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濡以沫》梨落落

2、终究是逃不掉

　　二，终究是逃不掉
　　这样悠悠闲闲地过了两个月，五月中旬的时候开始忙了起来。新建的厂也开始投入生产，新产品的包装设计，都要由文宣部来做，我们又开始了没日没夜没周末的日子。
　　新产品中有一个产品的形状很奇怪，我跟小小想尽各种办法，依然没能决定该怎么设计。公司里文宣部只有我们两个，公司又要得急，没有办法只能匆匆忙忙把设计稿交上去。
　　过了两天公司都没有什么消息，正当我们为了所有的设计都通过而洋洋得意的时候，经理冲过来，小末小小办公室开会。
　　经理的表情着实吓到了我们，不知道到底触犯了什么，让经理这么生气。推开办公室的门，迎面看到的一张脸，不断地在我面前放大，放大。
　　”马晓，怎么会在这“我心里嘀咕着。
　　“这些设计你们俩做的？”一摞文件甩在宽大的办公桌上，”啪“的一声震耳欲聋。我跟小小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
　　谁也不敢说话，没办法我只得应声：”是的。“
　　”做成这个样子，你们学过设计吗。这样的工作态度，公司竟然交给你们做。“
　　我不知道这马晓到底是怎么了。以前从没见他发过火，总是笑呵呵的，满脸阳光。
　　”我是一个商人，赚钱是我最终的目的。工作人员这样的能力，拿什么保障我的利益。“马晓头也不抬地，冷冷地抛下这些话，我有一瞬间怀疑这是马晓吗？他从不把金钱放在眼里的。他总说，要那么多钱干什么。爸爸挣了一辈子的钱，怎么能用的完，我才不要像他那么辛苦。乐悠悠地过我的日子，跟我的小末一起。我们花的不多，这点钱我爸爸肯定不在乎的。
　　”问题既然出来了，就得想办法解决。有什么好的办法，说来听听。“
　　我和小小已经吓得大气不敢出，想办法，想什么办法。我甚至都不敢抬头看他，害怕一抬头就看到一头野兽，抹杀了心里那个笑呵呵的马晓。
　　看我们都不说话，马晓随意的翻了一下设计稿说：”陈末是吧，从今天开始你不用来公司上班了。“小小拉着我的衣服示意我反抗一下，他顿了一会说：”跟我回颍州总公司上班，从头学起。“坚定有力，不容置疑。
　　大家都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整个公司的人都跑来嘘寒问暖，觉得我真是命苦一不小心跌进了魔掌。因为谁都知道这个马总是出了名的铁石心肠的完美主义者，所以才在三年内从一个顶着富二代头衔的毛头小子一跃成为商界的翘楚。这是后来经理天亮告诉我的，我竟不知这马晓当年那个程序猿如今竟这般不同。接下来的日子会成什么样我真的没有把握。
　　匆匆忙忙的收拾完东西，第二天下午两点多，就到了我离开三年的地方——颍州。飞机上，透过飞机狭小的窗口看着颍州的时候，其实我没多大感觉。没有肝肠寸断，也没有歇斯底里，只是平静得看着与其他城市并没有多少不同的，水泥堆砌的城市。马晓坐在我的前排，头也不抬得看着各种文件。看着他的背影，我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他到底是为什么非要把我带回来，拿到他真的在等我。
　　走出机场大厅，迎面走过来一个穿着西服，沉稳干练的男人，上前接过我的行李，带着我们走向一辆经典款商务车。我站在车门口，迟迟不敢上去，我不知道这要开往哪里，我该不该上去呢？
　　迟迟未见我上车，马晓伸手拉住我的胳膊：“上车，送你回家。”
　　“你自己的家。”
　　车子开在颍州城郊的高速公路上，颍州地区特有的洋槐树，一排一排的闪过去。五月的洋槐，白色的花，一朵一朵，重重叠叠，如火如荼，像一个个妙龄少女飞扬着裙摆，翩翩起舞。颍州还是那么美。
　　车子很快就要驶进市区了，下一个拐角就是我开车撞向马晓的那条路。
　　那条路上绿色的护栏，厚厚的堆满了灰尘，像是一直都在那里一样，从没有改变过，可是我曾经撞得弯曲的护栏，怎么找都找不到了。从头到尾，一点痕迹都没了。是啊，三年了，这里所有的东西，人们都已习惯了它的存在。可是，马晓你怎么还没习惯我的离开。
　　想到这里，我转头看向马晓，他的眼睛透过我直直的看向窗外。看到我在看他，他的目光转过来，我没有躲闪。我看到他的眼睛里有某种不容置疑的坚定与生机。
　　我知道我逃不掉了。
　　车子停在一座，看起来很新很精致的青年公寓楼下。我站在楼下，不知这是哪里。
　　“马总，麻烦您送我回家吧。这不是我的家。”
　　“只过了三年而已，自己的家都忘了。”然后他指着门前的一株洋槐树说。
　　我这才看出来，这是我的家。门前的那棵洋槐树，还是像以前那样歪着脖子。只是树身粗了很多，满树的洋槐花开得正茂。
　　这是棵歪脖子的树，小时候我三下两下就能爬上去，坐在树干弯曲的地方，靠着树枝仰望天空。没人跟我玩，我只有这棵树。洋槐树开花的时候，花是可以吃的，甜甜的，像棉花糖，这几乎是我童年时期唯一的零食了。
　　马晓的家就在坡上的别墅区里，有着硕大无比的房子。每天早上我都能看到，他坐着车子从我坐着的洋槐树边呼啸而过。有一次他们家的管家有事回老家了，没有饭吃的他，看着津津有味的吃着洋槐树花的我，流了长长的口水。他说：“小妹妹，给我一点好不好？”
　　他是第一个愿意跟我说话的人，除了我的外婆。
　　那天以后，每到下雨天他都会软磨硬泡地央求我跟他一起上学。其实我很乐意，因为这样我就不会弄湿我唯一的一双帆布鞋。但是我可怜的自尊心，绝不允许我太快答应。
　　在这个贫民窟和别墅区结合的地方，我和马晓成为了朋友。
　　我的家是贫民窟，沧桑岁月堆积的摇摇欲坠的老房子，昏暗潮湿。可是我依然感谢上苍，至少给了我一个能遮风挡雨的地方。
　　我看着这棵树，想了很多。马晓看着我久久没有回应，说：“以后有的是时间，先进去吧。‘
　　我跟着他走进公寓，他说：”你的家在三楼，依然是原来的地方。“
　　进入房间，房子的格局跟以前一模一样，只是家具换了，地板换了。所有生活必需品，都已准备齐全。甚至包括女生私人用品。整体的风格明亮了很多，不像以前那么昏暗，大大的落地窗洒满了阳光。
　　看着这一切，我疑惑地看向马晓。
　　”不用想太多，好好住着吧。我只是为了我的公司，员工生活好了就会好好工作。我还有事，先走了。有什么事跟小林说。“然后指了指那位西服男。
　　马晓走后，小林话多了起来，玩笑似的说着一些话：“这公寓是未来公司名下的，前年十月份左右开发的。“
　　”本来这里已经被政府收回去，打算建公园的。马总想尽一切办法才弄到手的。大家都以为未来公司要做什么大的产业，没想到在这荒郊野岭修了座公寓。“
　　”好在，颍州这些年发展太快了，市区的道路进行了大整改。商业区也逐渐向这边扩展，这公寓竟出奇的好卖。没几天就抢购一空了。“
　　”但唯独这间房这间房子，马总说了坚决不卖。这房子，去年就装修好了，一直没人住。我当是为了谁，原来是为了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姑娘。”
　　“啧啧啧，真没看出来，马总原来活着也不光为了钱啊。”
　　听完这些话，我呆呆地看着窗外那棵歪着脖子的洋槐树，好像又看到那个脏兮兮的小女孩子坐在树干上，树下站着一个齐耳短发干干净净的男孩子呆呆的看着她。
　　“出门左拐，308公交车坐到底站就是未来公司。到公司后，记得去人事处找张姐，她会告诉你该做什么的。我也要走了，晚上还要送马总去一个饭局，不打扰你了。有什么事，尽管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