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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10章 ...

  •   今日沐子卿穿的是一身蓝色,玉带束腰,衣服的袖口和衣摆处绣了几朵金线菊,外罩一件素白色连帽斗篷御寒。

      相比往日纤尘不染的一身素白,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今晚这一身蓝多添了一丝魅,而那骚包到极致的绣花,则将远离尘世的沐子卿毫不留情地拽下了凡尘。用言乐的话来说,那就是多了一点人味儿。

      看着由远及近的人影,言乐在心里啧了一声,正道是哪家的小倌儿穿的这么色气出来幽会小情儿。待看清帽子下那熟悉的面具时,心里惊讶地又啧啧了两声,实在是没想到自家师父除了白色居然还会穿其他颜色的衣服!

      而且能将这个蓝色穿得这么色气却不色情,看来,还是主要看气质。习惯性地在心头评价一番,她才屁颠颠儿迎上去。

      她倒是没和他客气,直接走过去在他面前站定,腰杆一挺,小手一伸,面无表情,“礼物!”

      面具下的沐子卿眼尾微微上挑,看着这张缩在火红斗篷帽子内被冻得红彤彤的小脸,也不废话,将护在胸口处的面具拿出来,二话不说直接扣在了言乐的脸上,顺带掐了一把肉脸,嗯,手感不错,再掐一把。
      “尺寸倒是合适,就是不知你戴着舒不舒服。”

      面具刚好到她的鼻尖,露出肉包子似的脸,温热的金属上残留着的是沐子卿的体温,还伴有淡淡的体香。言乐忍不住深嗅了一口,倒是无视了自家师父在她脸上掐来掐去的魔爪。

      她点头道:“还不错。”

      真是吝啬的评价呢,沐子卿轻笑。掐够了徒弟的肉脸,他将手收回来,自然地将身上的斗篷掀开,罩在言乐的身上,将她裹在自己怀里。
      “走吧,去人多的地方暖和点。”

      言乐动了动刚刚不自然僵硬的身体,嗅着充斥四周的香味,迷迷糊糊地就跟着沐子卿的步伐走了。

      色令智昏、色令智昏,这一定是二十一世纪朋友圈传遍了的让人听话的迷药……嗯……

      除夕夜的夜晚是热闹的,锣鼓声,炮仗声刺激着耳膜,天空中焰火不断,将半边天空都染成了红色。人群中的热浪将头顶垂着的红绸掀起,在夜空中飘荡。人群中不晓得被谁轻轻撞了一下,回转身来一看,发现是一个戴着面巾的大娘,她递过来一个用红色的油纸包裹着的小糖包,言乐接过,用身上梅姑给的红色雪中梅绣帕回赠。大娘围着他们唱了两句童谣又离开,重新挤进了人潮。

      除夕夜以红换红,讨个吉利,是盛和的风俗。

      言乐将糖包塞进荷包放好,防止下一个人来交换的时候,没有东西可给,这就很尴尬了。

      “那绣帕倒是绣的精致。”默不作声的沐子卿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来。

      言乐下意识开口,“你喜欢啊?”

      见沐子卿点点头,胸口突然涨满了一种叫骄傲的东西,昂首拔高了音儿,道:“我娘绣的!”梅姑的绣工可是她见过最好的,整个帝都可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能有这样的别致的绣工,平时可极少听自家师父夸赞什么东西。

      沐子卿看着这突然就得意起来的脸,非常不人道地,淡淡道:“原来是你娘绣的啊,我还以为是徒弟你绣的呢。”

      言乐微微红了脸,嘟囔,“我又不是女孩子,怎么会绣手帕!”理很足,但底气还是缺点儿,因为这除夕夜以红换红,原本就应该是本人亲手制作的物什,也不怪自家师父会如此问。

      本来今夜她打算用自己叠的千纸鹤作为交换,奈何她刚刚摸荷包时发现千纸鹤被压坏了,身上也没有其他什么红色的小物件了,就只好拿梅姑给她绣的绣帕交换了……

      回去还不知道怎么跟梅姑交代呢。

      沐子卿但笑不语,心头倒是好奇徒弟的娘亲来。七年的时间,一个外来携带一子的寡妇摇身一变成了醉舞九天的管事姑姑兼东家,且独立一人将醉舞九天做到了盛和第一歌舞坊,不得不让人另眼相看呐。

      根据之前查探的信息,这梅姑,来历成谜,身世成谜,她的人生仿佛是从七年前的那个冬季开始,在那之前,没有人知晓她是谁,从哪儿来,又将往哪儿去。宛如平地而生的一株梅花,无人播种,无人施肥,无人除草。就那么无声无息又突兀地出现在了帝都的土地上。抱着一个婴孩,蜷缩在某个阴冷的角落。

      后来遇见了外出归来的醉舞九天老板——言启之,可怜这位年轻的母亲,便将人带回了醉舞九天,之后两人相爱,结为夫妇,幸福美满地生活了三年后,言启之因病去世,将醉舞九天留给了她和孩子。

      “那年冬季,你着一身破旧的红衣蜷缩在大雪中,却是像极了我在后院中亲手种的那株红梅……”梅姑深刻地记得,这是言启之去世前,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她说她无名无姓,他便给了她名,以他之姓冠她之名。

      “梅儿……”

      他总是这般温柔唤她。

      夜空中,白色的雪花一片一片飘落下来,后院里梅花树下,一身红色的梅姑已经那里静立了许久,直到一片雪落在她的鼻尖,她缓缓仰起头,看着那些被白雪亲吻的红梅,氤氲的白气从她的口中吐出。

      “下雪了,你的红梅,开的很好。”

      而在沐府左等右等都等不回来人的方天佑,终于在喝了第七杯茶之后,拍桌而起,吓得一旁奉茶的小厮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哆哆嗦嗦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方天佑倒是没注意他那拍桌的动作竟然吓得人站都站不稳,挠了挠头就抬脚出门了,还丝毫没有皇族礼仪的对着不知道哪个方向大喊了一声:“成伯,我先走啦。”

      成伯正在和账房先生对着今年年货的置办账目,被这浑厚的嗓音惊得手一抖,差点把账本摔地上,账房先生也差点将手中的毛笔戳账本上。

      两位老伯伯均是面面相觑,又同时叹息一声,继续翻着账本。

      这皇上的脾性还是没变哟。

      刚出大门,这外面就飘起雪来,方天佑在路边摊上随手买了个面具戴上,盖上兜帽就融进了热闹的人群中。

      一会儿遇到一个卖花的姑娘便上去聊了两句,将姑娘弄得一脸娇羞拿了一枝花就要抽他;一会儿又被跳舞的大妈拽过去扭两下,捏着嗓子唱了几句词;一会儿又去帮某个内急的小摊主看摊位,油嘴滑舌吸引了一众顾客光临。一个转身却又出现在了舞龙的队伍里,玩的不亦乐乎。

      从小混迹于市井的他自从先皇病重之后,便很少同百姓玩得这么疯了。不过,也只有戴着面具他才能这么放纵自己,与民同乐。

      但玩归玩,他还是记着自己出来的目的的。

      他的好兄弟——沐子卿,居然在除夕夜丢下他跑去陪别人了!让他一个人在书房里喝了一肚子茶水!他今天倒要看看他的宝贝徒弟长什么稀罕样!

      而此时的师徒两人正在一个客栈的雅间内,捧着热茶,吃着点心,赏着街景。言乐撑着脑袋,听着自家师父的笛声昏昏欲睡。

      突然,笛声戛然而止,一声绵长的“子——卿——”惊得言乐瞌睡全无。

      房门开了一半,一个带着红色滑稽面具的头从门外支进来,刚刚那声刻意拖长的子卿就是从那个面具下发出来的……

      万籁俱寂——

      师徒俩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张面具脸,沐子卿的内心是无语,言乐的内心是有病。

      “进来吧。”

      得到沐子卿的许可之后,方天佑这才站直了身子进屋。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到了言乐跟前,打算左捏捏右看看这瘦不拉几的小屁孩儿到底哪儿长得稀罕。

      然而,言乐的反应也不是盖的,察觉到危险,迅速低下身子逃过对方的致命一抱,迅速从桌子下穿过,一蹬脚就钻到了沐子卿怀里,斜眼看向还保持着拥抱姿势的某人。

      屋子里又诡异地安静了一秒,方天佑还保持着姿势一动不动,似乎不明白刚刚还在这里的小屁孩儿怎么窜到沐子卿怀里去了。

      “噗……”最后沐子卿终于忍不出笑出声来,“莫闹了,坐下来吧。”

      这话是对方天佑说的,仿佛是被当成了和弟弟玩闹的哥哥一般,也是有点脸红,都怪刚刚在下面玩得太疯,一时收不住,唉……

      “你谁?”言乐调整了下姿势窝在沐子卿怀里,也不打算下去了,因为她觉得这个人好像对她很感兴趣,离了师父,说不定会被他拉过去蹂躏两把。

      “按辈分来,你得叫我一声师伯。”方天佑外坐在椅子上,扒拉了两下领口,抄起桌上的茶壶猛灌了两口,虽然是寒冬腊月的天气,但他浑身都冒着热气,汗水从脖子上蜿蜒而下。饶是这样,他也没有拿掉面具的想法。

      沐子卿看着他这不成体统的样子,也没有像往日那般提醒他,心头知晓这是在外面玩疯了,且他脸上覆着面具,谁晓得他是盛和的天子,所以也便由了他去了。

      言乐却是对这样的师伯感到无语,看看这奔放的坐姿和不羁的喝茶姿势,再看看自家师父这优雅出尘的气质,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明明是同一个师父,为啥教出来的徒弟区别咋就这么大呢!

      “过来,让师伯揉揉~”方天佑可是对这个小师侄兴趣颇浓,今天务必要搓两把!

      “一身臭汗,我徒弟嫌弃你。”沐子卿淡淡开口,替言乐拒绝了这不怀好意的要求。又问:“你怎么出来找我了?”

      “独守空房,寂寞空虚冷。”好不委屈。

      “咳咳、咳咳……”正在吃东西的言乐猝不及防被呛着了。她好像自动脑补了什么不可描述的禁断关系……“师父,师伯他……”他是不是暗恋你啊。言乐差点将这句话脱口而出。

      沐子卿摸了摸她的发顶,淡淡地解释:“你师伯命苦,大婚当日,夫人被他养的丫鬟拐跑了。”

      方天佑:“……”

      “为什么是丫鬟啊……”言乐很想拍桌狂笑。

      “夫人说,那丫鬟比你师伯更加孔武有力。”沐子卿神色严肃,还眼带同情地看了方天佑一眼,说的和真的似的。

      嗯,所谓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就是这样的。

      刚刚和自家师父对视一眼,便知道师父是在回击师伯的胡闹话,于是非常乐意地配合地演一波。

      “师伯你好可怜……”言乐“怜悯”地看了方天佑一眼,然后趴在沐子卿怀里抽搐,似乎是对师伯的经历悲伤到流泪,实则是在憋笑。

      沐子卿则还是淡定地喝茶。

      方天佑憋了半天,才从胸腔里挤出一句话。

      “师徒俩都一个色!黑!”

      “过奖。”异口同声。

      方天佑默默吞下喉头一股血。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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