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9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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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将至，帝都早已是一片火红。家家户户门前都挂上了大红灯笼，贴上了春联，街道上还有几家店铺还在营业，给那些还未置办年货的人提供方便。烟花柳巷倒是和以往没什么大不同，只是把门前已经老旧的各色灯笼更换了，全部换成了大红色的，新帖上了春联，再用几段大红绸装点一番。少了几分艳俗，多了一点喜庆。
而醉舞九天早早就停了业，如往年那般，在门面上简单装点一下，大堂不做改变，饶过屏风，穿过一段曲折回廊，后院的景色却是大变了样。到处是红绸遍挂，小巧的红灯笼坠在枝丫上，红色的流苏随风摇摆。
梅姑手巧，买了一沓红纸，招呼着姑娘们剪窗花。言乐好奇，也跟着学，结果糟蹋了好几张，恼得梅姑赶紧夺了她手里的小剪子，将人赶到一边儿去了。
事实证明这种手巧的伙计不适合她，言乐哀叹。
屋内的漂亮大姐姐们见状便一齐揶揄她，小少爷，你又不是小丫头，不会做这些也没什么，何苦这样唉声叹气。莫不是，将来想给人当小媳妇儿么？
霎时一片欢声笑语，几个新来的小丫头中有几个早熟的，也跟着低声笑起来。梅姑听着，眉眼也不由地染了几分笑意。
自从簪子失窃后，梅姑就很少笑，整天心事重重，睡眠也不是很好，常常半夜惊醒，虽然簪子又失而复得，但她心头总是不得安宁。
看着正闷不吭声低头专注折纸的言乐，她突然觉得心头发慌，想起了那日那位邱迟王和王后，这心头的不安越发大了。
总觉着，最近要发生什么大事。
心情刚轻松下来霎时间又被揪紧了，一时间屋内融洽的气氛瞬间也降了几个度，大家都很有眼色地噤了声，几个小丫头转过身好奇地去看言乐将一个裁剪成方方正正的纸翻来覆去，两只爪子被鲜艳的红纸衬得更白皙，拇指和食指配合折叠。但似乎不是很熟练，所以叠得非常慢，有时候叠错了又拆了重头来。
专注的言乐并没有察觉到自己正在被人围观，而围观的人也并没有要打扰她的意思，看着言乐反反复复地重复几个动作，她们竟然也没觉得腻，看得津津有味，竟然没又想到，一张小小的纸居然还有这般玩法。
等到手中的千纸鹤总算完美叠成，言乐这才发现身边围了一圈人，正双眼发亮地盯着她手里的东西看。
言乐一歪头，“想学吗？”
几个女孩子互相看一眼，似乎都从对方眼睛里读出了答案，这才齐刷刷点头。其中一个发问：“这是什么东西啊，好可爱。”
她摇了摇手中的东西，笑道：“千纸鹤。”
然后有模有样地教着她们叠，一副颇有成就感的模样。
剪完了窗花，大家都吆喝着在各房都贴上了，她也拿了大家叠的成果，用棉线串成串挂在房檐下和走廊两边，零零星星地缀着几串，倒是比与往年多了一份灵气。
秋水看了喜欢得不得了，特地讨了几串挂在自己的床头。“小少爷你的手可真巧，哪家姑娘要是嫁了你，真是上辈子积了大德！”
言乐神色一正，“那秋水姐你上辈子肯定没有做善事。”
“为什么？”秋水迷茫了。
“因为你这辈子不能嫁给我啊。”言乐淡淡道。
所有人：“……”
到了傍晚，刚刚还阳光普照的天儿霎时间就阴沉了下来，不一会儿，就簌簌地飘起雪花来，一开始还是一点一点的，后来就一片一片了。屋顶，树冠，地面眨眼睛就被覆盖了一层厚厚地棉被，屋外除了风声，到处都是静悄悄的，梅姑正带着各位姑娘在厨房里忙活着年夜饭。
厨娘们都回家过年了，这楼内除了无家可归的可怜人外，其他人都被梅姑打发回家过年去了，所以这几日做饭的活计就只能她们自己动手了。
言乐帮不上忙，索性就呆在自己房间里抱着手炉打瞌睡。几日不见的小北也难得空闲下来，过来陪她说会儿话，聊了一些近日学到的东西，和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八卦。
但是她总在小北拉着她讲八卦的时候来瞌睡，才听了一会儿，就已经哈欠连天了，只看着小北的嘴唇一开一合，声音却越来越远，脸也模糊了。
“……听说前天影无踪被一个姑娘给堵在了青楼里，闹得人仰马翻的……”
听到影无踪三个字，言乐又瞬间精神了，“影无踪？”
小北点头，“就发生在咱们隔壁的那家青搂，那姑娘拿着一根软鞭，单手叉腰。”说着，小北立了起来，模仿着那姑娘的动作，右手一动，“这样一甩直接撂翻了出来了两个大汉！”
言乐看着他张牙舞爪外加眉飞色舞唾沫横飞将那个姑娘勇闯青搂的事迹描述的是活灵活现，不假思索地说了好几十个词语形容那姑娘的英姿飒爽，内心的崇拜之情溢于言表。
她想她若是不出言制止，估计他还能继续夸下去直到声嘶力竭海枯石烂……
“总之，那姑娘是去楼里找影无踪的，一边喊着影无踪你这个负心汉给我出来，一边骂着影无踪你居然背着本小姐逛青楼，看本小姐不扒了你的皮……”
“最后把温柔乡翻了个底儿朝天也没找到人，撒了一把钞票之后，气冲冲地又离开了……”
小北摇摇头，一脸颇为可惜的样子。“倒是一位豪爽的女子，可惜作风太过剽悍了……谁敢娶她谁遭罪……”
怪不得那天看着隔壁围了好多人，言乐自动屏蔽还在一旁絮絮叨叨的小北，心里诧异影无踪为什么会出现在温柔乡，要逛青楼也应该是去这条街最火的醉卧美人膝啊！这两家简直是云泥之别，温柔乡的姑娘可一点儿也不温柔，年纪也大了，影无踪有那么重口？
正在乱七八糟地想些有的没的，突然发现不太对劲。
太安静了……
麻溜地从床上滚起来，这才发现小北不知道什么时候伏在桌上睡着了，面容安详。
房梁上，高一抱着剑，荡着腿，满脸笑容地看着正抬头瞪他的言乐。
“警惕性太差。”不客气地评论一番言乐的表现，一个翻身下了房梁，自顾自地拿起桌上的茶壶为自己倒了一杯热茶。
一杯下肚，大叹：“暖和！”
言乐不可闻地轻哼了一声，指了指小北，示意高一将人搁到床上。
“大叔，你怎么来了？”言乐抱着手炉坐在小北刚刚坐的地方，身上还裹着一床小被子，低头用嘴嘬了一口热茶。
“来看看你，顺便检查一下你的警惕性。”高一瞥她一眼，“你有那么冷吗？”
从她进屋，他就发现她被子一直没离过身，娇气的哪儿还有一点男儿该有的气概！
“哼！”言乐不说话，眼珠子乱转，心想高一是从哪里悄声无息地进来的，还弄晕了小北，她竟然一点儿也没察觉到……
高一也不继续废话，直接直奔主题，从怀里掏了一个东西出来递给她，“喏，新年礼物。”
“啧。”
言乐接过来一看，是一把小巧的匕首，样式简单利落，看起来非常舒服，手感也不错，倒是方便。
“别碰，这东西锋利得很。”
高一一把拉开言乐想碰刀刃的手，然后用自己的手指演示给她看，刚碰了一下就出现了一道小血痕。
真真是吹毛立断的货！
言乐顿时不敢乱摆弄了，默默收起匕首。“多谢大叔。”
东西送完了，高一也不多呆，毕竟也是偷偷翘班来的。言乐看着高一正大光明的拉开大门，还是没忍住出声问道：“你刚刚是从哪里溜进来的？”她刚刚左看右看也没看出蛛丝马迹，为了防止晚上冷风从窗户缝里灌进来，梅姑特意用布条暂时镶嵌住了，如果从外推窗而入，布条怎么着也会松的。
难不成从大门大摇大摆地进来的？
高一指着屋内的房梁，淡淡道：“我在上面呆了足足有两个时辰……”
意思还真就是从大门大摇大摆进来的。
“……”
她果然还是太菜了！
沐府。
沐子卿用过晚膳过后，与成伯交代了几句，便出府了。而他前脚刚走，方天佑后脚就跨进了沐府的大门。
方伯接到传话，匆匆赶去接待。路上也不忘细问情况，传话的小厮低头快步跟在后面，“无人随行，皇上是一个人来的，直接去了少爷书房。”
虽然这前几年，还是三殿下的皇上，年年除夕吃过团圆饭就来陪少爷守岁，倒也无甚大不妥。可今年皇上初登大典，也依旧要在沐府守岁？
成伯不敢揣测圣意，刚刚少爷临走时，只道一切如故，想来也是猜中了今晚皇上会来。不过，自家少爷明明晓得皇上今晚要来，却还出府，也实在有点任性了，成伯不由地在心里小小批评了下自家主子的大不敬。
“一切照以前伺候着，准备茶水和糕点。”他转身对身后的小厮吩咐到。
小厮道了声晓得了，便转身拐去了厨房。
除夕夜的帝都街上是热闹非凡的，烟火绚烂的在夜空中舒展，一条舞龙的队伍已经乐此不疲地绕着集市饶了好几圈了。戏班的戏子扮上了相在百姓的包围中一边咿呀的唱着，一边步法讲究地向前移动。小孩子坐在父亲的肩头，乐呵呵地啃着冰糖葫芦，好奇地抓着街道上飘扬的红绸。
言乐吃过团年饭就和小北溜出来了，每年除夕夜都是如此，梅姑也不会说她，只嘱咐了子时之前必须回去。
出了门两人就分道扬镳了，小北最喜欢去人多的地方扎根，言乐怕挤自然是不愿意跟着去的。
“肯定又跟你那个师父有约吧？”小北笃定，而后又委屈道：“又抛下我！”
师父的事，言乐跟小北说了一些，倒也不怕他说出去，这是属于小孩子间的秘密，就像她知道小北其实知道二丫喜欢他，只是装作不晓得一样。
言乐呸了一声，不去看他那撅老高的嘴，转身就走，“反正你也有二丫，不算孤家寡人啦。”
言乐背对着他潇洒挥别，小北原地跺了跺脚，无奈。心里一边唾弃言乐的‘背叛’一边往人堆里扎去。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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