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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触目柔肠断,画作远山长 ...
“这是怎么了!”胤禛一步跨过,紧紧的托住我的身子,我侧脸看他,竟然还觉得一丝好笑——他何时也变得如此不懂得掩饰自己了?
他眉头紧蹙,并伸两指在我手腕处探了探,许久方才叹了口气:“这倒把那时的淤血排进了,这会儿气血畅顺,想必日后方能大好。”
我笑了笑,用帕子拭去唇边的血,脑海中竟又蓦地清醒了许多。有些东西有些事情在细节处被无限放大,便会变得让人格外难以忍受。
脸偎着胤禛的肩,鼻端只是一股淡淡的极熟悉的熏香,若有似无地隐藏在衣襟中,我的一只手放在他的胸前,不妨指尖触到的深浅与别处不同,却像是个什么小巧的什物隔在哪里。心中微微一凉,指尖移处,轻轻一挑,竟翻出一个明黄的荷包。
——那荷包样式极普通,田黄色金丝滚边,只是上面一针一线分明绣着:“天不绝人愿,故使侬见郎。”旁边浅浅的绣着一株蒲草。
等闲觉不出来,但那样的样式,那样的香气,我却是再怎么也不会认错的,一时竟僵愣在哪里。
胤禛觉察,慢慢的握住我那只手。
看到这荷包的瞬间,我只觉得胸口像被刀剜了一块走,痛的锥心刺骨,一时间仿佛连气也透不过来,痛得忍不住蹲下身子呼吸。
“这个是……”我平复良久,终究忍不住问。
胤禛面带讶异,默然一会儿才轻声道:“不是你绣的么?还拖了个丫头送来,说是若当着皇上面承上,证明我们此情不渝……”
我慢慢的垂下眼帘,原来世事真可如此翻云覆雨。早春的风从半敞的窗口逼进来,身上立刻起了一阵战栗,寒意便似针尖一般点点的刺入肌肤。
胤禩沉默了良久,此刻却突然走上来,捡起方才置于地上的信笺,又瞥了眼我手上的荷包,微微摇头,苦笑说:“晴宛,你这绛雪轩也不干净……”胤禛只听他说了前半句,便蓦地伸出手,仿佛想要抓住我的肩,或是旁的什么,但那只手空悬了片刻,还是慢慢的收了回去。
我看不见他的动作,兀自说:“晴宛想求四贝勒和八贝勒个恩典……”
此刻他不是胤禛,只是四贝勒。
两道恍若未闻的淡漠目光自面上扫过,我的手不由的抓紧了他的衣袖,却还是盈盈一笑,道:“今日所遇之事,只在今日。子时一过,各自就宽心吧。”
“不行。”胤禛松开我,我没有侧脸看他,只听得到盖碗轻响,他伸手端起了茶,眼角的余光里,端茶的手仍凝在半空,应是一口还未喝过。
“晴宛,我竟不知道你这么大方。”八阿哥仿佛早就知道我会这么做,负手立着,好整以暇地看着我。
“临渊而立,若得不到,自会匿起心,过自己淡薄的日子。我相信她是个聪明人,总会知难而退的。”
胤禛漫不经心地“哼”了一声,自往几上端茶来喝,我正要转身,他又抬起头来。只见这一瞬间,他眼中已凝了一团寒气,不禁心头一突,僵立在那里。
然而,那寒气转了几转,便似被吸入他黝黑的双眸一般,一丝丝的隐去。“我就不懂,”他淡淡地笑着,“她若不知难而退,莫非你要生生逼死了自己才好?”
我早知如此含糊不了他,可又是真怕他会对岚儿痛下杀手,一时也不知如何作答,只嗫嚅:“胤禛……”
“四哥,你便允了她吧。再者,单单一丫头,只怕也搅不起什么风浪。我估摸着,她这样做也总有她的理由。”胤禩低头抚着衣袖,一般嘲弄的笑着。理由?还需有什么理由?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不惜千方百计阻挠婚事的女子,还能有什么理由!
“哦?八弟是指?”
“情爱,纵浮槎来,浮槎去,总令人混沌不开。”胤禩望定我,我却低了头,目光惶惶的游移着。心中的无奈重重漫开,便似石缝中的杂草,一点点的生出来。那双眼睛,那双对着四哥才会情深意重的眼睛,至今仍是一丝希望也不肯给他。他说着以为她想听的话,做着以为她喜欢的事,小心翼翼的,唯恐伤了她,她却依旧看不见他。
“风雨消磨生死别,似曾相识只孤檠,情在……不能醒……”我蓦地想起如此一阕词,不禁脱口而出。只见胤禩的背影一僵,复又挺直了,大步走出去。他的背影在夕阳下显得特别轻薄,像是一握就散的一张纸片,却紧紧的贴在我的记忆上面。
胤禛攥住我的手,狠狠地捏了又捏,我甚至可以听见骨骼摩梭,感受到血液在他手掌中化为一汪鸿流。
闭上眼睛,任自己靠近他的胸膛,唯有此刻这样亲密无间的拥着他,才能感觉他贴近了我一些。
恍然中,我听见自己的声音说:“是啊,爱一个人,本就没有错。”
为了胤禛,为了自己,我尝试去学会将某些曾经的踯躅,放置于永不能轻触的心口。
逝者如斯夫,而不舍昼夜。卷珠帘,倚轩窗,笑看秋云春梦,坦纳世事无常。倏忽,又是一年光阴流逝。到了康熙四十四年,紫宸皇居,太平依旧。
只是我常常会坐着发呆,仿佛伸出手就能看到时间从指缝中溜走,三百年,似乎恍然。
年初的时候又选了秀女,康熙将四品典仪官凌柱之女钮钴禄氏配给了胤禛。
钮钴禄氏进府的那几天,我里里外外都没见过胤禛,连胤祥都仿佛在避着我走,可听小顺子说,经常看见胤禛站在御花园里遥遥的望着这边,一望就是一个时辰,却也只敢叹口气绕着走……如此种种,倒把我笑岔了气。
绛雪轩里胤禛的旦旦誓言给了我承诺,我也该学着给他宽容。虽然偶尔间,脑中仍旧会闪现那温柔而妩媚的新娘娇羞的容颜,却也不再是烦困,只是风淡云清。
因为我知道,他有他艰难的君王路,我也有我未知的旅程,这一路,能得到,也必然有失去,可最重要的是,他的心在我这里,而我答应要一直陪着他,那便够了。
春光又一年,陌上风暖,红杏初绽,楼前燕子,匆匆去又还。蕴藏一整个冬天的生机倏忽勃发,春色一泄千里。暖风醺醺,杨柳依依,芳草萋萋,春花最是醉人心。
我摘了上好的桃花瓣,砌成层层叠叠地糕点,松软清香,放进食盒里,穿戴整齐准备对某人进行围追堵截。
御花园的青石路上环佩叮铛,远远望去,正是胤禛和胤祥两个人,缓缓上了梯云阁,后面只跟着秦顺儿一人,我嘿嘿一笑,侧身闪往一边。
那楼台建在假山之上,是这御花园中最高的一处精致,楼上窗棂洞开,清风徐徐,正适合谈天说话。
而从梯云阁向下望去,便能将整个绛雪轩收入眼中。
胤祥凭窗而作,手里把玩着一柄折扇,看一个低眉顺眼的小太监端了茶器和糕点上来,
洗过了头水,水方入盏,便觉香气高炽,不由惊叹:“什么茶?这样香!”
胤禛脸转向窗外,一如他这些日子来做的那样,遥遥的望着,可今日绛雪轩里却不甚安静,没看见她和丫头打打闹闹,也没看见她素手问琴……能干什么去呢?胤禛的眉头微微皱起,手指不安的敲击着台面。
那太监抿嘴不语,只是奉了茶上来。胤祥伸手正要接过,不妨他手一颤,碗盖“叮”地一响,茶水竟泼出了好些出来,溅了他一手背。
那太监慌忙放了盖碗,竟从怀里掏出绢帕替他擦手,胤祥只觉的不对,不由得皱眉,却又不想扰了四哥,只好压低了声音,等那人摸到他手上时,才一个使劲,生生扳过了他的脸,一看之下,不由得大惊,几乎就要脱口而出——
“晴——”
眼看着功亏一篑,我慌忙捂住他的嘴,有一个劲儿的使眼色,他咳嗽了几声,忙不去的点头,又怕漏出破绽,索性把话接了下去:“亲娘啊,这茶可真香哟!”东北方言说的我一头黑线。
我悄悄退到一边,埋头站着,只听胤祥接着吆喝:“四哥,你说这是什么茶?”
胤禛方才回过头来,淡淡的撇了他一眼,接过茶盏,见那茶汤梵黄,对光看去晶莹有如琥珀,入口汤润韵柔,香气直冲肺腑。回味良久,方道:“倒也难为这奴才了,桃花竟能煎出这味道来。”
又转脸望望远处,方似噙了一抹极淡的笑:“原是只有她才想得出这么雅致的方子……”
又听胤祥笑道,“把这奴才借我使几天如何?”说罢向我挤挤眼睛。
胤禛正倚着窗望外头那一片桃树,听他这样说,转身道:“你想的倒好,若把他借给你,往后只怕我连你个人影也瞧不见了。”
胤祥大笑,促狭的说:“我也不问你了。”却指着我说,“别怕他,你实说,愿不愿意跟我出去玩儿几天?”
我瞪了他一眼,他却狡黠地笑一笑,兀自把这话头掩了过去。
“对了四哥,你真打算就这么躲着她去?”
胤祥很随意的一个问题,胤禛脸上却起了非常微妙的变化,仿佛思忖着要不要回答那样,略显犹豫。
“怎么?”胤祥微笑,“那丫头又不在这里,还有什么要顾忌的?”
胤禛直起身,迎光举着手里的白瓷杯子,眼睛像在细辨茶汤的颜色,一面回答:“你许是没体会过,想见又不敢见……”
胤祥脸上的笑容慢慢的隐去,也低头望着手里的杯子,良久方“哦”地答了一声。
我完全忘了自己此时身在何处,只是一瞬不顺的盯着他,忽然有一刻的恍惚,他的声音似烙铁,烫伤了我的耳朵。
胤禛倒像突然又来了谈兴,倚回座位,转着杯子道:“恨不得天天见到她,仿佛一见到她,所有烦心的事一瞬便都没了,可又不敢看到她,害怕她蕴着泪光点点酸涩……我答应给她一切,可连她想要的唯一都给不起……”
胤祥听他滔滔不绝地讲着,并不插话,只是偶尔用略含深意的眼神看我一眼。胤禛缓缓的转着手里的杯子,那茶汤渐渐地冷了,香气便隐隐的含着一层涩意。
“……想想也过了,唉,半月了吧?”
胤禛点头,“整整半月多三日。”
记得从皇阿玛那儿领了旨回来,便看见她坐在这亭子下面,那日的阳光从枝叶间漏下来,清清淡淡地笼着她,远远的只能看见一个背影。原不曾想过会有人来,正和丫头笑闹作一团,听见脚步,才回头看了一看。
只为她这一回眸,便似天下的桃花全都开了。
“——胤禛!”仿佛还能听见她黄莺浅滑的声音。
“胤禛。”
那声音还是响彻在耳畔,胤禛饮干了手里的凉茶,茶味从舌尖一直苦到肺腑里,思绪却还是止不住。
“胤禛。”又是一声,清晰的就像是想在身边,胤禛忍不住睁开眼睛,那日思夜想的面孔就这样猝不及防的出现在眼前。
“宛儿……”他只瞥了一眼,立刻避开了去,我心里便是一阵空落,也只得慢慢的转开脸。
“四哥,这日思夜想的人儿可在眼前了,有什么衷情也尽管诉个够,兄弟就不在这儿碍事了。”说罢便悠悠然地掀袍起身,一脸不怀好意的笑。
我看了看胤禛,他还是一副淡淡的面孔,我心下一急,面子挂不住,只好跑过去拽住胤祥的袖子,赌气说:“刚刚不是要带我走么,我答应了,这就走吧!”
这回到轮到胤祥发呆了,他嘿嘿干笑了几声,忙拉过我到一边,苦着脸说:“哪有你这样忘恩负义的,我刚刚还不是口不择言……我这庙小,请不了您这大菩萨,”随即又从眼皮底下窥着我的脸色,道:“四哥可是个信佛的主儿,您还是巴着他去啊……”
我抬脚照着他的腿就是一脚,却被他笑着躲过了,只好愤愤地跺在地上:“听清楚了,我这可是走了,既然走了,就再也不会来了!”
“哎——”正准备转身,袖口却被拉住了,不期然的听见自己和胤祥都松了一口气,我转过身看着他,他低垂着眼皮,挡住了双眸中的神情,我的心也跟着沉沉浮浮。
“我没碰过她。”他欲言又止,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说下去,没想到却是这样没头没尾的一句话。
“嗯?”我一怔,知其何意,却故作恼态,撇了撇嘴,“四爷府中之事,何必告诉晴宛?不过也是,像四爷这样,策马红尘,左携香草,右拥美人,见过的女子怕比这花瓣还多,寻常姿色怎么入得了您的眼呢?”话一出口连我自己都闻到一股冲天的醋味,怪不得他不怒反笑,瞧得我越发的窘了。
他自身后揽住我,温热的唇在我脸颊流连,有股暖暖的气息在耳根处流淌,我粲然而笑。他转过我的身子,捧起我的脸,眸中流光转动,深深的望入我眸中:“阿修罗者,大海中立,水不膝,向下视仞利大。无酒,采四天下花,于海酿酒不成。不端正,惟女舍脂端正。天下弱水三千,吾可以只取一瓢饮。晴宛,你愿不愿意信我,愿不愿意等我?”
我望着他,无端端想到一句话,若得其情,哀矜勿喜。
于是我们之间对这个话题的沉默反而成了对我最好的慰藉。信?等?我不用信也不用等,因为我比他更清楚答案是什么。
可明知道不可能的事,为什么还要忍不住奢望呢?
开辟鸿蒙,谁为情种?
“总算出来了!”我攥着胤禛的胳膊又笑又叫,他也只是歪着脖子看我,满眼都是收不住的笑意。
“瞧你的样子,难道宫里就这么可怕?”他拉住我的手,生怕我被人流挤走了。
“得了,咱们去‘一痕沙’坐坐。”随步而入的偌大酒楼,正是九阿哥旗下产业。很别致的名字,很古朴的设计。唯一让我觉得不足的是色彩,过于清冷了些。我由着胤禛进了一间雅阁,不住打量背后那些形形色色的酒具,陶、铜、漆、瓷、竹木等等姿态各异,别具一格。
本已经没有座位了,但胤禛拿出块玉佩微微一晃,那茶房立刻躬身道:“原来是四爷,爷吉祥。您吩咐的单间儿已经给您准备好了,这就带您过去。”
那间雅阁,真是最雅静的一间,正对着后院数株桃树,楼头更遥遥可望东城人头攒动,火树银花,无数盏灯笼,繁华如星,映红了半边暗夜。古人的词,背诵了千遍,此时此刻,方才知道其意繁华旖旎至此。我心头酣畅,禁不住以筷击壶,朗声而吟。“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帘外有人应声而接,我心里突得一跳,转向胤禛,胤禛本已倦懒的面容一瞬间有警醒,目光却饶有兴味地在那帘子处绕了一圈。
有人挑起帘栊,缓步踱入的却是位浓眉大眼,身着青石色藤纹长衫,外罩着黑狐皮裘褂子的俊朗公子,剑眉星目,翩然如玉,一双眸子黑深似夜色,如能溺人。
实在凑不到字数了~~有一位宛宛粉丝登场……还有四四粉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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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触目柔肠断,画作远山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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