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食物变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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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骗人，分明很痛的。
——没有……因为是金木包扎的。
伊东岁感到一双冰凉的手臂圈住了自己的脖子，胸口接着被突然覆上的重量压住。
他看到金木把脸埋进他的颈窝，听到他撕心裂肺的哭声。
伊东……岁。
母亲从来没这么叫他。
只有不被世界所同化的金木，知道他的名字。这一次，竟然连名带姓的叫。
“妈妈一直希望你回家的……”浓厚的鼻音掩盖住了原本的音色，金木研不由得收紧了手臂，“她一直以为，你是因为她才离开的，小姨变得越来越过分，家里每天都有来讨债的，你上哪儿去了！”
金木在责备他。
清楚这一点的伊东岁按住金木研的脑袋，安抚性的揉了揉，缺掉的右手小指部位在隐隐发疼。
“我又被欺负了，你在哪儿……”
“小姨来要钱的时候，你怎么不出来把她赶跑……”
“我情愿你把妈妈弄哭，也不要妈妈再去打工了……”
“妈妈从来没有放弃找过你，你知不知道……”
他断断续续的哽咽道，空气里似乎散发着悲凉的气息，伊东岁只是面无表情的盯着天花板，脖颈处早就湿润一片。
我死了一次……
我在逃命……
我在受人体实验……
我找不到回家的路。
那男孩儿缩在他怀里，比记忆中要长高许多，眼泪鼻涕满脸都是，一直压抑心头的即将崩溃的情感，在这一刻找到了突发口。
“别走了……哥哥，留下来。”
伊东岁听到耳边低语般的呢喃，沙哑的嗓音萦绕在鼓膜。
“……”他给不了承诺。
金木想去握伊东岁的手，却突然发现少年的手似乎缺了什么。
“手指…没有了……”
***
伊东岁从金木那里得知，他失踪了两年。
黑发少年将桌子擦干净，随手把抹布扔进池子里，缺掉的右手小指被他包了起来，显得有些奇怪的蓝色右眼也带了眼罩。
回来后去了警局，时空再次抽风的没有错乱，伊东岁也在过程中了解到，中村萱花在他失踪一年多后就向法院提出申请，还莫名多出来一封遗书……伊东岁向警员们展示了自己这一副明显被虐待的模样——秋衣秋裤，刺毛头，刚断的小指还有腹部一长溜的疤痕。
中村萱花究竟是有多恨他——不就是上次把她赶了出去么。
拿着证明去医院拍了个片，发现……少了个肾脏。
少年诱拐器官贩卖案成立，受害者金木岁成功恢复“活人”身份。
关于他“死亡”这件事，金木并不知道，估计是萱柰故意隐瞒的。
伊东岁摸上后腰的位置，他已经好多天没有感受到后眼了，这队友总是不在线，就是在拿生命开玩笑。伊东岁洗好抹布，转身去拿拖把时，外面就传来极其粗暴的敲门声，还伴有男人的大嗓门，
“喂，里面的，最长期限已经到了，快点儿还钱！”
伊东岁下意识摸了摸后腰——这几乎已经成了习惯。他微微思量了一下，围着个围裙就上前开了门。
“小子，萱柰那女人呢？”刚开门就有人冲了进来，伊东岁侧了侧身，可以看到男人充满力量的手臂，“已经是最后一天了，还想托吗？”他骂骂咧咧的开始在屋子里转，身后还跟进来两个人。
打不过。
伊东岁只是一瞥就能推断出两方的实力差距，没有了出其不意耍小聪明的优势，他现在十五岁的身体反抗不了什么。再说……伊东岁暗了暗眸，武力并不是长远的方式。
“没在？”转了一圈没找着人，那男人过来一把揪住伊东岁的领子，“小子，你谁，住在这房子里的那个女人呢？”
伊东岁半垂下眼睑，伸手掰开了那人的手，“妈妈已经死了。”他后退一步，“劳累过度。”
“哈？她死了——！”意料之中的尖叫，伊东岁看到男人脸上顿时布满了汗滴，“没有钱，怎么跟老大交代！”他和旁边的两人说了几句，“借了高利贷就死，耍我们？”
高利贷？！
伊东岁咬了咬牙，这可不是勒索问题了……高利贷虽不受法律保护，但却不算违法行为……而且对方的样子，必定是不小的组织，不捅掉本根，就绝对不会安全。
这些人，都不是善类。
“把那小孩儿卖了吧。”男人这么说，“妹妹跟着她男人出国，姐姐死了，留下俩小的，没什么用了。器官交易可是很挣钱的。”
——社会底层的人，已经逐渐消磨了作为“人”的那点儿道德意识。
“不行！”伊东岁曲了曲手指，“别伤害我弟弟，钱……我还！”
“你？你拿什么还？”
“一个月……”伊东岁上前一步，死死盯住男人的眼眸，“我会还你钱。”
——哪怕是偷盗，抢劫，成为人人喊打的对象，偏离自己最初所规划的“优秀的人生”。
男人露出恶意的笑容，“不得已，我们也不会做出杀人这种行为。你这只眼睛，是瞎了吗？”他突然伸手摘下伊东岁的眼罩，霎时间暴露的蓝色的完好无损的眼瞳，清晰的映出男人的脸，“什么啊，没瞎啊。”
他伸出手指，摸上伊东岁的眼眶，“不取走什么东西，我们怎么能甘心呢？”他的手指猛地用力。
“唔……啊——！”
“就这样了，一个月后，我们会再来的……别想逃。”
***
眼眶里不停流出的滚烫液体，是最熟悉的，最讨厌的铁锈味。
为什么……
依旧要被如此对待。
伊东岁抿紧唇，无焦距的盯着地上的某一点，颤抖的瞳孔浮起少有的情绪波动，愤怒随着血液灼烧着皮肤。
“哥哥，你的眼睛怎么了！”
耳边传来金木惊慌失措的哭喊声。
伊东岁抹了把脸，“没事。”
只不过是，再次被挖走了右眼罢了。
***
把金木推到卧室里，伊东岁擦了擦他又掉下来的眼泪，“怎么老是哭。”
“因为很痛。”
“嗯？”
“哥哥很痛吧。”他的手颤抖的摸上自己的右眼，睁着湿润的左眼看着伊东岁，“被人那样对待，一定很痛吧。只是想想，就感觉好恐怖……太可怕了。”
伊东岁沉默了会儿，他握住金木抚上右眼的右手，轻轻按在了自己已经绑好绷带的右眼上，“这样，就不痛了。”
他弯起眉眼，嘴角抿起一丝柔软的笑意。
“是金木帮我包扎的。”
“骗人！”
“……”
“哥哥，总是骗人。”金木微低下头，阴影下的脸看不清神色，他右手小心翼翼的碰了碰绷带的边缘，“分明很痛的。”
“好吧，总是骗人。”伊东岁拽掉金木的鞋，“所以现在，讨厌的哥哥要逼迫弟弟睡觉了。”
他把金木塞进被窝里，自己也钻进去，顺手按了按金木的脑袋，“明天保准肿成兔子眼，会难受死的。”
“真的不去医院吗？”
“不用。”
“……晚安，哥哥。”
“那来个晚安吻？”伊东岁凑上前去。
结果金木转了个身不理他了。
悲伤脸。
***
伊东岁看着现在手上所有的积蓄，觉得右眼又开始疼了。
没有做专业处理，右眼总是会流出血来，虽然现在已经好多了——果然，他已经要痛觉麻木了。
金木去上学了，至于他……果然还是别时空错乱了吧……
右眼的疼痛并不是错觉，是真的流血了。伊东岁看着饭团上那滴刺目的红，淡定的接着吃了一口。
眼不见，心不烦。
伊东岁嚼了没几下，就忍不住冲进厕所全吐了出来。
“米饭怎么好像变质了……”脸色十分不好的伊东岁洗漱一下，开始对着镜子给自己换药换绷带，这真是痛苦的经历。
报警绝对会出事，以他这种体制，也不可能时时护着金木。
门外有敲门声，伊东岁看着自己缠了一半的绷带，胡乱的系好来到玄关。
眼神晦涩不明的透过猫眼向外望去，伊东岁只看到一个瘦弱的女孩子。
他打开门，门外站着的少女看上去和他年龄相仿，有浅棕色的长发和同色的眼眸，脸色比此时的伊东岁好不了多少。
“好香……”她低声呢喃道，有一种乞求的眼光看着伊东岁，“给我一口食物就好……我弟弟已经很久没有进食了。”
伊东岁瞄了一眼桌子上的饭团，“我家里，也没有食物了……”
“可是，有香气啊……”
伊东岁移了移视线，他进屋，出来时手里多出个饭团，“如果你觉得，香气是从这里传出来的话。”
“人类的食物……”她显得有些惊讶，抵触的后退一步，“为什么是人类的食物？”
伊东岁挑了挑眉，“当然是人类的食物。”
“我，我可以尝一口吗？”
伊东岁点点头，他再一次摸上后腰，身体不自觉的紧绷起来。
眼前的生物，似乎，不是人类。
随后，伊东岁愕然的看着面前的人在吃了一小口后，突然哭了出来。
伊东岁保持一张面瘫脸表示他不紧张真的！
“好吃。”激动的几乎说不出话来，她抬起手臂捂住眼，泣不成声。
伊东岁：“……”你确定你的味觉是正常的？
作者有话说第12章 食物变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