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花问梅》萤飞秋窗

7、误闯境地

　　“火姑娘啊，我不知该如何叙述来到这里的……经过？我真的是误打误撞进来的啊！”

　　她误打误撞地跌入青芒中，又怎会知道青芒之后不是掌司殿的后院，而是又一道青雾薄障？！

　　回头无路，前方无门。除了将它打破，她也……就是误打误撞嘛！不敢告诉火楹儿自己为了打破这道通往这如斯美景的结界，她几乎耗尽心神，灵力一点不剩能打破结界，只能算上天眷顾了。

　　“荒唐！你再不说实话，休怪本姑娘无情了。”

　　火楹儿当然不会信她，他们已在这儿休整已八百多年，除了将军外至今没其他上仙来过，就连玉帝也不知道天宫之中存有境地这个地方，凭她一介小小半妖半仙？她以为将军的法力是看着玩的嘛？！

　　呵呵。灵力尽失，心神疲累，进了这美丽的鬼地方还中了迷幻术，亏得她精魄不全也就迷失一时，也亏得身体虚脱干脆昏倒。否则，呵呵。月季那个刻薄的小仙子怎么说来着的？

　　“迷幻术，下阶法术，可对付不入流的小妖使之主动交代，随后嘛，该走就走，该死就死。”

　　那是多久以前？她记不得了。可月季从李夫人那儿偷溜回来跟她炫耀刚学的法术时得意洋洋的模样，记忆犹新。月季刚学会的第一招就是迷幻术。

　　“这法术虽好用，可也有破解之法吧？”

　　听月季拉拉杂杂说了一大堆学法术的辛苦与见艰难，其实迷幻术也就一下阶法术，遇上修为高深的妖，不也照样没用?旋花腹诽不已，暗自吐槽。那时的她虽未正儿八经地学过法术，可自打在百花园醒来时，她自个儿也捉摸了不少乱七八糟的法术，是在记忆深处找到的。当然，还能活着听月季说话也是她命大。

　　“废话，天地万物无非就是一物降一物！先不说这下阶法术，即使是最最最最高阶的法术也有破解之道！哪怕只是最下阶的法术，努力修炼，也总有一天会打过那些高阶法术！”

　　谁知，月季仙子暮的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她的鼻子，作茶壶状。激情高亢，神情激动，愤愤不平？！一连好几个最仿佛那些高阶法术得罪了她似的。

　　月季刚入仙门，虽李夫人待她很好，可禁不住在众仙中也常遭排挤，尤其是一些刚升上中阶的仙子，老瞧不起他们这几个。没法子，谁让她长得比她们美呢。

　　“我们先说这小法术，如何破？”

　　旋花不知道月季何故发脾气，聊着聊着怎的聊到努力修炼什么之类的去了？她试图拉回话题的方向。

　　“不知道，我又没中过。”

　　如果她今儿个有手有脚，定要扑倒月季痛揍一顿再聊天。什么回答嘛？！不知道？她又没中过？！怎能如此随意地回答！

　　“对了，”月季仙子像是想起了关键，“夫人说可让我找你试试这迷幻术！”

　　“为什么？！”眼见月季娇俏的小脸笑得不怀好意，越逼越近，旋花无处可逃。

　　“夫人说你不会轻易中这招。”

　　“为什么？”

　　呆呆地看着月季仙子指尖的五彩光芒，她感到头晕。

　　“不知道。”

　　五彩光晕越闪越快，然后，她也不知道了。当她醒来后，月季惊异地对她的枝芽瞅了个仔仔细细，瞅得她叶子都快发毛了。

　　“难怪夫人说迷幻术对你无用，原来你精魄不全哪！”

　　所以，中了迷幻术她照样会晕，可达不到使法术之人想要的目的。比如，从哪儿来?去哪儿？有什么企图？当然，若是施术之人想要她的小命也是轻而易举的。老槐头当初就是什么都没从昏昏沉沉的她口中得到，反而让她晕晕乎乎地睡了一觉。

　　若不是她灵力全无误让火楹儿以为她连这种下阶法术也会被伤及，一时大意制止了老槐头的追根问底；若不是一眼看穿她体内精魄不全令火楹儿心生怜悯。可这丫头一而再再而三地满口胡言，拒不讲实话，也难怪火楹儿左右为难。

　　“最后一次问你，你究竟说不说？”

　　攥着丝帕的丫头论道行连远处的青松也比不上，论修为这境地之内随便一人就能轻松碾压，更何况目前这情形，这丫头嫌命长吗？

　　这位火姑娘是真没听明白。“我真的不知道是如何进来此地的啊！句句属实啊！”连她自己都不明白怎么就从那间破烂不堪的小柴屋穿到了这里?!若是提前知道误闯此地会被人家像入侵者似地对待，她死都不会来啊。

　　火楹儿垂下双臂，神色复杂地望了她一眼，声音渐冷，“职责所在，对不住了。”电光火石间一道橙光如离弦之箭向她直击而来，在她来不及回神时。

　　锋利的橙光擦肩而过，击中了旋花身后，一块青石轰然爆裂。

　　木然地抚上右臂，摸到一股暖流，片刻间鲜红的液体从指缝中渗出，浸染了白皙的手掌。

　　“下一次，我不会手下留情了。”

　　敢情这回还照顾她了？！旋花静默无语，右臂的伤口疼痛难止，神情却是淡漠了。

　　看来，是等不来她的回应了，这场打斗也避无可避了，“埋骨境界也算是你的福分了。”目光直直地落在血色尽退的脸上，驾轻就熟地一掌，橙光再度显现，直逼在渐起的风中摇晃的身影。火楹儿会亲眼看着她走向死亡，作为对第一个闯进境界者的尊敬。

　　当死亡再次临近，旋花已不会再像从前一样傻子般等它拽着自己走进深渊，干裂的嘴唇默念道，“稽首皈依苏悉帝……”

　　只一步，她躲过了。

　　只一步，她轻而易举地避开了致命一击。明明她灵力已失，怎么可能？火楹儿心头的震惊不亚于她闯入境界的初始。

　　就这一小步，她咬破了唇，满嘴的血腥味道，胸口像压着巨石呼吸困难，浑身上下的骨头在咔咔作响。就这一小步，以命换命，她赌了。不是生即是死，她赌赢了。

　　“你还不说你为何而来？！”

　　火楹儿不能理解她的冥顽不灵，一抹赤红穿梭于橙光之中，看似温暖却滚烫炽烈。连与她相距三丈开外的旋花，都能感觉到，就像近在眼前。

　　眼前？！匆忙扫视自己所处的位置，四周除了花开正艳的成林凤凰木—是它！

　　屋墙是普通的松木，年代不远，尚不足百年。普通的松木中他就留下了一滴精血，也只需要一滴，他便可布下这道遮天蔽日的结界。而此刻原本浅黄的表面多了一抹暗红，已渗透进纹理。

　　心念一动，默念几句，脚边的暗红被清理干净，只是这屋墙上的—梅墨清徒然地摇头，他也无法清除。

　　她就不能安静会么。想着找到她非得将她吊起来剥皮抽茎，生气着，他走入青芒中。

　　小柴屋顿时一片黑暗，光线在门口戛然止步，倒地的木门依旧躺在地上，孤零零的。

　　一盏茶后，旋花攀附在一棵凤凰木枝杆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地面上的朱红身影，“大不了同归于尽。”漆黑的瞳色掺杂着一抹赤红，像火楹儿方才最后一次无情的橙光，像她鱼死网破的决心。

　　是她轻看了这个半妖半仙的之躯。小小旋花最后一次躲闪开她的攻击时，火楹儿已不再惊讶，紧接着当下又要打出一掌时，她转身飞扑抱住了近在咫尺的凤凰木，手脚并用绕到树后，被当作防护的树杆暂时阻止了火楹儿的行动。

　　也就一个犹豫的瞬间，旋花已爬上枝头，掌心贴上粗糙的表皮，“火姑娘，你我并无深仇大恨，何苦赶尽杀绝？！”

　　不动声色，冷艳的面容下一个念头一闪而过。

　　一抹朱红逆风中伫立，任凭四周狂风大作呼啸不止，娇小的身影依旧岿然不动，除了薄薄的纱裙被风吹得稍显凌乱。

　　“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