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秦戏（APH牡丹莲）》古月凝弦

9、第九章

　　王耀体温在时间的流逝中回升，冻僵的泪腺中似乎结了冰的眼泪跟着一发不可收拾的融化，涓涓不断得溢出眼眶，无法抑制。
　　多年来，身躯上各种程度的疲惫早已习惯，而心中的惊魂未定却让他感觉自己真的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可以倚仗庞大的体型绞杀猎物的大蛇没有毒液，有着剧毒獠牙的小蛇不需要也不会长出强大的身躯——任何事物都有其自身的规律，不需要的东西最后都会淘汰消失。
　　万物生老病死有始有终，故代代繁衍不息，新陈代谢。
　　若新不陈，则不谢。既无陈谢，何来新生？
　　他虽说永远定格在最美好的青春年华，但也不会拥有可以生殖繁衍的有性身体——这就注定了他在岁月悠悠无尽中的孤独和漂泊。
　　直到他机缘巧合的在野荷塘里捞起一个奄奄一息人类男孩，一个长相日渐随他却真正拥有性别可以生育繁衍的男孩。
　　机缘巧合或许真的是命运的安排。
　　任谁都不会想到——这个原本在朔夜里回天乏术的孩子得到了他的血液，同时又恰逢千百载难遇的九星连珠！结果，刚踏过奈何桥便被红莲之火中消魂炼化，最后越六道回阳，与他血脉相融。
　　可以开始了。
　　他带着儿子走入人们的视线，融入他们的社会和生活，为自己和儿子以及将会到来的家族谋划准备着一切。
　　看着儿子王莲一天一天的长大，他不由得加快了步调。
　　因此，他离开了家，离开了王莲……原本想着这样能给儿子一个更好的将来，却在将来还没有达到就与儿子生分了。
　　在没找到王莲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简直要疯了——什么未来？什么家族？没有了儿子一切都是空谈！
　　他已经习惯了王莲的存在，那是他心中不灭的念想。
　　若是没有了王莲，他确定自己不知道该如何像之前那样继续活下去，尽管那似乎无穷无尽的生命不会因为这样就放过他。
　　一想到这里，其他的那一切都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细枝末节，而自己一直所做的也就都是没有意义的舍本逐末。
　　王耀低头，微凉的唇瓣触上了儿子的眉心。
　　多年来，他不只一次两次看见大大小小的贵族们如同草介一般决定黔首的命运——没有人格，不存在尊严，可以随意的买卖驱使，被当活祭品或是被拿去殉葬，甚至比牲口还要廉价……
　　他不是贵族，他是一个连姓氏部族归属都没有的孤人。
　　老天把王莲这条命恩赐给了他，让他可以像一个真正的人类一样开始生活——就算是知道王莲十有八九会和自己之前见过的那些人一样长大、衰老、离去，但是只要那一天还没有到来，他就能够说服自己不去提前悲伤。
　　所以，他要做的就是在这过一天少一天的日子里好好待他生命中的第一个人——多少年如一日的殚精竭力谋划奔波，为的就是能护得爱子王莲的周全，给他自己能给的一切，然后看着王莲建立起自己的家族，延续下去。
　　只有到那时，他所有的一切才是真正的稳固了。
　　毕竟，在这样的年代中，没有家族的支撑庇佑是很难长久不可能成事的。有了家族，血脉传承，财富权位才能固守。
　　“吾儿……你若离走，为父该如何是好？”
　　王耀摩挲着王莲的后颈，兀自喃喃。
　　“别走……无论怎么都行。你答应为父，永远不要背弃为父。”听着王耀的声音沙哑哽咽，王莲胸中绞得发慌，倾尽全身的力气仿佛是在洪流中搂住了一段浮木那样，箍住王耀的身子，一个劲的点头。
　　“今后千万不可与为父置气……可好？”“好。”王莲短促的应着，将脸拱进了王耀的胸前，前额抵在他的胸脯上——这具为他抵挡过多年风雨寒凉的身躯已经不再像是记忆中那般犹如一棵参天大树一般令人踏实，抱在怀里显得有些单薄，就像是一个个头很高挑身材清瘦且精悍的女人一样，唯一不变的只是依旧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胸膛中那熟悉的心脏搏动。
　　尽管他已经不记得的了，但听着王耀的心跳声入眠的确是他自小以来本能的习性。
　　“莫哭……都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