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麒双剑》ringking

20、蛊中蛊

　　“如果不是医仙及时赶到，只怕在下也没有多余的力气杀其余的人了。”
　　午后的阳光正好，在送白沐草出檀珩教的路上，卓玉沉默半晌，终于启口说了一句话。
　　“我说卓老弟，一言不发到现在还以为你经过昨晚一战留下什么后遗症了呢，”白老像是松了一口气，转而又不无懊悔得说，“如果不是当初钻进死胡同，这药应该早就练好了。这病平时不发，偏偏在月中之夜阴气最甚时发，你说过你纯阳的功力承自父亲，那你体内一定有属阴的功力存在，只是只在月中时才会此长彼消有能力与之后灌入体内的至刚内力抗衡，我另辟蹊径，研制出的这副药也就是废除你体内多余相克的内力，按昨天的情形来看，效果还是相当不错的。”
　　“卓某再次谢过。”
　　“话说回来昨晚要不是老夫亲手把的脉，知道取自同一人，老夫差一点就相信世上的遗传还能这般照着模子刻呢。当时下药圃来向我求药怎么就没想到要搭个脉呢，还自以为是的认定你就是卓飞扬的儿子，人的样子怎么变我可不管，我就管脉，你说换个皮面容易，要把内脏都换了难吧。”老头而继续喋喋不休，可卓玉像是在想自己的心事没有专心在听，眉仍锁着，不肯放松。
　　“不过，”白老突然严肃起来，有些敬佩的说，“据我所知，那个时候你早该发病了吧，能一直撑着并杀掉一个高手也的确不易啊，被你杀掉的那个是————”
　　“玄雀，与之后的獠狼同为成熙王效力。”说到死在自己手上的这两个人，卓玉面无表情。
　　“玄雀？会在我徒孙女身上下这种蛊，也真是不可小觑的人物阿。”
　　“再怎么厉害，她的蛊术也终究被你破了。”卓玉脸上终于有点温度，经历了几乎要失去杍伊的痛苦，一时间，他反应都变得有些慢了。
　　“其实，没有那么简单。”白老神色凝重，而卓玉听到这句话顿时停下脚步，有些紧张得盯着他。
　　“你是医仙，你明明说她被挑断的手筋脚筋已被你修复，你明明说她只是武功尽失身体变得羸弱，这都没有关系，我会保护她一生不会让她受一点伤害，你告诉我，她还会变成怎样，她还是会死吗？”这一路上，卓玉一直在想白沐草医治完杍伊后脸上一闪而过的阴霾，他一直在担心，一直在不安，这个答案，终于，现在是揭晓的时候了么？
　　“在种下蛊毒的同时，还有一个蛊咒。”白沐草望向远方，看不清具体的表情，“拔除蛊毒三日，死。”
　　只有三天。卓玉仿佛回到了昨天那个漆黑的夜，杍伊唤着自己的名字慢慢失去知觉，刚知道她那么在意自己甚至可以牺牲生命，却只能眼睁睁得看她香消玉殒，医仙的出现让他以为自己是上天的宠儿，让他如此心想事成，可如今————
　　卓玉看着白沐草的脸，终于把心神平定下来。聪明如他，他知道那样的表情代表什么。
　　杍伊能救，只是这代价，会很难，难到白老不忍启齿。
　　“你说吧，无论如何，杍伊的命我一定要救！”卓玉已在心里做好打算，哪怕是一命换一命。
　　“据我所知，你身上的功力只能传承不能研习，照你的情况看来，这种内力能使机体重塑，似乎有一种神奇的力量让身体里的各个部分重新活跃起来，就像枯叶遇到新水一样。只是这功力传到受蛊之身也许会折杀了它长生的功效，而且，”白老顿了顿，叹了口气，声音有些艰涩，“怕只怕一旦失去这种力量，你自己的生命就会枯竭。”
　　“不怕，不是还有三天么？这三天对杍伊来说不够，因为她有灭门之仇未报，但对我来说，”卓玉深吸一口气，微笑着说，“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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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杍伊觉得自己的身体一直往黑暗里下跌，速度很快，根本止不住，直到她的两只手被拉住。她抬起头，看到了他们。
　　左边重洋，右边文昊。
　　黑色褪净，曙光初现，他们漂浮在半空中，翩然若仙。
　　重洋一如以往的温柔，握着她的手说，小伊，有人会像我那样爱你，我很放心。
　　文昊俯下身来看她，拨拨她的头发说，丫头，真的准备好走了么，你变本加厉了哦，怎么连自己的时间你都不肯给了？
　　他们拉着她往那一点亮光的地方推送，他们说，瞧，他来接你了，去吧，去吧————
　　杍伊觉得自己和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远，想喊，喊不出来，想动，身体却由不得自己，她猛地睁开眼睛，就看到卓玉苍白略见消瘦的脸，长长的眼睫毛似乎还湿着，见杍伊醒来，一把把她抱住，喃喃道，醒了，到底是醒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少主？”杍伊有些吃惊，也有些失措。
　　卓玉放开她，笑着说：“昨晚你可不是这样叫我的，是该直呼我的名讳了。杍伊。”
　　杍伊看着眼前这个男子，是爱吗，为他放弃生命是爱吗，不是因为对之前欺骗的愧疚，不是因为即使是欺骗而他也欣然接受的感恩，见他落泪会勾起记忆里的一些片断，会忍不住心疼，然后便是无尽的哀伤和不舍。如果说这是爱，他会幸福吧，那么我，也会因此感到幸福吧。
　　遇见他，因为害怕所以拼命得想逃开，害怕再次重现和文昊那次生死斗剑的场景，所以察觉到卓玉的感情后，更加慌乱刻意的拉开两人的距离。
　　原来自己一直未曾走开，那不如认真的爱上你，如果这样，是否你眼里的冰冷从此被笑代替。
　　“卓玉，”杍伊仰起脸来，“卓玉。”
　　“嗯，杍伊，不管将来怎样，在我活着的每一天，让我陪着你。”没有人看见他听到这两个字时，眼里闪过一丝黯淡之色，他告诉自己，这已经是最好的了，该满足了。
　　怎么敢奢求她对着他唤出那三个字，这就足够了，作为卓玉，能作为你的卓玉，已经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