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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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仲元的功夫以隐匿见长，紧随我后潜进庞妃寝宫，不费吹灰之力。
庞妃骤见我二人，不作他想，当即伏地高呼“好汉饶命”。
小人终归是小人，贪生怕死、见风使舵、苟且偷安，男女均是一样。
跪地求饶已属太晚，她生在奸臣之家，又一再为虎作伥，我断断容不得她。
沈仲元恰在此刻阻我，我原以为他突然心软、要我放过这奸妃，正待发怒，他却忽而问道：“贤弟就这样杀她可能解恨？”
我顿足思量，只听他面不改色继续说了下去：“女为悦己者容，后宫嫔妃所仗不过是皇帝雨露恩宠，不若毁去她的容貌，她纵得一时怜惜，天长日久必被厌弃，贤弟也算是斩去了庞家一臂。”
我不由抿了唇：“沈兄好手段。”只是恁的折磨人。往日里我只知要取恶人狗命，绝了他们为祸人间的招子，哪里会去想这些叫人生不如死的法子。细说起来，论狠辣，我还远不如身边这位姓沈的。
“只要贤弟痛快便好。”沈仲元如此应道。
我虽向来不喜决定为人左右，然他此言既合我心意，就听他一次又有何妨。
奸妃大惊之下跌坐后仰，小幅挪动颤抖的身体，以图生机。
想从我剑下逃走，她该知道自己打错了算盘。我嫌恶地瞧她一眼，指向眉心的剑尖偏移了寸许，剑身呼啸而过，一双人耳已削落在地。奸妃惨嚎着抱头翻滚开去，登时血流蜿蜒。
没过多久朝廷便下了皇榜，重金悬赏我与沈仲元的人头。
对外只说是白玉堂沈仲元二贼夜闯禁宫、以下犯上，惊扰了庞娘娘，罪在不赦，要求见者报官、即刻围捕、死生不论。
这圣令下得蹊跷，百姓们议论纷纷——单凭夜闯禁宫这一条，怎么就一改先前捉拿审问的旨意、直接要人性命了。
我听在耳里，冷笑一声。
此间事实，怕是将成为深宫中人人讳莫如深的秘辛了。
那皇帝老儿做的什么打算，我也大略猜得到，不外乎是些保全皇家颜面之类冠冕堂皇的理由。殊不知，色令智昏、奸臣当道，在百姓心中早已无任何颜面可言。
这几日沈仲元似乎脸色不善，我想他多年暗桩身份一朝摆上明面，难免有些不习惯，故而暂时也不提这茬。岂料过了两日，他非但不曾情绪转好，还时不时地嗟叹出声。
彼时我与他同在一处茶肆中歇脚，我寻了个说话的由头，小声问他：“沈兄因何叹气？莫不是见了悬赏追缉的榜文，后悔为小弟所累？如此小弟先向沈兄赔罪了。”
“不不不，贤弟你切莫多想。”他连忙摆手否认，“要说悬赏，贤弟还没犯愁，哪里轮得到愚兄担忧。论赏金，贤弟的人头可比愚兄的值钱啊。”
他有意拿我玩笑，我却是铁了心要寻根究底，双眼追着他躲闪的目光，不容丝毫回避藏遮。
半晌，他终于抵不过，叹了口气道：“我是在想，贤弟下一步的去留。”
我愣了愣，正待答话，忽听背后起了争执。
半转过身子去看，只见两名青年翻倒在地，方桌侧掀，一壶雨前洒了满场。
不消多问，事情其实也简单得很。
原是两人在店中随口扯着闲话，一人说“那白玉堂武功高强，上次已把个庞太师作了刀下鬼，这回又盯上了他女儿，连禁宫都敢闯，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出来的”，另一人说“这庞家也是命里犯冲，不知怎么就招惹了白玉堂这么个不消停的主，以后的日子恐怕不太好过啊”。不想坐在他们身旁一桌的正是庞府中人，听闻此言拍案怒骂，不由分说动起手来。
我待要上前，被沈仲元一把捏住手腕，想起他方才之言，又观己身处这闹市是非之地，我二人罪案在身，少不得要忍下这口恶气。
好在庞府近来行事收敛了许多，青年身体也不算弱，挨这几下拳脚，休养两天总能好全。否则他们若胆敢光天化日之下弄出人命来，我是宁冒大险，也要叫此地血溅三尺的。
店家见他们罢手，指了两名小厮将伤者扶走，回转过来殷勤而小心地招待着。那三五个家丁模样人也挪了位置、重新点了茶，七嘴八舌地发泄着余愤。
“你听听，这说的叫什么话，太师没了，还有咱们国舅爷呢。庞娘娘受了委屈，自有国舅爷替她出头。”
哼，井底之蛙，便把你家国舅吹捧上天去，也掩盖不了他依靠裙带关系上位的可耻行径。
“要不是国舅爷让我们最近别在外头生事，哪能就这么便宜放过那小子。”
哟，说得轻巧，还不知是谁放过谁呢。不过听这口气倒不太像家丁，或许是庞昱的亲随。
“且让那两个贼子得意一阵去吧，通缉他们的皇榜都下来了，他们的脑袋跟脖子也挨不着几天了。”
哦？你庞家有多大能耐？是备了万全要拿我、已有十分胜算了？
“三年前你还记得吧，大名鼎鼎的展昭，号称什么‘南侠’的，最后不也照样被太师抓来砍头了。太师何许人也，弄死这些江湖草莽就跟捏死蚂蚁一样容易。更何况这次惹上的是国舅爷，国舅爷的手段计谋可是青出于蓝啊，你们就等着瞧好戏吧。”
这出言不逊之人看模样是个头领，说完话伸了个懒腰，喊了声“结账”，大摇大摆地晃出门。其余诸人随后分路而行，各自散去。
“跟上他。”我向沈仲元使个眼色，在桌角留下两粒碎银，执起长凳上的佩剑，快步跟近。
行至郊外无人处，我拔剑抹了他的脖子，没给他半分反应的机会。
无知宵小，展昭这样的人物也是你们能随意评论的？
思来想去犹不解恨，我手腕一翻挽个剑花，又将其舌头割下，抛至草丛中。
没了舌头，看你还怎样乱嚼舌根；断了喉管，看你还怎样像那乌鸦一般叽叽喳喳尽不说些好话。
此举并非冲动，实在是一提到展昭，我便失了啰嗦的兴致。
本可从此人口中套问些官兵的布防消息，却被我一剑断喉取了性命，按理说沈仲元该是有些不满的。
然而他没有。我看向立在我身旁的男子，他从头至尾没有出手，保持着不惊不慌的温静神情，我猜他已或多或少窥见了我的心思。
迎上我僵冷的面容，他抬手抹了抹自己唇上的八字胡，冲我挑眉一笑。
我透过他，仿佛看到了从前的自己——那时候我与展大哥也在郊外，共同捉了一名小贼。他令我手下留情、小惩大诫，我虽应了他，心里却是不服气，反手将佩刀狠狠钉入地下，扬起下巴朝他挑眉。他并不接我的挑衅，只笑脸对我，重重地呼了一口气。我那时没能猜出他心思，如今心绪倒置，终有所感，兴许能推测个两三分了。
正沉思间，忽地肩上受力，猛一回神，见着眼前这相似的面容，我才想起，展昭去了已有三年了。
果然久病不知病，久痛不觉痛，久悲不成悲。
三年，不知凭我的轻功，还追得上他么？
作者有话说第12章 第 1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