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红颜·》延麒

6、第 6 章

　　第六章

　　……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明明什么都看不清楚却又觉得如此熟悉？
　　……那一大群人在干什么，在朝拜什么吗？
　　……好冷，为什么这里是如此寒冷……
　　是什么，这样地温暖又这样地熟悉……

　　尚隆看着睡梦中的风云不由自主地挪近自己，伸手温柔地把他拥进怀里，心疼地低头轻吻他的发丝。做什么奇怪的梦了吗？轻抚着怀中微微颤抖的身子，为什么发抖，梦里的你觉得冷吗？

　　好温暖。风云不自觉的蜷起身子，把自己整个地塞进尚隆怀里。

　　想不到高挑修长的风云蜷起来竟是那么小，纤瘦得让人心疼。尚隆不觉将风云拥得更紧。为什么我对同是男人的你做出如此亲昵的动作却是这样自然？

　　风云，我对你的感情已不再单纯，沉睡了500年的心因你的出现而再度苏醒。我已经快压抑不住这份炽热了，你能感觉到这平静表象下的惊涛骇浪吗？

　　唔，奇怪的梦，风云睁眼，梦里那份掺着一丝炽热的温暖好像还包裹着自己。——等等，他、他睡在什么地方？！

　　“还冷吗？”头顶传来尚隆低沉而充满暖意的声音，没有了平时的漫不经心。

　　风云沉默了一下，就在尚隆以为他要挣脱自己的时候却突然把头埋进了他的胸口。“我很怕冷。”风云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是的，他从小就很怕冷，即使他是个体育全能。他没有让任何人知道，以前，就算再冷，他也一个人咬牙默默撑着。

　　风云，你不会明白此刻的我有多么高兴——至少你没有拒绝我。

　　尚隆专心地用佩刀给一根木柱做雕饰。虽然他们根本不必为衣食住行发愁，但他和风云都在用自己的双手改变着这个世界。这几“天”风云连续做着那种奇怪的梦，他则坚持抱着风云睡，风云没有拒绝，可也没有任何欢迎的表示。

　　随着刀锋的运行木屑纷纷洒落，修长有力的手指在装饰精美的刀柄上显得霸气而执著。你这样冷淡我可是不会满意的。不过没关系，我们有的是时间。

　　突然的重物坠地声让尚隆抛下手中的木柱，飞奔向不远处的风云。风云倒在梯子边蜷紧了身子，拧紧的眉峰显示出他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天哪！你怎么了风云？”探掌却触得一手森寒。好冷！简直像冰一样。尚隆二话不说一把紧拥住风云，用自己的体温温暖他，一如他每“晚”所做。

　　“不要抱我！你会被冻伤的！”风云奋起仅存的力气推开他，哑着喉咙低吼。

　　“就算被冻死，你也休想推开我！”刚一及地他立刻一个鲤鱼打挺重又扑向风云，比上一次更紧地一把抱住他，力道之大几乎弄伤风云。

　　刺骨的冰寒让风云的体力迅速流失，他只能无力地任由尚隆紧抱着他，感受着自他身上传来的源源不绝的温暖。

　　自己……好像要被这夹杂着炽热的温暖熔化了……

　　红光！是那天突现的红光！尚隆惊讶地看着一大片火红的光芒自风云背后爆出，挟着无与伦比的力量席卷整个无的世界……

　　星光、月色、郊外的小路，这里是他们被吸进无的世界之前所在的地方！他们回来了！

　　尚隆怀中的风云尚昏迷不醒，原本稍过耳的短法现在竟已长及腰际，最奇的是额前一绺竟变成了火红色，像最完美的挑染，衬着无瑕的五官，昭示着主人的不凡。

　　风云缓缓睁眼，那一瞬间他记起了很多东西，但仍想最后确定一件事。他撑起了身子，伸手拉开了衣带。

　　随着风云的衣服缓缓滑落，尚隆可以明显地感觉到心跳加速，但他很清楚，风云这么做绝对另有其事。

　　果然，风云转过身子，撩起长发，“尚隆，我背上有没有什么东西？”

　　“有，一个朱雀图案。”他努力让声音平稳。

　　没错，朱雀，在风云后心口处有一个拳头大小的朱雀腾空的图案。与凤凰相似的形体，少了凤凰的华丽与娇媚，却多了睥睨天地的王者之风。

　　“那不是图案。”

　　“是什么？”

　　“是我的本灵。我就是朱雀，朱雀就是我。”风云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听不出是悲是喜，“那个就是我原来的样子。”

　　我不管你是鸟是人，是鬼是神，你是我的风云，这点永远都不会改变。

　　泽州侯府

　　“荒井大人——”术师跌跌撞撞地自门外奔入，嘴角尚淌着一丝鲜血，“大事不好了，无的世界被摧毁了！”

　　“哦？”荒井转身，意外地，眼中并没有恼怒，反而透着一丝兴味，“这种亘古就存在的东西怎么可能被摧毁？”就连能施术打开入口的人都少之又少，眼前这个还是自己好不容易从魔族找来的。

　　“朱雀，是朱雀的力量。丹羽风云竟然是朱雀星君！”术师无力地跌跪在地上。他怎么也没想到那个能改变雁国命运的人竟是四方之神中的朱雀。

　　二个月前，星象和他的占卜显示带给雁国500年治世的延王小松尚隆将有一劫，而关键人物是一个戴面纱的男子。杀了他或者——娶他的人就能代替小松尚隆成为雁国的王。“笑话，我怎么可能娶一个男人！”当时的荒井对他的劝说嗤之以鼻，遂下令格杀所有蒙面的男子，却在某次深夜归来后突然改变主意，停止所有杀戮行动。之后他奉命施术开启了无的世界的入口，没想到——

　　“他们不知用什么方法唤醒了朱雀，然后——”朱雀苏醒所带来的强大生命力破坏了无的世界绝对静止的平衡，终于让这个存在了千百万年，吞噬了无数灵魂的世界毁于一旦，而他这个施术者也因此遭到反噬。

　　“这不关你的事。”荒井打断术师惶恐的解释，“你回去好好休息吧。”

　　朱雀吗，荒井露出玩味的笑容，你还能带给我多少惊奇呢？我发现我越来越想得到你了呢！

　　朱雀星君，天帝四个儿子中最小的一个，掌管南方的神，同时也是人神魔三界中最美的存在。

　　藤原清行呆望着天花板，脑中挥之不去的都是风云的身影。无法忘记初见风云的震惊，从混沌中醒来，睁眼的瞬间他以为自己到了天堂：他是天与地的杰作，是神也无法创造出的完美。

　　“藤原——”这声音！

　　清行回神，映入眼帘的是那在脑海中出现了无数次的容颜，此刻他正向自己微微笑着。

　　风云不在意地看着清行不自然地别过脸，径自俯身检查清行的伤势：“不愧是仙人，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今天起可以下地走动了。”（作者注：十二国中不少官员和他们的直系亲属都是不老不病的仙人，但并无灵力。）

　　“风云，你……”

　　“清行大哥——”一道清脆的声音打断清行的话，鉴一人未到声先到，只见他端着一盘糕点，小脸上染着一抹红晕，使清秀的他看起来更加可人。“这是在佛前贡过的，吃了可以保佑你的伤快点好呦！”

　　“小家伙，别把我的功劳全抹煞了。”风云宠爱地拍拍鉴一的头，惹来鉴一撒娇的回头一笑。他一直像喜爱自己的弟弟一样喜爱鉴一，“你们慢慢聊，我先走了。”风云说着便向外行去。

　　“等等风云！”清行出声唤住已迈出门槛的脚步，“留下来一起吃吧！”浓眉大眼中闪着一丝希翼。

　　“谢了，只是我还有点事。”微笑着转身。

　　风云不是没有注意到清行的异样，只是要他在自己住处也遮遮掩掩实在办不到。久了他就会像鉴一他们一样习惯了，风云一直是这么认为的，直到——

　　“风云，我喜欢你！真的很喜欢你！”寺中树林里，热情而坦率的告白。

　　风云愣了一下，说实在的，这出乎他的意料。注意到树林后有人影一闪——

　　“菩萨，这是你对我的惩罚么？惩罚我不专心修行，却去喜欢同样是男人的清行大哥……”佛前，鉴一哭得像个泪人儿。

　　“爱并没有错。”一只手温柔地搭上鉴一的肩膀。

　　鉴一一颤，这声音！泪眼模糊中他看到了一个充满包容与心疼的笑容。

　　“藤原很不错，而我只是个修罗，配不上他的。”见鉴一惊讶得忘记了哭泣，风云温柔地将他揽进怀里，像一个兄长一样轻轻拍抚着他，“只有你这个纯洁的天使才最适合他。”好听的嗓音柔和得像要滴出水来。

　　尚隆收回脚步，转身离开大殿，唇边的笑容同样溢满心疼。你不吝啬给每一个人真情，却把别人的真情拒之门外。施而不受，难道你从未想过自己？

　　最是多情也最是无情，这到底是仁慈还是残忍？

　　某麒注:藤原清行是藤原州侯的独子,坠马受伤,在多位名医束手无策的情况下被风云抢救回来.(第五章)
　　鉴一是风云初到十二国时见到的第一个人,那个小和尚.(第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