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难消受美人恩(女尊)》妮可儿

49、惑

　　一路飞骑，沉默不言。蓝凤翎时不时看看怀里的雪凝，只觉的心跳随着那苍白的脸儿沉落，变得疲乏无力起来。
　　终于进了尨渝村，两人同时倒吸一口气，只见本该平静的小村一片狼藉。几乎所有房屋都被烧着了，滚滚黑烟，高高低低浮浮沉沉，散发着奇异的焦灼味。街上被掀翻的摊子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无数凌乱的尸体混在泥土里保留着死前的姿势。女人手握着锄头，还没挥出就被人瞬间割喉；男人奔逃着，还没摸到稻草就被刺穿了后背；老人倚着墙，绝望的望着前方；孩子挣扎着，冰冷的镖钉入了胸膛……
　　那尸体上的血俨然还没凝结，缓缓的滑进土里，印出一个个血花。那痉挛的残肢断臂，瑟瑟地抖动着，替死者控诉着刚刚发生的暴行！忽然，小村酒家的大旗，呼啦啦飘了起来，旗面上赫然露出几个斗大的血字—— “后会有期”。
　　蓝凤翎惊愕当场，脑海里瞬时闪过刚才的激战，尤其是想起那女人临走前的话，后会有期！顿时血脉暴涨，强烈的愤恨席卷心头，“这群畜生！她们还是不是人！”
　　男子看了她一眼，跳下马背。仔细查看着凌乱的尸体，良久才摇摇头。“没有活口！”
　　蓝凤翎紧闭了眼，狠狠捶了一下马鞍。
　　男子叹口气，翻身上马。“前面有个龙王庙，我们先在那里休整一下。雪凝身上的毒要及时清理出来才行！”
　　蓝凤翎一楞，急忙夹紧马腹跟紧男子。

　　夕阳西斜，收敛了中午时的嚣张，弥散出淡淡的凄凉和丝丝颓废。
　　蓝凤翎回头看看紧闭的庙门，心里一阵焦灼。究竟怎么样了，那男子能将雪凝身上的毒逼出来么？将折断的柴扔进火堆，火苗高窜，促使锅里的水顶出一串气泡。
　　不行，我要看看。虽然他说要配合着自己的药逼毒，可有个人在身边照应总是好的。蓝凤翎起身，刚要推门，就听到里面男子冷情的话语，“你不想让我们走火入魔就留在那里。”
　　蓝凤翎一听只得驻了脚。刚要回身坐下，又惴惴难安的转回来，从门缝里往里瞧。呀！
　　她终于知道那男子为什么要她回避了……
　　急忙坐回原地，将柴折得更碎。见水面逐渐沸腾起来，这才将撕好的布条放进去，耐心得煮起来。
　　这男子是谁呢？蓝凤翎飞快的思索着，虢封相遇……密林相助……送药疗伤……这一切的一切究竟是巧合还是故意？他应该不是敌人，却为何对自己如此探究？他还知道雪凝的名字……应该是认识我们的人……难道是齐姨派来保护我们的？应该不会，飘香居没有武功如此高深的男仆……
　　蓝凤翎将锅里的布条捞出来，凉在一边。忽然听到不远处的草丛里一阵悉悉索索。有人！
　　心动，行动，蓝凤翎一个鹞子翻身，捞起草丛里那鬼祟的身影。
　　“啊！别杀我，别杀我！”一个十多岁的女孩挣扎着求饶。
　　“你是谁？”蓝凤翎摁着她的脖颈，厉声问。
　　“别杀我……求求你别杀我！”女孩惊恐得看着她，眼里满是绝望。
　　蓝凤翎瞄了她一眼，仔细聆听了半天。见没有其他人，这才松开她。“你是尨渝村的人？”
　　“嗯?……嗯！”她听到尨渝村狠狠得打了一激灵。“别杀我……”
　　蓝凤翎见她这般惊惧，想到自己看到的乱景，顿时放柔了声音。“别怕，我不是那群恶棍！”
　　她瑟缩了半天，才将信将疑的信了。“你们是谁？”
　　“我们只是过路人……没想到却……”蓝凤翎叹口气，带女孩坐到篝火边，和她慢慢攀谈起来……
　　女孩叫喜儿，是个孤儿，住在龙王庙。平时没少得尨渝村村民的照顾，每隔一段时间到尨渝村要些吃的，在农忙时也会帮着村里人干些农活。没想到这次去村里却看到那场杀戮，她窝在田地里吓晕了过去才勉强保住性命。
　　“喜儿，那群人从没在村里出现过么？”蓝凤翎问道。
　　“嗯……”喜儿低头，停了好一会儿才哽咽着说，“我见过那个领头的，她有时候会到村上买粮食。只是没想到她竟是……”
　　蓝凤翎抱紧她瑟缩得身子，安慰了一会儿。“她最早是什么时候来尨渝村的？”
　　“我……我也不知道。好像是半年前……”喜儿小声说。
　　半年前？
　　“布条干了么？”里面传来男子疲惫的询问。
　　蓝凤翎急忙将布条收起来，急步送到门前。庙门咿呀开了一道缝。男子的手伸出来将布条接了去。“雪儿他……”蓝凤翎刚要问，就被关门声挡在外面。
　　这个家伙！蓝凤翎吃了憋，却又无可奈何。毕竟还是人家在帮忙救人！可是她只是想知道雪凝是不是安好啊！来来回回在门口转了几圈，终于等到庙门再度打开。
　　“雪……我可以……”蓝凤翎渴切的问话在看到男子苍白疲惫的面容时戛然而止，“你……还好吧？”
　　男子深看了她一眼，低头出来，“他在里面，还在昏睡。明天才会清醒。”
　　蓝凤翎一听再顾不得其他，一股脑的冲进去……
　　喜儿见男子审慎得看着她，急忙紧张得站起身。
　　男子瞄了她一眼径自坐下身，“你别怕，坐下吧。”
　　“恩！”喜儿拘谨得坐下，时不时往庙门里张望。
　　“你刚才说半年前见过那个领头的？”男子边问边往锅底添些柴，顿时“辟辟啵啵”的声音响起。
　　“嗯。”
　　“那，这半年多，你们村里有没有出现什么奇怪的事？”
　　“奇怪的事？”喜儿凝眉，“我没有听说过。要是有什么，王姨不会不说得。”
　　“哦……那，在你们尨渝村暂住过的游商散客可有再回来的？”
　　“这……”喜儿愣愣的看了男子一眼，才突然说道：“哥哥这一提，我才想起来。好像半年多没见过回来的客商了。”
　　“……”男子一愣，又往锅下扔了些碎柴，那柴竟是格外易燃，刚见火就“轰”一声着了，放出一缕薄烟。
　　“哥哥，您说，官府会来人么……”喜儿看看尨渝村方向。
　　“……官府已经派人赶来了！” 男子用袖子擦擦脸，“晚上就能到。”

　　“你……你是清秋！”蓝凤翎飞快地走出来，满脸激动。她真得没想到眼前的英俊男子竟是那个啰里啰嗦的小管家。
　　清秋微愣，瞄了一眼她手中的竹笛，知道是那信物泄露了自己的身份。
　　“你这家伙，怎么不早说。害我以为……”蓝凤翎边说边冲过来，想要把他拉起来仔细瞧瞧，却又想到两人毕竟都长大了比不得小时候……而且十多年不见面，总会有些生疏吧……
　　清秋见她刚伸出又抽回去的手，眼神一黯。“雪凝无大碍，你可以放心了吧。”
　　“嗯？……嗯。”蓝凤翎想到受伤的雪凝，心里一阵抽痛。小家伙躺在低矮的草榻上，苍白得像个白瓷娃娃，看了就让人心碎。
　　“姐姐……那位哥哥会好得！”喜儿乖巧得安慰。
　　“嗯。”蓝凤翎点点头，看看天色。“喜儿，我们今晚只能暂住你这里了。”
　　“嗯，姐姐们都住下来，不然，我会怕……”喜儿胆怯得说。

　　夏天的夜，总不如冬夜来得寂静。在这郊外的龙王庙，更是少不了听那田中之物得鸣叫。再说这庙不仅低矮而且无窗，尽是将那股闷热锁在了里面。蓝凤翎看看沉睡得雪凝，见他额头上也渗出了薄薄的汗，急忙用湿巾拭了。又怕那胸前的伤口感染，只得将那衣襟弄开，露出白皙得胸膛。
　　清秋瞄了她一眼，尽自走出去。
　　蓝凤翎见他也睡不着，悄悄跟到门前。
　　满月，照得周围一切，透彻、清亮。
　　蓝凤翎愣愣的看着站在月光里的男子，只见他轻持竹笛，慢移手指，尽情吹奏，却悄无声息。月光静静的洒落在他身上，包围着他，抚摸着他，在他身边划出一道月华，隔绝俗世。
　　这就是长大的清秋么？
　　蓝凤翎突然觉得陌生起来，眼前的男子，修长、俊美、孤傲、飘逸。那遗世独立的气质，那淡然漂泊的神韵竟让自己不敢冒昧上前，生怕打扰他的清静，影响他的风采。
　　十二年，竟真让他神骨再造么？
　　不，蓝凤翎摇摇头，清秋本就是这样。还记得那时候大家困在潜龙镇，他站在一株垂柳下，斜靠着树干，手里握着这把竹笛，同样无声无息的吹着。那时候的他，也是如此得……孤独！只是那时的孤独，夹着无尽的伤感，而现在的孤独多了分飘逸。
　　可是这飘逸为何更让人觉得……凄然呢？
　　十二年，你又经历了什么呢？清秋……
　　两人相持着，久久无语。
　　终于，清秋放下笛，背对着她，沉声问，“你有什么要对我说么？”
　　蓝凤翎一愣，突然觉得语塞起来，该说什么吗？该问什么吗？
　　好像什么都说不出，也什么都问不出了。
　　心里如是想着，嘴巴却不自觉的说出奇怪的一句，“你……好么？”
　　清秋浑身一颤，慢慢移身，对上她的眼。良久，勾起一个嘴角，“很……好！一切，都很好！”
　　蓝凤翎觉得心头一颤，仿佛周围的月光都冷凝起来，将那不远处微笑的男子，隔得很远很远……
　　她不自觉地迈出庙门，走向他。可刚走了几步，又不知道该如何自处，只能呆呆的站在那里。
　　清秋深吸一口气，慢慢走过来，擦肩而过的瞬间，悄声一句，“小心喜儿！”就疾步进庙里去了。
　　蓝凤翎一愣，望着他刚才站过的地方，那里月华如水，迷离梦幻，却实实在在让她迷惑了……

作者有话说

　　大大们，因为妮可儿太久没更新，连自己都快早不到写作的感觉了。所以不足的地方请大家海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