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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九天虚境 ...

  •   在自身的灵力达到某一边缘时,舍弃修为,自毁道行,重修生灵,重定命格。对这时的林纷而言,妖神之灵已达巅峰,下一步不是成仙,即是入魔。按梅九公的意思,为了瞒住天庭,林纷设下九天虚境,可寒冰琉璃对虚境的作用不是梅九公告诉她的,而是古榕。林纷听信了梅九公,却并未完全照着做,与其白白浪费修为,不如为逐仙谷的生灵筑造一个庇护之所。所以,她找到了古榕,知道了往生花和寒冰琉璃,古榕答应她将万千年汇聚的生灵余魄用来引灵,可是要将部分妖神之灵给它。林纷以镇守第八重虚境为条件,双方达成了一致。

      卜算落梅推算过,若是她能顺利散尽妖神的修为,便有机会重新回到昆仑冰川,到那时,旋花仙子还是旋花仙子,但将神的命格因她不再是妖神而被改写。林纷听后恍然大悟,其实,将神之位只是缘由之一,真正不该存在的,是妖神的命格才对。

      人,不能与妖相识;仙,亦不可与妖相恋。上仙?妖神?不能在一起的原因不是命,而是身份。

      什么昆仑冰川下一任将神,若是某一天旋花仙子战起昆仑,妖神的灵力就是天庭最大的危害。西王母的心从未被冰天雪地覆盖,否则怎么会引导她成仙,怎么可能容忍一个隐藏的祸害存在。

      林纷懂了,彻底明白了,清楚了。卜算落梅算得了今生,却难算出妖的心。人,善变,妖不是更善变吗?

      当九天虚境在身边出现时,林纷得意地,引以为傲的嘲笑着梅九公的步步为营。她,偏不遂了这老头的愿。望着自己亲手雕琢的佛祖法相,林纷又陷入了沉思。她无法抹去自己去盗取寒冰琉璃时,再次见到他,三万多年,犹如隔世,只剩悲伤。

      青袍素衣的少年,与林纷两两相望,没有发现她手心偷偷藏着的寒冰琉璃,冷冷的问她,“你是谁?”

      梅墨清真的把她遗忘了。生气,更多的是憋屈,忿忿地直视于他,林纷反问道,“你又是哪位?”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声色不动,梅墨清瞥了她一眼,移开了视线,“你是谁?来此地界做什么?不知道擅闯天庭是死罪吗?”面朝成排的青松侍卫,凤目一扫,青黑薄障完好无损,不由卸下了防备。

      苦笑,“我来找夫君,”心痛难掩,林纷望着熟悉的背影,嘴唇微微发抖,“他说,他会在天界等我……不知上仙中可有一位……”

      “你的夫君是上仙?怎么……”而身后之人明明是妖,梅墨清出言打断了她,诧异地回头,一双纠结的黑眸中,泛着泪光。

      林纷痴痴地凝视着青松上闪烁的金色阳光,“怎么可能?怎么可以……是吗?”眼泪,被硬生生逼退。

      “快些离去吧,若是被天庭发现,纵使你夫君是上仙,也不见得护得住,”或许她身上透出的无助,或是她眼神中的坚定,梅墨清不禁生出了同情。他垂下眼帘,嘴角扬起一抹嘲讽,“这里,没有可能,除了天命,什么都不可以。”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林纷强忍住想冲向前的念头,她多想告诉他:小公子,小林子来了,梅墨清,林纷来找你了。然而,世间又有多少事是能尽如人意的

      “少主,老将军请你过去。”疾步而来,梅九公无视她的存在,神情凝重地直奔梅墨清,“似乎是遇上了为难的事,让你赶紧去一趟。”

      梅墨清点了点头,淡淡地扫了愣神中的林纷,不再多话,转身走进青松林—

      “我那夫君喜欢吃山楂,若是阁下遇到喜欢吃山楂的上仙,能否转告他,”林纷大声地喊着,“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语不成调,水雾迷蒙了眼,看不清也看不透。

      青松后的身影放缓了步伐,梅墨清似乎被她话中的凄凉挑起了莫名的愁绪,不由脱口而出,“好。”

      “你为何还来?!”待得屏障再次合起,梅九公问林纷,“难道执迷这一时,就能改变你和少主的命格吗?!”沟壑交错的脸上,满是怒意。

      林纷摊开手心,“我是来取这个的。”难以平复的心情下,她却必须逼着自己,不得不冷静。

      寒冰琉璃?梅九公不解地看着林纷,只见她掌心里躺着一截小指般长短的金丝线,正慢慢地融化,又逐渐凝结。林纷随意地扯下腰带的边缘,捻丝成线,被凝固的寒冰琉璃包裹其中。梅九公问她取寒冰琉璃做什么,林纷却避重就轻地说了一句,“它能帮我瞒过天庭的眼睛。”

      末了临走时,林纷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我现在的模样,是不是很吓人?”

      梅九公直觉摇头,“不会。”凡胎肉身的旋花仙子,他只记得红衣如血的那一幕;青松林外再见,她还是个娇俏的丫头;一段时日未见,现在的她……虽说样貌改变,其他倒并无多大的变化。

      “谢谢。”

      再无眷恋,林纷头也不回地走向西天门。梅九公最后看见她,只是一个决绝的背影。

      怔怔地盯着清澈的潭水中的倒影,枯黄的长发掉落大半,额头的皱纹堆积,耷拉的眼角、嘴角,红衣裙被换成了灰布衫……连自己都认不得自己,何况一个已将你遗忘的人。

      时光倒流,一去不复返的终将逝去。日月变换,天际线起起落落,半世人间情,怎敌得过三万余年的无情。

      玉帝与一干众仙看得多也透彻,梅老将军和夫人是这么想的,梅九公不用卜算落梅也能猜得出结局,每个人都认为他们注定缘止此生,除了一人。

      林纷在佛像前散尽妖神之力,留下半粒精魄幻化为往生花后,如梅九公所说的退回原形,幸运的,她却并未像卜算落梅中预测般灵神涣散难再聚灵。

      昆仑冰川的主人,“多谢。”朝佛祖像恭敬地三拜,西王母捡起掉落在佛像前的花枝,一声叹息,“傻丫头……”

      竹鼠找到了凤二的仙体后,不敢上前,只能躲得远远地紧紧盯着他们,然后看着他们交谈,看着他们忽悲忽喜,看着他们无视它的偷窥直径而上,直到来到这儿。

      一行三人一鸟出现在九天下的洞府前,宋志通毫不意外,黑袍覆头遮挡着炽热的日光,布满疤痕的脸上笑意盎然,显得更加诡异、狰狞、可怖。

      “罪臣叛将恭迎少将军!”扯开沙哑的喉咙,宋志通扑通一下双膝跪地,在众人措手不及时,额头重重地磕在坚硬地青石路上,一连三个。

      梅墨清站在那,冷冽的气息迅速扩散,薄唇抿成了一直线,出其地耐心,等着宋志通把戏演完。待父亲曾经的左臂右膀,刑司的执掌人慢条斯理地站立起身,梅墨清看了眼他额头流下的血迹,冷冷回应道,“宋掌司这是准备两清了?”

      “老将军对我有提携之恩,少将军于我有救命之恩,南境曾是宋志通唯一的归处。只可惜,”鲜血,沿着眉骨落下,刺红了他的眼,“今天,即使永世不能再回南境,我也要杀了这个妖女!九公说得没错,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再给南境带去祸乱,更不能让西王母的阴谋得逞!”

      “什么祸乱?!什么阴谋?!你们不要血口喷人!”暂借住在无毛彩凤仙体里的小木头,一听仇人这番言论,气愤地第一个跳了起来,扇动着翅膀就要冲上去跟他理论,“你霸占九天虚境,毒害主人,杀了阿芙蓉,你才是真正的祸害!”

      冲动的小木头被凤二拽住,扭头狠狠地瞪他,“放开!主人的毒既然无药可解,我小木头拼了这条命也要和主人同生共死!放开!”

      凤二只得又瞧向它的主人,这才发现林纷呆楞的时间有些长,她站在梅墨清身旁,目光不偏不倚落在那宋志通深恶痛绝的脸上。

      黑袍头罩不知何时被掀下,一张被大火毁去的面孔暴露人前。宋志通一步一步走近她,天河水浑浊的眼睛里一片阴霾,“你以为一句不记得了,一切就能重头来过?你以为少将军被你迷惑了,老将军和夫人信你,便高枕无忧了?告诉你,我很清醒!卜算落梅,还有那一场战乱中,死去的南境子民都很清醒!三千年了,我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总有一天,我定要让你这个妖女付出应有的代价!”

      眉头越皱越拢,耳边嗡嗡作响,脑海中只有空白,林纷无法抵抗迎面逼来的灵压,下意识去抓梅墨清的袖袍,柔软的布料触及手心,立时一阵梅花香沁入心脾,凝滞的空气也消散开,心神清明。

      宋志通看到自己向林纷施加的灵压被反弹,没有恼羞成怒,反倒笑了起来,“少将军,什么时候您也学会了一怒为红颜?可惜了您的这份情,注定要付诸流水,可惜了……可惜了卜算落梅一心辅主,可惜了南境那些死去的子民……您可曾为他们心痛过?”语气清楚地昭示着他的不满,语调听似调侃,却是声声质问。

      那场战乱,梅墨清也亲身经历,“你并未参与其中,又怎会知道真相如何?”宋志通那时已离开南境,在天庭刑司当差,南境之中发生的事,他也没有在场,他是从何得知的?梅墨清根本猜不到,宋志通的仇恨究竟如何而来?而且她……梅墨清瞥了眼脸色苍白的林纷,她付出的代价又何止区区三千年。

      “卜算落梅仙解前,再三叮嘱我,”宋志通的目光如利刃般落在林纷眼中,“山林纷乱,将军难为,妖神出世,必将祸乱天界,南境难存。” 一个境地也容不得两位将神,孽缘不断世道不宁!

      又是这句,“我不是……”林纷摇着头,无措地望向凤二。山林纷乱,是凤二做无毛彩凤的时候,时常挂在嘴上的一句。戏言怎么能当真?他又是从哪里听来的这句话?凤二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为何自己要对林纷说这话。

      梅墨清也听过,在林远书的记忆里,是那个算命瞎子,无奈地叹气,“宋掌司,你一心为南境,我替南境万千子民感激你。可,天庭有天庭的规矩,卜算落梅的话也已表明,天意不可违抗,若是我梅墨清真与她命中注定,也该由我们自行了结。” 宋志通的执着实在是非常人所能理解,他想着能劝便劝,若是无法再劝……

      谁知,宋志通对他的话只能用呲之以鼻来形容,“自行了结?少将军,你现在还下得了狠心吗?!好啊,你现在就杀了她。否则,岂止南境,天下苍生都快毁在你手中了!”

      “闭嘴!”一个身影几步上前,横阻在林纷与宋志通之间,是凤二。只见他怒目直视,一簇赤红火焰跃然掌心,“宋志通,你休想动她一根汗毛!”火焰渐深,凤凰莲炽热滚烫。

      不屑的目光扫过他的掌心,“凤二公子,你以为仅凭元神想与我对抗?”宋志通冷笑着,袖袍虚空拂过,凤凰莲在微风中急促跳跃。

      “啊!”却听得一边的小木头发出了惨叫,无毛彩凤的仙体被一丝一丝的黑雾缠住了脖颈,小木头的声音很快就被扼住。

      “少将军,我劝你最好别动。”宋志通的精神都集中在凤二的仙体上,不作二想梅墨清怎会不施以援手。不等梅墨清有所动作,他便先发制人,“一旦失去仙体,凤二公子怕是只有等死了,我说得对吗?”

      脸庞涨得通红,凤二止不住地怒火直往脑门上窜,“卑鄙!”凤凰莲愈发更甚。

      一只冰凉的手扯了扯梅墨清的袖袍,“掌司上仙,我……”林纷望着他欲言又止,因为掌司上仙的眼睛告诉她,别急。

      “你放心,我不会出手,”这话,梅墨清却是对着宋志通说的,“杀害神族,到时惹来灾祸的也是你,与我何干?”

      林纷惊诧地看向他,梅墨清移转视线,这次他是朝凤二望去,嘴角噙着笑意,“话又说回来,我也很好奇神族的本事只是如此吗?”他的眼里,根本看不到对宋志通有任何的惧意。

      “哈哈,差点又让梅掌司笑话了呢。”大笑出声,凤二听了梅墨清的话,一点也没有生气,掌心翻转,凤凰莲落地,刺目金光伴随赤红,遍地生花。

      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林纷回过神时,他们已站在凤凰莲之中,宋志通已躲开丈余。束缚住喉咙的黑雾也消失不见,“咳咳咳咳”缓过气的小木头咳得心痛肺疼。

      衣袍、鞋子被凤凰莲的灵力破开了好几处口子,皮肉翻卷露骨。宋志通未料到凤二的修为已突破元神的限制,暗暗咬牙,怨毒更深几许。

      将小木头丢进莲心正中,凤二无不自豪地揽过林纷,“本公子厉不厉害?佩不佩服?”宋志通竟敢小瞧他?痴人说梦!还是梅掌司了解他!

      看着凤二冲自己一番挤眉弄眼,梅墨清会心的笑了。他果然没有看错,凤二能让小木头继续呆在仙体中,不是因为凤二无法逼出小木头的精魄,应该是小木头无意中给了凤二的仙体某些东西,所以凤二才会不急着元神归位。至于是什么能让凤二的元神不再受仙体限制?撇了一眼凤凰莲中,闭目养神的小木头,梅墨清望向远处,开口道,“卜算落梅还对你说了什么”墨瞳暗沉,清冷的气息仿佛不受凤凰莲的影响,梅平静得犹如方才无事发生一般。

      少将军变了,卜算落梅没说错。

      —山林纷乱,将军难为。妖神出世,必将祸乱天界!我南境首当其冲!
      —九公,难道我们只有干瞪眼看着南境陷入危难?少将军与她的孽缘难道就割断不了了?
      —少主与旋花仙子的孽缘,早已注定,不是断不了,而是,除了他们,无人能断。
      —属下不明白。
      —烟霞玉碎,琉璃泪尽,生死契解。

      化不开的苦味从嘴里蔓延到四肢百骸,宋志通拖着沉重的躯体,一步一步走来,无视凤凰莲金光刺眼,赤红炽热。他的脑海中只有两个字—报仇。

      “卜算落梅还说,终有一日,少将军会与那妖女结下生死契约。生死契解开之时,就是南境和天下苍生,转危为安之际。少将军,我来替您解开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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