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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Chapter35.左右两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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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雅,你怎么又走神了?我明晚的飞机,记得哦!”
许颂雅回过神,敷衍了电话那边的郁凌几句。其实她很想和她说这件事,可话到嘴边又开不了口,索性忍了下来,等她明晚到了再说。
挂了电话,陆方纬又发了短信过来。
信箱已经被塞满,都是他发的,因为她不回微信,不接电话,可以说断绝了和他的一切联系。
尽管陆方纬一再表示会等她消化这件事,但每日还是会例行公事般嘘寒问暖并且表决心。
不过她始终不予回应。
这件事对她的冲击太大,一个星期了,她想起陆方纬和那个孩子,始终觉得晕晕乎乎,像做了个噩梦,她还没摆脱噩梦带来的影响。
她看电视,实际上只是盯着电视发呆,思绪不知道神游到哪里去了,待她回过神,傅延飞已经洗澡出来,天气热,他穿着短裤和坎肩的球衣。球衣是当年为了鼓励他发展爱好买的装备,不过买了那么多装备,他最后只对射箭感兴趣。
更可惜的是后来为了学习,他放弃了射箭,不然可以进国家队了。
“又在发呆?”傅延飞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在她身边坐下。
“没大没小。”她嘀咕着回了一掌。
“又懒得剥柚子了?”
“指甲刚剪,剥不了。”
傅延飞拿起桌上她剥了一半就放弃的柚子继续剥,她靠着沙发背,只看到他的半边脸,好像隐约看见他在笑。
“我明天又要飞上海了,呆三天——”
他话音未落,突然感觉有个东西撞到了背上,一下又一下。
是许颂雅,又开始用脑袋撞他的背了。
这个动作在别人看来可能是无意义的重复动作,但对他们而言,已经成为一个默契的信号——无声的求助。
就像当初他有难言之隐想向她求助时,就像当初她不知怎么开口向他求和时,说不出口的话都用这个只属于二人的亲近动作来表达。
只是现在他长高了,她碰不到他的脑袋了,每次都只能碰到他硬邦邦、瘦得咯人的背脊。
但他不会问,余光瞄了她一眼,便继续剥柚子。
“我最近看了一个小说,小说的女主角有个男朋友,她很喜欢他,两个人谈了很多年,都准备结婚了。突然有一天,女主角收到一封匿名信,知道男主角在外边有了个孩子,而且孩子还很大了,男主角说自己不爱孩子母亲,但很爱这个孩子,又很爱女主角,两个他都割舍不下,希望女主角能接受这个孩子。你说,如果你是女主角,你会怎么做呢?”
等了好一会儿,傅延飞也没作声,她很怕他会蹦出一句“这个女主角是不是你自己”,又做贼心虚地追加道:“只是小说,我随便问问。”
傅延飞点点头,却说:“那封匿名信是谁寄的?”
她沉吟,脑袋也忘了动作,过一会儿才继续一边撞一边答:“可能……可能是孩子的母亲?”
“可能?”
“其实我也不知道,瞎猜的。”
“为什么不知道?”
“呃……”她急中生智答:“还在连载中,没写到。”
“那就等作者写。”
“嗳,这不是重点!”
许颂雅一股无名火窜上来,脑袋也不自觉使了劲,最后撞上去的那一下力道较大,可头却一点也不疼,只听到她头顶上传来一声闷哼。
她抬头,正好对上了他垂下的双眼。
原来他转过身了,她最重的那一下撞上了他的胸口。
二人忽然距离缩短,四目相对,能在彼此的眼里看见自己呆住的样子。
她赶紧向后退:“你没事吧?是不是撞疼你了?”
傅延飞把剥得干干净净的一瓣柚子肉递给她,说:“我说撞疼了,你帮我揉揉吗?”
他说这话时,从表情到语气是一本正经的,可她听着这话分明带着点……戏谑?逗弄?调侃?
她一时间竟想不到一个合适的词语来形容。
只能归结为——
“你这小子真是长大了啊,从哪儿学来的油腔滑调。”
他耸耸肩,也不反驳,只是心情很好的笑了起来。
不过她可没心情笑,只是郁闷的吃着他递过来的一瓣又一瓣柚子肉。
本以为她以为这话题就此打住了,谁知他又冷不丁的说道:
“这小说剧情……倒是挺像你和方纬哥的。”
他们相处时,他不会这样称呼陆方纬,基本以“他”或者“你男朋友”来指代,突然听他这样叫,还有些不习惯。
她再次重申:“小说而已,是小说。”
说完又心虚地塞了几口柚子肉。
“也是。”他点头,漫不经心的说,“方纬哥怎么会这样对你呢。”
她满口的酸甜的柚子肉似乎瞬间变成了黄连,而她还只能默默地咽下去。
无心的扎心最是诛心了。
郁凌在找到工作以前,就先和她一起住着,因为不确定新工作的地点,想根据公司的地址在附近租房住。
陆方纬比她先回来,她很自然而然地问到了他的行踪。直到睡前,她才终于鼓起了劲和她说了这事。
果不其然,郁凌十分愤慨,当即表示明天要去会会那个女人。
“我绝不相信她像他说得那样逼不得已,她是孤儿吗?为什么独自一人抚养孩子?如果不是孤儿,合着她为了生下这个孩子还和家里闹翻了?我总觉得陆方纬是不是隐瞒了什么没老实交代?”
她叹气:“我还真不知道,没有问得那么细,当时脑子都是懵的,哪里想得到这些。”
“只有过一次就中了?她是运气不好还是运气太好了?陆方纬这么厉害啊?”郁凌还沉浸在愤怒中,简直举一反三,蹦出了无数的问题,“这几年你和陆方纬怎么完美避过了孩子啊?”
她有些难为情的低下头,顺便按住了郁凌的手:“打住!这些都不是重点。”
“那什么是重点?”
“重点是他确实和别的女人有了一个孩子,无论是一次还是几次有的孩子,没人逼他,没人强迫他,是他自愿的,找那个女人干什么。”说完,她自己也低头苦笑。
郁凌听了以后,也逐渐平静下来,喃喃道:“也是,男人才不无辜呢。”
可她还是坚持:
“咱们还是得去见见她,不能光听陆方纬一面之词,谁知道真相是不是陆方纬说的那样?”
不过她们没等到行动起来的时候,因为郁凌回到省城后水土不服,拉了两天将近脱水的时候,终于被许颂雅拉到了医院去。
输液室里人满为患,郁凌脸色苍白,坐下没多久就闭着眼昏昏欲睡,她看着吊瓶,估计得要个把小时,便下楼去给她买早餐。
清早的医院也挤满了来去匆匆的人,每部电梯都几乎人满为患。
她一等再等,好不容易挤进了电梯,可没到一楼,就被着急出去的人流裹挟着出了电梯,准备再挤进去时,电梯门已经关上了。
旁边的电梯门打开,她赶紧跟在其他人后面,但人群忽然快速的向后退,电梯里有人大声说:“请让让,请让让,病床要出去。”
随后一张病床推了出来。
病床很长,好一会儿才看到床上躺着的是个小孩儿。
皮肤略黑,身体瘦弱,双眼紧闭,嘴唇发紫。
她定睛一看,顿时愣住,身边有人狠狠地撞到她,她才回过神。
这人可不正是陆方纬?
“你怎么在这?”陆方纬见是她,第一反应是抓着上下打量,“你生病了?”
“郁凌闹肚子,来输液。”
她简单解释,然后看向跟在病床边的女人。
邢小冉,孩子的母亲。
邢小冉匆忙中看了她一眼,惊讶过后倒也没理会他们,随着病床走远了。
“淮陆摔断手了。”
她收回视线:“怎么摔断的?”
“大了,调皮了。”
他摇头,嘴角噙着笑,这话在她听来很是宠溺,全无生气的样子。
这是她从未见过的他的另一面。
真是越来越有慈父的模样了。
她点点头,说:“那你快去吧。”
“小雅……”他深吸一口气,才说:“我想和你谈谈。”
“着什么急。”她淡淡的说,“来个医院也能碰上你们,还怕没有机会谈么。”
陆方纬见她这态度,心下已了然七八分,便无话可再说。二人相顾无言,然后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郁凌输液完,简单吃了点面包,灌了半杯温水后,她的脸色才渐渐有了点血色,精神也好了很多。
在她进食的时候,她把遇到陆方纬的事简单说了下。
郁凌立马发挥了丰富的想象力:“你说,是不是陆方纬打算离开他们重回你的怀抱,然后那个女人教唆孩子把自己摔伤了,以此来挽留他?”
许颂雅睨着她,说:“少看点宫斗剧。”
郁凌恨铁不成钢的伸手指怼了下她的头:“明明是保卫家庭打渣男斗小三的狗血伦理剧!”
许颂雅对她的总结佩服得五体投地。
“我看那封信十有八九是那个女人写的,想转正了。”郁凌分析过后难得认真地问她,“你打算怎么处理?真的要和陆方纬分手吗?你们也算是经历了很多才在一起,我觉得,陆方纬是真的想和你结婚的。”
许颂雅默了许久,轻声说:“他说不愿意放弃孩子,不会和她在一起。可如果我们不分开,他既要孩子,又要我,难道,要我当那个孩子的继母吗?”
郁凌想了想,语出惊人:“那要不,你也尝试着当一下——”但接收到她的眼神时又立马改口,“我说说笑而已,开动脑筋,畅想一下未来无限的可能性。”
但很快她就放弃了畅想。
“想什么想,这又不是我们的错,凭什么要为他的错误烦恼啊?走!去会会他们!”
郁凌气势汹汹的拉着她往外走。
刚走到门外,居然就碰见了陆方纬。他气喘吁吁,似乎是爬楼梯上来,叉着腰扶墙歇气,上气不接下气地和她郁凌寒暄:“听说你生病了,在输液,现在没事儿了吧?”然后又看向她,语气变得无奈,“小雅,你什么时候才肯接我电话?”
他居然找来了输液室。
“陆方纬,你真是好样的啊!”
郁凌一见他就气不打一处来,声音一拔高,立刻引来边上的关注,咨询台的护士也探头过来张望,估计是以为有人闹事。
许颂雅立刻拉住她:“我们回去,不要提这事了。”
郁凌狠狠地瞪他一眼,拉着她转身就走。
“小雅。”他拉住她的手,眼里满是疲惫,这疲惫渗透了声音,“我们再聊聊,好吗?”
陆方纬一直执着地想和她再聊聊,尽管她并没有心情,但她也不想和他在这时纠缠,索性趁着郁凌在场和他聊。
二人走到楼下花坛旁,郁凌识趣地走远了。
“有什么话就说吧。”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很冷淡,其实更多的也是疲累,对这段关系。
等了再等,还是没听到他开口,反而牵起了她的手。
她忍了许久的火终于濒临爆发,转头正准备发作却看不到人,一低头,发现他已经屈膝半跪在地上了。
来往的人纷纷侧目。
他手里端着戒指,是她曾说过喜欢的款式,钻石也很大颗。如果是之前,她应该会很感动很开心,可此情此境,她简直气得要笑出来,没等他说话,先把他拽了起来。
“陆方纬,这时候适合求婚吗?”
他只是苦笑:“我再不求婚,恐怕我以后再也没有求婚的机会了吧?”
她无法接话,只得听他接着说:
“戒指我在国外的时候就准备好了,一直想要送出去,可是一直没有等到合适的时机。”
“小雅,我知道这件事让你现在很难接受,也不能理解我,但我还是想要告诉你,从以前到现在,你是我心里唯一想娶的人。”
最后,他的声音几近哀求:
“就不能像上次一样,再给我一次机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