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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九节 ...


  •   Don't say a word
      Here comes the break of the day
      In while clouds of sand raised by the wind of the end of May

      严独鹤并没有如想象中一样出现在码头,可是这里的麻烦一点也不少,骚动的人群似乎暗示出某种不寻常的气息。

      陆小凤唇边扯出一抹兴味的笑:对面十层楼的大厦上至少有六个狙击手;混在码头上的就目前所见有十六名“可疑人士”,其中至少有六名携带了武器;刚才的混乱就是因为有人身上被撞落了一支改装过的□□。
      而那人被带走之后,其他人并没有迅速行动,要么就是这人并不会影响大局,甚至不是团队中的精英,要么就是这一伙的确是质素精良,训练有素。

      那么,他们的目标究竟是谁呢?
      会是严独鹤吗?

      陆小凤抿着唇,浑身每一块肌肉都紧紧地绷住,脚下的步子却非常轻捷,似乎完全没有力道的痕迹。
      他让自己尽量把力量都压制在身体里,仿佛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

      忽然他的眼角有什么闪了一下,陆小凤机警地往侧方看过去。

      这时,他注意到原本应该呆在车里的那穿着浅黄色上衣的男子从自己那辆LSUV里走了出来……
      是花满楼!陆小凤愣了一下,直觉地便要朝车子那边走去。

      可是,阻隔在他们之间的人实在太多……
      多到无论如何努力,也不可以接近的地步。

      而且陆小凤知道,如果自己盲目地靠拢过去,有一定的可能会打草惊蛇,反而容易给花满楼带来危险。

      压制。尽量地压制。
      不但是压制住自己的力量,还要维持住整个码头一个平衡,在确保花满楼没有危险之前,不能引爆任何的危机。
      陆小凤深深吸一口气,然后在心里反复告诉自己。

      可是这样的场面却仍然存在着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就好象你以为自己面对的就是这些敌人,但又始终不知道“这些”究竟是“哪些”。
      暗处躲藏的踪迹……

      陆小凤心头泛过一阵阴冷潮湿的腻味,让他想起了多年前自己呆在丛林里几天几夜,满腿泥泞,粘腻浓稠的土地带着某种腐朽的青黑的色泽,沼泽里的蜥蜴冰冷坚硬的注视,似乎等待着人一个松懈便可以一举吞没……

      很不舒服。陆小凤咽了咽喉头泛起的酸水。
      这时,他再次体会到,长久的对峙会比搏斗和狙击还要折磨人,往往意志会先于身体涣散起来。
      陆小凤没有很大的动作,只是用余光看了看花满楼,他的刘海依然柔软地搭在前额,脸上并没有丝毫的惊慌。
      安静而温和的存在。

      忽然之间,陆小凤意识到,这也是一种对抗。属于花满楼的,沉静,并且安详的对抗,对抗着周遭压得人喘不过来的空气,对抗着某种不可名状的危险。
      或者,从某个意义上来说,这是一种更为强大的支持。

      阳光从花满楼的侧面洒落,突显了男人光洁的前额,投射出一种平和却不可侵犯的光彩,然后在他身旁拖下了淡色的阴影。
      陆小凤恍惚了一下。

      而就是这么一下。
      整个场面发生了急剧的变化……

      刚开始听见的枪声是被消音器处理过后的响动,类似于金色的香槟酒液冲开木塞的声音,带着气流强大的冲击。
      金属般的光焰在日光之下,几乎看不见,可陆小凤已经迅速地反应过来了。

      枪支发射出来的,一道仿佛白日焰火的痕迹绝对不是冲着自己来的,当然也不是花满楼。
      而是,刚刚从通道口走出来的一个人。
      那人带着宽大的礼帽。帽沿压得极低,露出下巴那一点弧度让陆小凤有似曾相识的感觉,而且这感觉并不美好。

      令人惊讶的是,在这样迅即的袭击中,对方并没有中枪倒下,而是抓住了一旁的扶手,非常快速地往地上滑倒。
      而周围的人似乎仅仅以为这位先生不小心跌倒了,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的存在。有一位梳着严苛发髻的女人从后面的走过来,试图扶起受袭击的人。
      紧接着,“噗”地一声,陆小凤看见那颗子弹穿透了这女人的眉心,她一只手还搀住了戴礼帽的男人的手臂,正在努力扶起他,可是自己身体却跟着滑下去。死亡以异常迅速的方式到来,女人脸上仿佛还留着一丝茫然和善意。

      男人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用力地掰开了死人的手。
      礼帽抖落。
      下面是一张温文有礼到无懈可击地步的脸孔,带着绅士最标准的风度神情。——尽管,这人正在做着一件与绅士风度相差万里的事情。

      上官谨!陆小凤在心底大喊一声。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谁要杀他?难道真的是霍天青?

      问题并没有得到一个答案。但是陆小凤的身体却快一步地行动了。
      不管这个人是不是惹人讨厌,他知道,现在绝对不是上官谨该去死的时候。

      而陆小凤快速地向上官谨移动过去的时候,在场的人也几乎在同一时间内动了起来。一个穿着淡青色衣服的男子越过陆小凤身边的时候,他听见对方的耳麦里传来微弱的电流声和指令。那是一个冰冷得带着金属质地的声音,事后回想的时候,更像是经过处理的人声。
      陆小凤依稀可以听到的片断:“……出来了……车子……黄色衣服……”他心里猛地一震,下意识地回头看向花满楼。
      这些人已经已经发现了自己的动作,并且也发现了花满楼和自己是一道的。

      在一把匕首带着黯哑味道的刀锋刺向花满楼的时候,陆小凤于某一个瞬间,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几乎就要停止了。
      “花满楼,十点钟方向!”陆小凤对着同伴大喊。
      现在,陆小凤只希望花满楼能够从自己的话里面判断出可能袭击他的人的方位。
      可是,任何人,包括陆小凤自己都知道,花满楼躲避的可能非常小非常小,小到他忍不住微微闭上了眼睛。

      如果放在其他的情况下,一位留着可爱的两撇胡子的男子似乎在祈祷的模样,其实是有趣的。不过此刻,在场似乎没有又这个闲心,甚至很多人也在做着和陆小凤一样的事情。
      不同的是,陆小凤清醒得比他们都要快。

      三秒。
      只需要他放弃上官谨,三秒钟之后,就可以到花满楼身边。哪怕救不下完整的花满楼,但至少他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三秒……
      上官谨……
      陆小凤狠狠地吐出一口气,喉头无意识地滑动着。

      紧接着,“砰”地一声迅速地将他从选择的艰难里拉回来了。——袭击花满楼的男人已经瘫倒在地,而那把闪动着危险因子的匕首正插在他身体的侧方。
      陆小凤没有做出选择。
      陆小凤没有走向花满楼……

      可是,花满楼动了。

      陆小凤的心一松,又一沉。然后没给自己多想的机会,赶紧拽过上官谨,借着栏杆的作用,飞起一脚踢开了打算攻击的敌人。

      看见陆小凤,上官谨却似乎没有很大的惊讶,而是微微向陆小凤点了点头表示谢意,见到对方无暇顾及之后,便站在一旁好整以暇地理了理自己的衣服。
      而随后,埋伏在稍远地方的另一批人一拥而上,很快地在整个码头的混乱中占居了有利的局面。陆小凤知道,这必然是上官谨的手下。
      他没顾得上理睬上官谨,而是朝不远处的花满楼走去。

      “花……”陆小凤仅仅吐了一个字,就不知道如何开口一般拼命地挠起自己的头发。
      花满楼似乎听见了什么动静,微微笑着说:“近身防备我原先练过一些,如果是枪械我估计就抵抗不了了。”声音还是一如往常地不大,柔和,但是充满令人舒心和信任的感觉。
      陆小凤依然说不出话来,也许是因为自己没有第一时间选择站在朋友身边,也许是因为花满楼展露出来的那一手实在太强大……
      根本不是练过一些吧。陆小凤闭了闭眼睛,有些哀怨地想着。如果花满楼看得见,自己能不能胜过都是一个问题呢。

      这么想的时候,身为男人的好胜心似乎又蠢蠢欲动起来,陆小凤还没开口,花满楼却已经拍了拍他的肩膀。
      虽然力道轻柔,陆小凤还是受了惊一样,生怕自己被摔出去。
      花满楼摇着头笑了笑:“我不会对朋友动手,你放心。”
      陆小凤摸摸鼻子,闷闷地“哦”了声,这时才想起来上官谨还在一边。

      而上官谨已经主动走了过来,向陆小凤表示谢意:“我想,我需要谢谢二位,我的人的确离得太远了。警方我会处理好,不会给二位带来麻烦的。”
      陆小凤笑得有些冷,他想问中弹身亡的那位女士如何处理,可是想了想,上官谨大约也只会说“我们会妥善处理的”之类的话。
      这件事情,他并不打算告诉花满楼。说不清楚究竟是什么原因,而是直觉地认为花满楼不会乐意知道这次事件里有一位无辜的亡者。

      “上官先生,你刚从外地回T市?”花满楼忽然问。
      “花满楼先生,我必须去处理很多的事情,所以正如您所说,我刚刚到T市。”上官谨的回答显得谦和有理。
      花满楼没有笑,而是淡淡地说:“上官先生的意思,是您也不知道这些袭击您的人从什么地方来?或者谁派来的?”
      “我想,我必须回答您,是的。”
      花满楼再没有开口,仅仅点了点头。
      陆小凤却不禁打量起上官谨,他记得这个人出地道的时候,分明是一副不希望让人发现的打扮,也就是说他其实是意识到了危险的。
      狡猾的狐狸!陆小凤在心底说了句。

      既然上官谨无意说真话,那么陆小凤花满楼也不打算告知来意。双方简单地寒暄过后,在陆小凤不耐之前,互相道了再见。

      “哼,我倒是希望不要再见。”陆小凤看着上官谨的车一路烟尘地滑进沥青马路,皮皮地说给花满楼听。
      “看来,你是真的不大喜欢上官谨。”花满楼半是叹息半是陈述地再一次轻轻拍了拍陆小凤的肩膀,手掌下传来的微微的颤抖令他忍俊不禁。

      隔了几分钟,坐在驾驶座的陆小凤忽然开口说:“严独鹤变成了上官谨,这件事情倒是很有趣。”
      “你的情报不准?”花满楼问。
      “不,刚刚我打电话过去确认过了,严独鹤的确是上了来T市的船。”陆小凤眯了眼睛,注视着码头的通道口。
      “其实,严独鹤还有一种选择。”花满楼想了一下。
      “走T市的港口出境!”陆小凤眼睛一亮,转头看见花满楼同意的点头。他没耽误时间,迅速地打听到了最后一班从T市码头出境的船次。
      这艘船已经在半个小时前,也就是上官谨出现在码头的时候开船了,它必须先拐到M市,然后再出海。
      “陆小凤,我忽然有一种推测,上官谨说不定是在掩护严独鹤。”花满楼双手交叠放在膝上,慢慢地说。
      “我也这么想,其实他那副仿佛要掩人耳目的打扮,很有可能是在掩饰,故意引狙击的人将目标对准他,然后严独鹤可以借机顺利上那艘出海的船。”陆小凤摸了摸下巴,脸上有样要去挑战某种东西的兴奋。
      花满楼低下头,低声说:“问题是,究竟谁要杀严独鹤……”
      “霍天青。”陆小凤摊开手,理所应当地说。
      “哦,你这样认为吗?”花满楼几不可见地扬起了声线。
      陆小凤忽然笑着说:“当然不是。我只不过把大家认为的答案说出来,讲老实话,这个问题我心里一样没底。”
      “那严独鹤……”花满楼了解地点点头,接着抛出第二个问题。
      陆小凤没回答,取而代之的是拨通了一组电话号码。不一会儿,那边传来礼貌且清晰的问候,带着机械的甜美。
      M市海关。
      “您好,今天由T市往M市转关的客船LT风行号有一名亚裔男子,叫做严独鹤,他携带了一些文物,我只知道这么些情况,希望对您的工作有所帮助。”陆小凤一字一字说完,嘴角带着得意地微笑。
      挂断电话之后,他转头对花满楼说:“24小时的扣留少不了了,如果说问题严重一点,可以延期至48小时也不一定。”
      “严独鹤带了文物?”花满楼感兴趣地问道。
      “嗯,那家伙随身的烟斗,我那线人说绝对是好东西,可惜严独鹤不识货当成普通烟斗用,暴殄天物。”陆小凤说着,便启动了车子。

      “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吃饭啊。”陆小凤理所当然地回答,“已经快两点了啊。”
      “嗯,海皇豆腐饭和红茶吧。”花满楼发现自己也饿了,顺便提出了一点建议。
      “我就知道。”陆小凤小声咕哝着,忽然看见自己的手机显示屏亮了亮,有电话呼入,“……司空摘星的电话。”
      “你先接吧。”花满楼听见司空摘星的名字,隐隐有些担忧。

      …………
      片刻之后,陆小凤挂掉电话。
      “花满楼,司空马上回来,我们吃了饭去他那边。”陆小凤口吻难得地严肃起来。
      “好的,他还好么?”花满楼问。
      “人还好,只不过他说,情况也许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一些。”陆小凤将方向盘打到底,拐了个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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