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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节 ...

  •   Close your eyes and make a bet
      Faced to the glare of the sunset
      “金鹏银行近日面临人事危机,继一高管在M市猝死后,陆续又有两名高管因分别涉嫌谋杀和走私被刑拘,目前金鹏银行仍未公布涉案高管具体身份,但受此影响引发了业界对金鹏银行操守的不信任……
      “T市日前一俱乐部会所发生爆窃,警方对此高度重视,已经成立专案小组……
      “大通等多家银行向记者证实,由于受到金融海啸影响,已经纷纷减持海外债券,用以回收资金……”

      沙发上四仰八叉状如牺牲的男人放下手中一叠报纸,长长吁了口气,才对身边的人说:“花满楼,读得好辛苦。”
      花满楼点点头,拿过一罐红茶递过去,笑着说:“的确辛苦了,这是奖励!”

      陆小凤默默接过,然后不死心地问:“……好吧,就算额外要一些小费,可不可以请花公子您告诉我为什么有兴趣想知道这半个多月以来社会财经报的内容,还要巨细靡遗?”
      “啊,我不过是觉得这是帮你打发时间的好方法。”
      陆小凤眉毛挑一下,问:“怎么,我看起来很闲么?”
      花满楼笑了笑:“等待的过程总是煎熬而漫长的,如果不给你安排点事情,我担心你撑不到消息被证实的那个时侯。”

      陆小凤刚想说什么,手机铃声便响了起来。
      “是么……在东南亚?”一手接电话,一手飞快地在纸上写着什么,他含含糊糊地应道,“好的,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后,陆小凤深深吸了一口气。

      现在他们身处T市新的寓所,二十一楼,阳光充足和煦,隔着沿江道本市著名的运河就在脚下川流不息,由于太阳或者霓虹灯的缘故,河面上似乎永远泛着璀璨的波光,游轮和小货船在横跨T市的滨河大桥下徐徐前进。

      一幅徜徉而美好的姿态。

      陆小凤走到落地窗前,刷地打开百叶窗,日光透过缝隙落在地板上,让人觉得有种松松融融的温暖,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谋杀、权力、陷害、金钱……这些像是涡轮般旋转着要把所有人都吸附进去的东西丝毫没有改变过这座城市里阳光美丽的色泽。

      “是司空的消息?”身后花满楼问他。

      七天前,他和花满楼接到消失多日的司空摘星的电话,人是平安的,不过由于追踪的原因而引来了一些小麻烦,幸好都被处理干净了。
      然后,司空摘星告诉他们,那日伪装成侍应生潜入俱乐部之后,他才发现里面并没有想象中的人来人往,而是安静得让人难受。
      “像一只巨大的伺机而动的野兽,可怕的是我正走进它的嘴里……”司空摘星说,“不过,在那里我看到了一个男人,Ken,他是霍天青的助理。”
      职业的敏感告诉司空摘星这个人绝对值得关注,可就在他准备对Ken进行下一步的追踪的时候,对方竟然消失在三楼的过道上。
      那种仿佛被走廊长羊毛地毯吞噬了一般,无声无息地失去了踪迹。
      但司空摘星并未死心。
      随后,他小心翼翼地避开这幢建筑内部密密麻麻的红外线装置和门禁系统,几乎将六层楼的会所中下三层都探究了一遍。
      当来到俱乐部地下室的时候,他终于再次看见了这个叫做Ken的男人,只不过对方已经成为了冰冷的水泥地面上一具僵硬的尸体
      注射致死。
      司空摘星仅仅来得及切削下死者的一小块皮肤,便被俱乐部那边发现了行踪。
      接下来,就是媒体上都能看得见的爆炸事件了。
      “其实那场爆炸是你弄出来想要脱身的吧。”陆小凤想要确定般问,“如果不是真被逼急了,你也不会这么干。”
      司空摘星咬着牙说:“给我三天时间,我帮你追踪出药剂的来源,之前我已经把皮肤组织送去一位法医朋友那里了。”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陆小凤和花满楼也只能选择等待结果出炉。

      一等,便是七天。

      现在答案揭晓,药剂非官方注射死的含□□的配方,而是东南亚一带某个制毒集团的一个月前新研制的高浓度瘾品SIN,如果不稀释注射人体是完全承受不了的。

      “看来,如果不是司空摘星误打误撞,他们的戏就不是这么演下去了。”花满楼放下了手中的红茶。
      陆小凤边拨号码边接口道:“是啊,吸食过量毒品致死,虽然是丑闻,却大可以掩盖谋杀这个更可怕的事实,只不过手法过时了些,要查还是查得出。”
      “那么,我们接下来是要去找到谁订购了这种新研制的SIN么?”
      陆小凤“嗯”了一声,然后对着已经接通的电话说:“请帮我订两张今天的机票,越早越好。飞往……”

      收了线,他站在花满楼面前,笑了笑:“花公子,又要拉你和我亡命奔波了。”那语调听起来倒是一点不抱歉,甚至还带着点调侃和兴奋。
      “唔,陆小凤先生,其实您也可以选择让我呆在这里的。”花满楼淡淡地微笑起来。
      陆小凤愣了一下,立马又说,“没错,只不过这里也不安全,与其单独作战倒不如两个人一起行动吧。”
      “什么时候的飞机?”花满楼笑着摇了摇头,问他。
      抬手看一下腕表,陆小凤摊手:“啊,下午四点三十分起飞,我们还有两个小时不到的时间,带上护照就走吧,其他的东西过去再买。”

      一个小时之后,机场。
      看着前面办理登机手续的人流,陆小凤忽然转过头问花满楼:“那边……是落地签吧?”
      这个人,现在才考虑签证会不会太晚了……花满楼吸了一口气,有点头疼有点哭笑不得地抚额。

      飞行过程总体而言还是非常平顺的,除了……
      “怎么没有性感美丽的空姐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陆小凤把头埋在杂志里,压抑着心里的懊恼低低地喊。
      花满楼安抚地拍了拍他:“小声点,给女士们听见,你连飞机餐都没有了。”
      陆小凤抬起头,小声嘟囔:“花公子,这是廉价航空,本来就没有飞机餐……”
      “……是么。”难怪眼前的这个男人嚷嚷得肆无忌惮,花满楼在心里想。

      终于,机舱广播传来了着陆的讯号。
      花满楼摁了一下腕间的报时器,清脆的声音传来,是傍晚十九点十分,廉航班机的延误并没有想象中可怕,随后他让陆小凤帮忙给报时器调整了时差。

      当地时间十八点十分,陆小凤和花满楼抵达素万那普机场。
      当地时间十九点五十分,他们拿到了飞往下一个目的地的机票,并且在上飞机之前和司空摘星安排的人接上了头。
      当地时间二十二点三十分,晃晃悠悠的小飞机带着他们来到位于金三角地区的小城。
      当地时间二十三点四十五分,政府军与制毒集团的武装军队大火力接战,因此封锁了这座城市三分之一的街道。

      站在夜色的街道边,看着丢下他们后绝尘而去的出租车,陆小凤愤愤地说:“这样的交战不是应该发生在丛林山谷里的么?!”
      “刚才出租车上的预警播报倒是讲了,因为军方准备捣毁市区内制毒工厂,所以才引发了双方的激战。”花满楼说,“所以,这是个意外。”
      陆小凤无奈地摊开手:“不是意外还能是什么?”
      花满楼笑了笑:“如果不是意外,只能说明陆小凤先生您命格奇特,所以灾难随行。”
      “……”陆小凤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来反驳的,可是想了半天,却只能讷讷地撇了撇胡子,“我看,我们还是先找地方呆着吧。”

      最终,他们入住选择了一家干净舒适的GH,依照陆小凤的经验,越是低调而大众的选择越容易隐蔽起自己的行踪,更何况在这样混乱而敌友莫辨的处境。

      尽管不是临近大路,尽管就在刚刚还爆发了武力冲突,可房间内依然可以隐隐听见喧嚣欢笑的声音,陆小凤警惕地挑开窗帘的一角,看向不远处的灯火通明。
      他们身处的这座城市虽然小而偏远,但是毒品行业给它带来了毫不逊色的繁华,即使是深夜,街头仍然随处可见狂欢的人群和闪烁的霓虹。而隐蔽于这些之后的贫民区则一片黑暗,那些歪歪扭扭的木棚子在夜幕中显得格外嶙峋。

      “花满楼,你以前……了解毒品么?”不知道为什么,陆小凤开口说了一句自己都莫名其妙的话。
      其实他心里很清楚,例如像花满楼这样身家清白家教良好的人对于毒品这个话题永远只会有着厌恶或者不屑的态度。
      因为,这是阳光始终不肯眷顾的地方。
      被所有的人抛弃,徘徊其间,痛恨却又依赖,不甘却又情愿,成瘾的人在苦苦挣扎的时候很适时宜地将罪过推给生产者和种植者。
      而事实上,那些毒品供应链真正底层的种植者生产者,他们麻木着脸,日复一日,连自己手底下的工作意味着什么都不清楚。
      他们不过想要活下去。

      谁又不想活下去呢?

      陆小凤听见花满楼轻轻地说:“虽然不了解,但我认为不能承受诱惑而去伤害自己的人是犯了很大过错的。”
      “是么?”陆小凤笑了笑,似乎觉得很有意思。

      花满楼却在陆小凤的笑声听出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这个男人从来不肯轻易显示的,剥离了声色犬马酣畅淋漓之后的,称之为思想的东西。
      所以,他开口说:“陆小凤,很多人都认为金三角是罪恶之源,可是今天我来到这里,听见的闻到的,并不是地狱的气息。”

      小小的房间里忽然陷入了沉默。
      闷钝。潮湿。浑浊。

      “很多年前,我有一位导师他,教会我很多东西。”过了许久,陆小凤的声音才传来,遥远而模糊。
      花满楼没有打断他。
      “他是这里的人。”陆小凤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应当如何继续叙述下去,“从前,这座城市是一个被所有人遗忘的角落,他看过太多孩子饿死在母亲怀里,疾病、失学、贫穷……这些都折磨着他的朋友亲人们,生命如草芥一样不值一钱,打着人道主义旗号的人们踮着脚尖捂着鼻子转一圈便嫌恶地离开……最后,他发现只有毒品才能使自己的家乡富裕,这是唯一的也是最快的途径。”
      “所以,他……”花满楼发现自己无法把这句话继续说下去。
      “是的,你猜得没有错,他开始带领这里的人来制毒。”陆小凤仿佛用了很大力气才一字一顿地说出这句话,“很多人都非常感谢他。”

      说完后,陆小凤有些疲惫地起身,拉开浴室的门,拧开淋浴花洒就有温暖清洁的水源源不断地流出来,晶莹剔透。
      可是这样的无暇,其实是用最污脏最罪恶的产业换来的。

      你用还是不用呢……花满楼?陆小凤在心底问。
      在素万那普机场,他告诉花满楼他们这次需要从毒贩手上取得所需要的资料,也就意味着这一路都要和形形色色的毒贩打交道。
      其实不过是相互利用,情报换情报,本来再正常不过。陆小凤这行做久了,灰色地带走起来游刃有馀。
      可是不知道怎么,他却无比在意花满楼当时惊讶的表情和紧锁的眉头。虽然对方并没有说什么,但是柔润的嘴角却紧紧地抿了起来……

      从浴室出来的时候,他看见花满楼依然安静地坐在椅子上,背对着自己,然后用他一贯温和的嗓音对自己说:“陆小凤,我一向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黑白对错,也没有人能够彻彻底底地干净。我只想做一个能够在阳光下活着的人,这是我的心,我绝对不会迷失。至于其他人,他们有他们的心,只要始终知道这一点,别人认不认同都是无所谓的事情。”

      陆小凤看着淡黄色灯光下的年轻男子,没有说话。

      接着,花满楼站起身,让自己面对陆小凤所在的方向,非常认真地说:“无论如何,你都是我的朋友,我的心始终认可这一点。”
      是的,尽管有所隐瞒,也有猜疑,或许并不完全相信,还有生长背景的巨大差异,但是,依然无法控制地认可了,作为朋友的立场和身份。

      有一种突如其来的温暖让陆小凤忽然想要紧紧地拥抱自己的这位朋友。
      于是,他就那么做了,非常用力。
      耳边却听到对方轻笑的声音:“啊,陆小凤先生,难道你在哭么?”
      陆小凤迅速地抬起脸,回答:“不,我没有。我是在感谢而已。” 感谢有你这样的朋友,愿意包容很多存在于友谊的褶皱里的阴影。

      “啊,对了。”花满楼想到什么,拍了拍陆小凤的肩膀,“有一件事情其实我很疑惑,以前我了解的金三角的某些情况不是说制毒场所一般都不会放在城区么?”
      “是这样的,因为这带的河谷丛林较为隐蔽,适合大规模种植生产,且劳动低成本低到惨无人道的地步。”陆小凤解释道。
      “可是,为什么今天这么大动静预备捣毁的制毒工厂却是设在市区内?”
      陆小凤突然觉得花满楼有种让人感到害怕的敏锐,的确,这是非常不现实的情况,或者说如果今天军方的封锁不是为了捣毁工厂,那么,又会是为了什么呢……
      花满楼没听见陆小凤的回答,便继续问:“陆小凤,我们的接头人在哪里?为什么他还没有出现?”

      如果他们失去司空摘星安排的接头人的引荐,几乎是没有可能在制毒集团的内部查到SIN流向的,也自然得不到究竟是谁从这里买走了第一批出产的新瘾品。
      在素万那普机场和取得联系之后,对方表示自己需要去进行安排,最迟凌晨一点之前通知陆小凤和花满楼见面地点。
      可现在……陆小凤低头看了腕表上的当地时间,已经两点半了,自己的手机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情况有些出乎意料。

      陆小凤忽然就展开了眉头,笑嘻嘻地对花满楼说:“不管那么多了,我们休息吧。累了一天,再这么等下去我就未老先衰了。”
      花满楼笑了一下:“那我去清洗,你先睡吧。”

      听着浴室里淋漓的水声,陆小凤知道自己根本就无法入睡。他开始觉得自己又要头大了,而这一次的麻烦是,如果之前的军方行动是有人故意要湮灭证据,或者根本就是那个所谓的接头人干出来的,那就意味着以后的行动将格外危险。
      而更危险的是,这个接头人是司空摘星安排的……不是么?陆小凤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无比苦涩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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