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难消受美人恩(女尊)》妮可儿

48、遇袭

　　山林苍翠，依稀见些飞鸟。黑影一闪，从树上落下一个男子。男子一声长啸，持剑乱舞。顿时，剑影纷繁，叶如雨下，剑光落处，入木三分！
　　“啊！”男子嘶喊一声，宝剑飞出，直射进对面树中。许是发泄够了，他颓然后退，依树喘息。好一会儿，缓缓滑坐，将头上斗笠摘下，露出清秀冷峻的容颜。闭目片刻，手摸索着从袖中拿出一支短笛，幽幽的吹了起来……
　　火红的篝火之光在那娇嫩白净的脸上跳跃着，她朝着自己努嘴，不满道：“清秋真坏，怎么就抓住我了。”然后无奈的站到圆圈中间，挠挠头发，无辜的说：“虽然游戏规则是我定的，可我没想到自己会被抓住。嘿嘿，既然被抓住了，大家又都来为我践行,那我就唱首送别歌，为我也为即将分开的大家践行吧。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人生难得是欢聚，唯有别离多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问君此去几时还，来时莫徘徊。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一壶浊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男子吹出最后一个音符，悄然泪下。良久，从怀里掏出一方手绢，轻轻抚上那绢上两尾锦鲤。凄苦一笑，“知交半零落，何况咫尺天涯……”
　　“无量寿佛，你能有如此顿悟就好。”话音传出，一个手握浮尘的道长随风飘落。
　　男子一愣，急忙起身跪下，“师父！”
　　道长看看四周露出白茬的断木，摇摇头，“能让你如此心绪不宁，此人恐怕就是那‘送别曲’的主人了。”
　　男子低头，默不作声。
　　“哎……”道长一声长叹，“清秋，你天赋极高，为师也希望能将毕生所学传授于你。可一个‘情’字，却让你如此失控，这让为师怎么放心将匀净剑法第七层教给你呢。”
　　清秋紧咬嘴唇，良久才道：“师父放心，徒儿，以后会修身养性、潜心修习心法要诀，绝不会再让自己心绪浮躁。”
　　“哦？”道长仔细看了他一眼，“师父并不强求你清心寡欲。只要你知道，‘情’不只是练武之人之大忌，更是……我们男子的大忌。你可要牢记啊！”
　　清秋低头，苦涩一笑：“徒儿铭记在心。”
　　道长深看了他一眼，轻甩浮尘，叹道，“命里有时终需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你起来吧。”
　　清秋紧握手绢的手微微颤了颤，脸也更白了许多。可终究波平如镜地说了句 “是”，便默默起身，将手绢、短笛收起。
　　“无量寿佛，”道长见他收拾妥当，才提起正题，“那杀害来往游商的凶手你可查到了？”
　　“徒儿无能，线索在尨渝村断了！”清秋低头。
　　“哦？”道长颇为讶异，“她们竟如此棘手！罢了，为师带你去见九皇女，看她那里有没有进展。”
　　“是。”

　　日轮当午凝不去，万国如在洪炉中。蓝凤翎边擦汗，边看看身边的雪凝。见他也热红了脸，急忙递过水袋去，“先喝一口，别中了暑。”
　　“嗯。”雪凝喝了一大口水，像小狗一样吐吐舌。
　　蓝凤翎忍不住笑了笑，“等到了尨渝村，我们就住下休息两天，避避日头。”
　　“好。”雪凝点点头，迫不及待的夹紧马腹，冲到前面去了。
　　“真是急性子。”蓝凤翎笑着跟上去，“你慢点儿！”
　　两人快马加鞭又走了半个时辰，终于看到远处一望无垠的绿林。“过了那林子，我们就到尨渝村……”蓝凤翎刚要说加把劲，就见雪凝满脸疲惫，知他困倦极了，不再强求，“先在那林子里歇歇脚！”
　　“恩。”雪凝小声应了，却没有先前的精神了。蓝凤翎伸手牵了他的马缰绳，拉着他的马一步步挨过去。
　　“今天可真热！”雪凝一进林子，就从马鞍上跳下来，靠着树身，使劲的用衣袖扇起风来。
　　“恩，快到三伏天了，这日头是越来越毒了。再喝点水吧。”蓝凤翎把水袋递过去，又将马栓到小树上，给它们卸了鞍，让它们也凉快凉快。
　　雪凝接过水袋，一掂，没剩多少水了，又见蓝凤翎燥红着脸，心里不禁自责。翎儿是最怕热得，自己怎么只顾着自己，忘了这事了？可想来这一路上，即使两人斗气，她不也都在照顾自己吗？……
　　“怎么了？”蓝凤翎边从马上卸下干粮袋，边低头看他紧抿着嘴，一副不愿言语的模样。
　　“你……长大了……”雪凝悠悠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啊？”蓝凤翎好笑的看了他一眼，“我本来就不小！”说着将一块米发糕给他，“都硬了，就着水吃。”
　　雪凝伸手接了，却将水袋给她，“你就喝一口吧。大半天了，口不干吗？”
　　蓝凤翎笑着接过来，抿了一小口，“还是虢封的水甜啊。这一路上过了十几个城镇，竟没有一个比过它的。”
　　“就你嘴尖，我怎么没觉得它有什么好的？”雪凝不服的问。
　　“不信，你再尝尝？”蓝凤翎笑着给他，又将另外几个空水袋绑在一起，“你先待在这里，我看看这附近有没有水源。这林子够深的，你在这里等，不许跟来。”
　　雪凝不满的瞪了她一眼，“凭什么？我也要去。”
　　“乖！”蓝凤翎笑着摸摸他有些蓬松的头发，“等我发现了水源再叫你过去。你在这里看着马，小心被人顺手牵羊。”
　　“这种偏僻地界，哪里来得人啊！就你多心。”雪凝虽然抱怨，还是老实的坐在原处，“你要是遇到山熊、老虎什么的，可要大声叫我！”
　　到那时候，叫有用吗？再说自己还没那么不堪吧，毕竟十二年的武功不是白练的。虽是如此，蓝凤翎还是安抚的答应着向森林深处走去……

　　林子很密，厚厚的华盖遮挡着酷日骄阳。许是不适应这密林深处的阴凉，蓝凤翎不自觉的打了个颤。脚下的路越来越不成形，盘根错节的树根时不时冒出地面绊一脚。突然一股淡淡的怪味飘来，好像夹杂着臭味和某种奇怪的腥味。蓝凤翎止步，仔细嗅了嗅，这究竟是什么怪味……好像是腐烂的咸鱼味……莫非这树林太密，林中走兽的尸体、花泥草叶的遗骸都腐败了？如是想着，看看脚下厚厚的一层落叶，伸手捻起一片，青色的纹理、厚实的叶面。怎么好端端的就落了……蓝凤翎翻过叶片，只见那上面暗红色的点，斑斑驳驳……心里顿时大惊，难道说……
　　急步前行，血味越来越重，臭味越来越浓。乍然停足，只见眼前几个黑影……“呕！”蓝凤翎压抑不住，一阵干呕，可除了一些清水，什么也没呕出来。好一会儿，她才缓过神，看向那宛如人间地狱的乱景。几个女人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那里，有的没了头，有的断了四肢，也有肢体完好，五脏六腑却被挖出来挂在树上的……凝固的血滴到处都是，黏在厚厚的积叶和临近的树干上，那醒目杂乱的暗红色，像是地狱里厉鬼的眼，让人不寒而栗……
　　蓝凤翎努力平静自己的心跳和胃中翻江倒海的感觉，再三定神，才迈开有些虚软的腿，仔细查看这些遇难的死尸……

　　“翎儿，长大了呢……”雪凝拖着下巴自言自语，“她再也不是以前的翎儿了……什么都会……什么都懂……再也不是那个没用的小孩了。这本来是好事……可这样一来，我岂不是对她没用处了……”
　　“哎！”雪凝重重叹口气，心里开始有些落寞。她越是长大越是优秀，他就越是心里难安起来。想想她们几个人，这些年不都在努力长进吗？依然和夏颖本来就聪敏，现在又拜江湖第五无双熏女门下，几年苦练功夫肯定了得。君翱和语轩虽然没寻名师，可毕竟是女子，功力自然比自己深厚，办事也比自己方便。还有……还有清秋哥哥……那样一个比女子天分还高的人，又拜了那样一个神仙似的师父，自然……哎呀，我怎么跟他们比呢？
　　雪凝心里一烦，也不想吃什么了。眼巴巴看着林子深处，心里只想着她出来安慰几句。想到她温柔的笑容，温暖的怀抱，专注的眼神……雪凝不自觉的放轻松了些。翎儿应该不会嫌我无用吧？虽然她武功长进了，可毕竟双拳难敌四掌，我多少还能帮她。还有，等我嫁给她，可以帮她管家，收集情报，照顾衣食起居……还有，像爹爹说得给她开枝散叶……
　　呀，我在想什么呢。雪凝因为刚才的想法害臊起来，急忙拍拍滚烫的脸颊。
　　“沙沙……”一阵树叶轻颤声。雪凝急忙回神，看看那更显幽深的林子，心里突然涌上一抹担忧。翎儿也去了有一阵子了，怎么还不回来。

　　“刷！”
　　蓝凤翎急忙闪身，“啪！”一只箭射在对面的树干上。只见那树干上挂着的一枚腐烂心脏，因为这箭的再次刺破，流出一股黑血来。
　　“谁！出来！”蓝凤翎一声怒喝。可环顾四周竟不见一个人影。
　　诡异的气氛霎时弥漫起来。蓝凤翎一只手掏出靴子里的匕首，紧紧的握着，另一只手飞速的捡起几枚青叶。
　　时间仿佛静止了，死的死寂，活者无声，只有那腐败的腥臭味张牙舞爪的在空气里蔓延。汗从额头渗出，手中的匕首和青叶也被汗水浸潮，身上的每一个汗毛也都倒立了起来。在这乱尸岗一样的地方，自己像是树立的箭靶，随时都有被射穿的危险。
　　“刷！刷！”
　　蓝凤翎急忙飞身跃起，躲过两箭的同时，射出两枚青叶。
　　可叶子落处竟是一颗悬挂的头颅。
　　蓝凤翎急忙闭眼，不想看那人罹难后的面容。
　　可紧接着乱箭鸣空声想起，蓝凤翎急忙飞窜到高枝上掩藏身躯。
　　乱箭过后，又是死寂！
　　蓝凤翎虚口气，努力压下心灵深处对危险的恐惧。现在终于明白齐秀儿曾经说过的一句话，“真正的对决，就是与恐惧、死亡的决斗。”看来这一次，是自己出师后第一次实实在在的对决了！还真是该死的刺激！
　　“呵呵，我们倒是找到了一个有趣的玩具！”静谧的林子传出一声刺耳的调笑声，那声音异常甜美，好像是发至内心的高兴。
　　“你们是什么人，竟然滥杀无辜！”蓝凤翎边问边露头瞄了一眼。
　　回答她的是两支飞箭呼啸而过，“碰！碰！”射在自己身后的树枝上。
　　Md，真是奸诈的家伙！蓝凤翎心中暗骂，怒火燎原。不过那一眼是值得的，至少明确了她在哪里，身后有几个人。
　　“哈哈，别做缩头乌龟啊。出来好好玩玩。我们可是无趣的很呢。”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蓝凤翎伸手掷出两片飞叶，只听“啊”一声，一个黑衣蒙面人应声坠地。咽喉处的青叶竟像锋利的刀刃一样砍开一道血口。
　　蓝凤翎瞄了地下一眼，可惜不是她。看来那家伙的速度也是惊人的。
　　“呵呵，有两下子。”女子的声音再次传起，好像那地上挣扎着死去的人根本不存在似的。
　　声音的方位又改变了，蓝凤翎从树枝上摘下几十片树叶，老是固守是不行的。心念一动，一个天女散花，十几片飞叶打出。
　　对方的十几支箭也相应飞来。蓝凤翎轻踩枝桠，躲过流箭，再次出手。
　　“啊！”“啊！”几声痛呼，倒了三个。
　　“嗖！”一支飞镖贴面而过，蓝凤翎急忙闪进树后。看看那入木三分的利器，忍不住一阵颤抖，就差一点！就差一点，自己就挂了！
　　“怎么又躲起来了？呵呵，还真是个胆小鬼。”
　　“闭嘴！”蓝凤翎扔出一枚飞叶，没想到紧接着飞镖飞来，将青叶牢牢的钉在树上。
　　蓝凤翎大吃一惊，难道她能料定自己从哪个角度出手？不然不会……这个女人，果然了得！
　　“呵呵，能连续躲过我两镖的人，你还是第二个！不过，能不能躲过第三镖，就看你的本事了！”
　　蓝凤翎忍不住咽口唾沫，十四个女人，死了四个，而剩下的十个中九个持弓，一个用镖，现在至少有九支羽箭和一只飞镖对着自己。只待自己突围的一瞬！
　　时间又静止了，仿佛刚才的对决不曾存在。每一个人都屏住了呼吸。

　　飞鸟扑翅，一支羽毛缓缓落下。
　　然后是渐渐近了的呼唤，“翎儿，你在哪里？”
　　糟！蓝凤翎心里一阵胆颤，雪儿，你可千万别过来啊！
　　“呵呵，看来你还有个同命鸳鸯呢。要不我行行好，让你们共同上西天。”女人玩笑的口吻中透露着嗜血的残酷。
　　不能等到雪儿过来！蓝凤翎顿时移动身形，暴露自己的同时射出几片树叶。
　　只觉的“嗖”一阵凉风，右臂顿时火辣辣的疼痛起来。蓝凤翎顾不得许多，边躲开流箭边近身搏击。手中匕首乱舞，打破黑衣人的箭阵。随着几声惨叫又有四人倒下。
　　那领头的黑衣人，顿时飞扑过来。蓝凤翎急忙出掌相迎。纠缠几个回合，就见剩余的黑衣人纷纷向雪凝声音来处飞去。
　　“可恶！”蓝凤翎急忙使出一招排山倒海，击向黑衣女人。
　　对方急忙退后，蓝凤翎趁机脱离接触，直飞而去。
　　雪凝闻声而来，还没见蓝凤翎的影子，就见几个黑衣人过来。
　　“你们是什么人？翎儿呢？”
　　众人不答，一阵箭雨飞过。
　　雪凝急忙拔剑自卫。
　　黑衣人羽箭用尽，把弓一丢，也纷纷拔出剑来攻击。

　　“你以为跑得了吗！”黑衣女子一阵冷呵，追击过来。
　　蓝凤翎听到身后风声，急忙躲闪，却也正好让黑衣女人挡了去路。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杀我们？”
　　“呵呵，不为什么，只是有趣而已。”
　　“什么？有趣！”蓝凤翎怒吼，一掌劈过去。
　　黑衣女子急忙接掌。
　　蓝凤翎手心一阵酥麻，咬牙顶住终于将女子震退！
　　“好内力！”黑衣女子重重喘息，显然有些疲累了。
　　蓝凤翎也不好受，除了和齐秀儿过招之外，自己还重来没有遇到过如此强劲的对手。掌心的酥麻渐渐淡去，疼痛接踵而来的从手心向手臂延伸。
　　两人相视而立，谁也没有先出手。
　　此时突然传来马声嘶鸣，没多久就是更加吵杂的兵器相撞声。
　　蓝凤翎顿时心乱如麻，时间拖不得。必须马上感到雪儿身边，他可是以一敌六啊。于是再度出手，匕首泛着银光，直插敌人前胸。
　　黑衣女子身体僵硬的跳开，可还是被匕首划伤了肩膀。
　　蓝凤翎紧接着补上几枚树叶，成功的见那鲜血涌出。这才匆忙飞驰而去。

　　“谢谢你出手相助。”雪凝看着挡在自己前面的男子，心里由衷的感激。
　　“她呢？”男子冷声问。
　　“啊？谁？”雪凝暗暗吃惊，莫非眼前的人知道他和翎儿？
　　“雪儿！”蓝凤翎一阵跳跃飞到他们身边。
　　“翎！”雪凝见她回来又惊又喜，可见那胳膊上的血迹，又怕又痛，哽咽道：“你受伤了！”
　　“你没事就好。”蓝凤翎一把将雪凝掩在身后，看向旁边的黑衣男子，没想到竟是他。急忙道谢， “多谢公子相助！”
　　“废话少说，迎战吧。”男人说着，长剑如啸，杀了出去。
　　“好剑法。”蓝凤翎一边称赞，一边接过雪凝的长剑，边掩护着边撂倒身边的两人。
　　情形瞬间逆转，几个黑衣人纷纷受伤挂彩。
　　“嗖！”冷光乍现，伴着破空长鸣。
　　“小心！”雪凝一个飞身挡在了蓝凤翎面前，“啊！”
　　“雪儿！”蓝凤翎急忙接住他，可佳人胸前的血花依旧缓缓绽开。
　　“你！”蓝凤翎看向来处，只见那女人依树而立，虽然受了伤依旧笑得邪恶。“躲过我三镖的人，你是第一个。后会有期！”
　　随着一声巨响，弥漫的烟幕腾起，黑衣人竟都没了身影。空留下寂静的林，惊魂甫定的心。
　　“雪儿!”蓝凤翎心疼的看着怀里的人儿，懊悔的肠子打结。早知道就不带着他来冒险了。
　　“翎儿，我没事，没……咳咳……”雪凝一阵急咳，脸色更加惨白。
　　黑衣男子急忙过来，“不好，镖上有毒。”
　　“什么！”蓝凤翎一阵惊呼，急忙拉起雪凝手腕切脉。男子却已经将他周身大穴点了。
　　脉象紊乱，心跳极速。面色惨白，唇色转青……蓝凤翎心里止不住的颤抖，她虽然跟着齐绣儿学了些医术，可齐绣儿本就不精此道，更别说她这个徒弟了。可就算如此，也知道雪凝中了奇毒，且是那种狠辣的快毒。
　　“先把这个吃了。”男子从怀里拿出一个葱绿小瓶，倒出两丸药喂雪凝。
　　可是雪凝已经不能再吞咽了，含在嘴里咽不下。
　　“我来！”蓝凤翎接过药丸嚼碎，和着唾液将药喂进雪凝嘴里。
　　男子见她们两唇相接，浑身一颤，背过身去。
　　蓝凤翎见雪凝的面色终于有些改观，知道那药有作用，这才松了一口气。将他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