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使君有情》青豆三明治

67、洞房花烛

　　“使君，换上罢。”
　　吉时快到了，春水捧进来一袭喜服。
　　“来的都有些谁？”季九张臂任由春水服侍。
　　“外面是解公公在张罗，来的有二皇子和吐突承璀，陛下宫里的陈公公，还有仇士良，刘士元，已将宴席坐满了，三殿下和裴小将军他们还未到。”
　　铜镜里映出大红喜袍，越发衬的人如冠玉，春水一时失神，双手抚上已系紧的衣带。
　　“我嘱咐过他们不要来。”
　　宴席已齐备，季九过去时，众人都在等着。
　　“使君好相貌！”
　　二皇子忍不住起身赞道，季九周身尽是磊落气度，无丝毫阴柔女气，若真是个男人，新娘子该要合不拢嘴了。
　　太监们见了，也争相上来恭维，挤不到二皇子和季九身前的，纷纷转向仇士良，夸他得了这么一位东床佳婿。
　　季九敷衍着敬酒，等送走二皇子后，就有些头昏脑涨了。
　　“使君今日幸得佳人，连走路都飘起来了。”季九不胜酒力，宴席中有人取笑。
　　“房里还有新人等着，今日且放过他这次罢。”解玉起身打圆场，吩咐春水将季九扶至新房。
　　室内红烛高烧，暖意融融，饮过合欢酒后，婢女笑着退了出去。
　　端坐在床上的人红衣裹身，盖头上有金丝织就的龙凤呈祥，季九心内砰砰直跳，仿佛看到有人在里面含笑望着他。
　　大兴善寺里那一双明眸，通州山水里青衫如玉，季九心中渐渐起了一丝痴念，踉跄着上前，用尽全身力气将盖头掀开。
　　“夫君。”
　　一声轻唤从红唇溢出，新妇羞怯抬头，眉间贴着一抹花钿，如画中的仙女飘落凡尘。
　　季九跌坐在椅上，心底瞬间冷若寒冰，冻得他轻轻颤抖。
　　新妇轻移莲步，执壶斟了一杯清茶，正要端过来时，衣裙被桌角绊住，身子倒进季九怀里，茶水洒了一地。
　　季九温香软玉满怀，鼻间尽是甜腻的脂粉香气，新妇柔弱无骨般攀附在他身上，心中欲念纷起。
　　外袍不知什么时候滑落在地，露出了肤若凝脂的圆润肩背，季九的手腕被缠住，引至一处丰润滑腻之所，使人心中流连。
　　季九猛地推开新妇，急走几步破门而出，冷风拂过面颊使他清醒了几分，但腹中的燥热涌上来，令他有些手足无措。
　　恍惚中只记得那人笑如春风，季九磕磕绊绊出了长乐坊，待回过神来后，已抱住了院里的那棵大槐树。
　　“使君。”元稹被童仆唤起，急急披衣过来，就见季九倚在树上。
　　“九郎，他许是醉了。”嘉木闻见季九身上浓郁的酒气，掩鼻往后退了退。
　　“使君？”元稹又轻唤了声，从背后扶住季九，将他的脸扳向自己。
　　月色透过枝桠，斑斑驳驳映照在季九面庞上，元稹见他神色迷离，似在压抑着莫名的痛楚。
　　“微之。”季九扑在元稹身上，一双明眸瞬间亮如星辰，裹挟着汹涌情意，堪与月色争辉。
　　元稹瞧见了季九眼中的自己，忍不住屏住了气息，心弦慢了一拍。
　　“九郎。”寒意浸入肌肤，嘉木裹紧了衣衫，见他二人相对无言，忍不住提醒了元稹一声。
　　季九头痛欲裂，一时想不起来自己是谁，勉力撑开了一边眼皮，却只瞧见了厚重的帷帐。
　　“阿九？”元稹咳了一声，挽起一边帐帘。
　　“微之，我……我在哪里？”恍惚记得昨夜洞房花烛，为何醒来见到的却是元稹。
　　“在我家，使君昨日喝醉了。”元稹轻咳了声，递过来一杯热茶。
　　季九从绣被中伸出手臂，方才惊觉自己身上不着寸缕。
　　“使君昨夜的喜服被撕碎了，将这套换上罢。”元稹取了一套自己的常服，放在绣被上，自己背过身去。
　　“微之，我……我昨夜……”季九摸了摸身下，颤抖着问道。
　　“使君昨夜成亲，却到我这里来发酒疯，快将衣服换上罢，听闻春水正到处寻你。”元稹说完后，将门掩上离去。
　　季九抱紧了绣被，他身子残缺，从不肯显露于人前，昨晚却连里衣都尽数脱去，忍不住想缩成一团。
　　门外有脚步声行来，季九胡乱套上衣衫，推开窗纱援墙而出。
　　“九郎昨夜去了哪里，夫人正哭个不休，谁劝都不肯听。”
　　季九回长乐坊时，春水正急的团团转，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衫。
　　“昨夜醉酒，四处逛了逛。”季九含糊应道。
　　“这衣衫是谁的？”昨晚使君穿的，明明是自己亲手换上的新人喜服，春水疑惑道。
　　“小七半夜在外面寻着他，替他换了这一身衣服，使君昨夜同我挤了一宿，一会儿我与夫人赔罪。”杨元卿笑着进来道。
　　春水听了，忙去新妇房里解释。
　　“可哄好了么？”待春水出去后，杨元卿笑问道。
　　“哄什么？”季九不解道。
　　“呵，使君莫要同我装傻，难道你昨夜不是去找元才子？”杨元卿促狭道。
　　杨元卿怎么知道？季九顿了顿，便听婢女隔门回禀，说三殿下来了。
　　“使君日后，还是远着三殿下罢。”杨元卿闻言长叹了一声，摇了摇头出门离去。
　　“阿九。”李恒进来后，将季九上上下下看了一遍。
　　“殿下作什么？”季九有些不悦，挣脱了出来。
　　“夫君，我作了解酒的羹汤。”仇娘子款款从门外进来，身后的婢女捧着托盘。
　　见了李恒，仇娘子盈盈下拜，腰肢柔如杨柳，涌出一地风流。
　　三人相对无言，各怀心事。季九只说自己用过了，同李恒骑马出门，直往行营去。
　　“阿九，杨元卿同你说了什么？”李恒突然在马上问道。
　　“并没说什么。小殿下这几日不高兴，可是有事瞒着我？”季九摇摇头，猛一想又有些不对劲，为何刚才杨元卿要提点他远着李恒。
　　“他们在追查太子哥哥的事。”沉默了半晌，李恒轻轻道。
　　“太子殿下？”
　　“是母妃做的。”李恒回头瞧了瞧，见官道上只有自己同季九两人，遂咬了咬牙，闭目言道。
　　“什么？”季九拽进了缰绳，转身直视李恒。
　　“父皇命杨元卿彻查，牵扯出了清宁宫的人。”
　　“肯定是二皇子和纪美人合谋，要嫁祸娘娘。我回头就和杨兄细说，让他不要着了道。”这是要对三殿下动手了！季九心下谋划起来。
　　“不是，太子哥哥遇刺那日，我偷听到了母妃说话。”李恒苍白着脸摇了摇头。
　　季九明白过来后，吓了一跳，缰绳从手中滑落，云中前蹄刨了刨，停在了道中。
　　怪不得太子遇刺那日，李恒惧怕成那样，原来是贵妃娘娘所为，季九瞧着李恒的痛苦神色，心中有些不忍。
　　“母妃是为了我，才那样做的，太子哥哥是我害死的。”
　　“和殿下无关。”季九摇了摇头。
　　“阿九，我害怕。”李恒说话间带着哽咽，季九张开了双臂，将他和小时候一般，抱在了自己怀中。
　　“莫怕，有我呢。”
　　怪不得小殿下这些日子常常不安，原来心底压着这么一块大石头，自己竟然丝毫未曾察觉，季九将李恒抱紧，拍了拍他的腰背。
　　先前吐突承璀和解玉他们，极力要求皇帝重查武元衡遇刺一案，原来是在这里等着，贵妃娘娘作下这事，要如何收场呢？
　　费了几日的功夫，终于料理的差不多了，皇帝突然在含元殿召见，季九忖度自己行事缜密，应当没露出什么马脚才对。
　　“阿九新婚燕尔，将朕都抛在了脑后，几日不来请安了？可见这仇娘子当真是尤物，朕都有些后悔了。”皇帝精神不错，在龙案后瞧着季九笑道。
　　季九忙磕头谢恩，二皇子过来扶起。
　　“储位空置，天下悬心，朕为此事日夜忧虑，不知你们有何良策？”
　　说笑了几句后，皇帝点名了正题，原来召集诸人来，不是因着太子遇刺一案。
　　“陛下思虑的是，应早立太子，以安人心。”解玉跪下奏道。
　　“二殿下天纵英明，人品贵重，宜立为储君，以副人心。”吐突承璀自始至终都支持的是二皇子，如今才站在明面上，难为他竟沉得住气这么多年。
　　“阿九如何说？恽儿若能得你们看顾，朕也就放心了。”
　　皇帝沉吟了片刻，朝臣们都支持的是李恒，但二皇子在宫中多内助，只怕要占上风。
　　自玄宗皇帝后，宫闱之事多由宦官把持。皇帝年轻时，以为他们不过是一群家奴，如今也觉得掣肘起来。
　　“立储乃朝廷大事，自有宰臣裁决，奴婢不敢妄言。”季九摇了摇头，退后了一步。
　　皇帝心里咯噔一声，禁军多数掌握在季九手里，若他不支持恽儿，这立储之事还要三思。
　　殿内静寂了片刻，二皇子额上冷汗渗出，皇帝沉默不言。
　　立嫡以长，宰臣们支持的自然是嫡子李恒，二皇子母氏卑贱，在朝堂无半分根基。
　　“季使君说的是，立储既是家事，又乃国事。今日就是一大家子说说话，没有那么多规矩，不过都是为陛下着想而已。”
　　季九说完后，吐突承璀瞬间就沉下了脸色，解玉笑着打了个圆场。
　　“连环说的是，日后再议吧。”皇帝半阖了双目，摆摆手打发众人出去。
　　“这个季使君，留不得了。”目送着季九的背影，吐突承璀狠声道。
　　从宫中出来后，春水已将行李衣衫都打点的差不多了。
　　“九郎此去洛阳，能赶在年前回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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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请假……归期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