浮出男子木然的脸。他悄无声息地走近厢房,抽出腰间长剑一挑,门后的木栓现出幼如发丝的断痕,晚风一吹,门板轻轻动了动,沉默。
      影与影互相交错,就在黑影几乎掩住一切的同时,红光如火球划破黑暗,醇美如酒的嗓音流淌满室。
      「夜深露重,我们似乎不该独处一室。」金钗抵住他的颈项,「你说是吧,哥。」
      最后一个字轻如烟尘,却引来黑影的暴怒!
      他欺身而上,凭着先天强大的优势,不顾龙凤金钗沾上的鲜血,霸道地把她压在身下,钢铁般的五指把一双皓腕牢牢钉在如瀑的发上。她没挣扎,唇边甚至诡异地勾起,似乎期待着他接下来的举动。
      他浓浊的气息喷到她的脸上,双眼直直望住她的,像是要看透她的灵魂。他神情严肃,她却调笑似地开口:「这么多年,你是第一个会在我床上发呆的男人。」
      腕上的铁爪猛地收紧,疼痛没令她皱眉,反倒笑开了:「怎么?你会半夜爬上我的床把我制住,为的不就是那回事吗?不过别忘了,我可是你的妹妹,流着相同血液的妹妹。」
      「我不在乎。」他低头,温热的唇宣告似地吻上她的。「我不在乎妳是谁,流着谁的血,我通通不在乎。」
      「可我在乎。」双脚蓦地发力,手上金钗转向一挥,柳飞扬不仅被摔下床,手臂还被金钗拉出一条长长的血痕。
      「妳在乎?妳在乎会与文福幽会?」连珠炮发的质问冲口而出,长久积压的怒火在这夜终于爆发。「妳认识他才几天?他与妳有在最艰难的时候一起吃一个馒头,一起迎敌,一起经历生死吗?」
      「没有又如何?」她轻蔑地答,「你说的那些,如果文福是我哥自然会经历到,他既不是,又有何意义。」
      「难道妳当初会救我,真的是为了甚么劳什子兄妹之情?」他怒瞪双目,一步步朝颜素逼去。
      「不然你真以为会有个峨眉女侠恰巧路过?」她嘲讽他的天真。
      「没可能,我不相信!」他再次逼前,金钗连连出招,他却似无所觉不闪不避,颜素见状不再留情,金钗直直往他胸膛刺去,逼他退后。岂料他却反其道往前扑,故意让金钗整枝没入左臂,换来右手制住她穴道的机会。
      「你疯了。」鲜血不断滴落她的颊上,顺着弧度落到床单,染红了她身下原本的雪白。
      「我不在乎。」欺她不能动弹,他再次印上她的唇,温柔而且怜惜。「妳告诉我,就因为血缘,所以文福可以,我不行?」
      他问得轻巧,似是在月色撩人的夜里,问佳人喝胭脂醉还是香雪酿。只是此时温热的血仍汨汨流出,他轻柔的话语反显得无比诡异。
      「你告诉我,你有什么值得我选择?」
      她此话一出,柳飞扬明显一愣。自己的用心,自己的苦,自己的情思,自己的喜乐,有哪一项不值得?可把这些她都知道的说出来,岂不是徒惹耻笑。
      他正犹豫,她淡淡开口:「文福是武林盟主的右护法,绿柳山庄掌权的三公子,他再不到两个月就是武林盟主了。你呢?在魔教手里吃了大亏,没有实权的绿柳山庄二公子,连未婚妻都离你而去……你说,我为何要选你?」
      「就是因为这些?」这些他不屑一顾的名利和权力?「那都是本该属于我的。」
      「但现在都不是你的,不是吗?你自己想想,我和你相识了这么久,我有自你身上得到过什么好处?」她冷哼了声,开始数落。「我跟了文福,吃的是山珍海错,穿的是绫罗绸缎。跟你,除了餐风露宿和午夜逃亡,我能得到的大概只有一道道的伤痕和挡不掉的麻烦。」
      「说到底,就因为我没权没势?!」他怒极反笑,突然扳正了她的脸庞,逼她看着自己。「如果我能拿回那一切,妳眼里是不是就会有我?」
      「就凭你?」她冷笑,眼睛故意瞟开,明摆着不相信。
      「就凭我。」他蓦地俯首衔住她的唇,这次不单是轻轻碰触,更霸道地欲攻入她的防线。她狠狠一咬,他却丝毫不退,甚至加大力度,强逼她臣服。就算血腥于他俩唇齿之间漫延,也不让她逃离他的控制。
      见他全无退却之意,她改变策略,拼尽全力咬紧牙关,筑起最严密的城墙。他见状笑了,伸手大力捏住她下颌逼迫她放松。她耐住痛楚坚拒屈服,对他怒目而视,他却笑得更欢,手一错,硬生生把她的骨卸下,然后如入无人之境地搜掠净尽。
      直到他餍足了,才离了她的唇,双手抚上她的发,温柔地对她道:「妳说过,有些事可由不得你。」说罢,把自己唇上的血轻且密地印满她白玉般的脸庞,烙下属于他的血印,方把她的颚骨接回。
      甫得回活动能力,她张口就咬,他却不管不顾,自顾自用双手紧紧抱住她的脸庞,认真地对着她充满怒意的眼起誓:
      「我必站在天下之颠,让妳双眼再容不不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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