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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思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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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善出屋,用了早膳,招呼陈秀一声,便带上宝善常安上马出城,朝陇郡方向去了。三人按着陈秀所述家乡住处一路打听着,三日后终于寻到了陈家。这家也是当地殷实人家,寻了当地人一打听,果真这户人家独女于去年走失,陈家两老曾苦寻数月无果,当时街坊都知道。
张善心中十拿九稳了,便让宝善去扣陈家大门,只说是故人,来此寻陈老爷。很快,张善三人被引入陈府。那陈老爷正坐在厅中,见张善三人眼生,面露疑惑。张善见厅中也没外人,再才将陈秀亲笔书信交给了陈老爷。陈老爷一看信封上的字迹,手当下便颤抖了,哆哆嗦嗦抽出信,强作镇定看完,终于忍不住哽咽出声,口中直念叨着:“我女儿受苦了啊...我女儿受苦了啊...”张善见他情绪激动,忙扶他坐下,哪知他刚坐下,立马就蹦起来大声朝厅外头喊着:“快!快去叫夫人过来!快去!!”厅外头候着的家仆忙应着朝后院奔。张善劝着他莫要激动,也莫要太伸张,他再才反应过来,要朝张善行大礼,被张善劝住。陈秀信中已将自己被拐经过告诉了陈父,陈父想到女儿因怀了身不得归家,又是一阵心痛难当,只恨不能手刃了那些个拐子。不一会,陈母匆匆来了前厅,她还不知此事,一进门,看到张善几人,又见老爷扶着桌坐着,眼中含泪念叨着什么,还以为家中又出了什么大事。陈老爷一见自家夫人来了,激动道:“咱们女儿还活着!”说着,把陈秀的信朝陈夫人递去。陈夫人一听,顾不上外人在场,两步上前抓过信便看,看完便是一阵手锤心口,一边锤嘴里一边哭喊着女儿。张善又忙同陈老爷一起扶陈夫人坐下,陈老爷安慰着陈夫人,再三答应夫人即刻就动身去见女儿。张善见场面这般,受到感染,心中也是一阵酸楚。转头看另两人,常安面上惯有的憨厚笑脸没了,宝善最夸张,见陈家二老在那哭,自己也抹起了泪,张善瞄到他这般,便问他,他红着眼说是想到了去世的爹娘,张善哭笑不得,只得拍拍他肩膀。
陈家二老许是太想女儿了,当日下午便收拾好行装,备好马车,要奔下递。张善三人已奔波三日未好好休整,面对二老殷殷目光,哪里能拒绝,一行人便上了路。此时已入秋,进下递的头一天,因下了一场秋雨,路上泥泞,耽误了些时辰,待地上稍干些,一行人立马进了城直奔张善住处。到了地方,陈家二老进院,见到听了动静出来的陈秀,一家三口自是一阵抱头痛哭,过了良久,还是胡婶劝着,说陈秀有了身子哭久了伤身,三人才强忍着泪,进屋叙话。张善租的院子,空屋倒也足够,安排陈家人住下,夜里招待了一桌酒席,陈家人自是对张善感激涕零。
张善强打精神将诸事安排妥当,才累急歇下。他这一晚上睡得极好,第二日直到将午之时才出屋,正坐厅里用着早膳,就见宝善跑进来,说张大爷来了封信。张善听是张青泉的信,忙放下筷拆开细看。看完,张善将信叠好收起来,一面继续吃饭,一面告诉宝善,张伯朋友那事已了结,正同张潇回边境路上,让宝善也收拾一番,明日他们也动身过去。
既然第二日要走,自然要去刘府说一声。饭后,张善便带了宝善上刘府看看。这几日奔波下来,顾不上多想那日梦中所见情景,此时要去见刘姮,张善不由又想起梦中的丹娘来。他知道前世时,丹娘有很多事情瞒着她,也知道妙坊虽表面上只是都城有名的歌舞坊,实际内里并不简单。但纵使他想破了脑袋,也料想不到,妙坊竟跟玉珪有关系。
黄凭后头是玉珪,从黄凭言语中不难看出,他定不愿昌王登基。吴宗时为徐老太爷半子,徐老太爷与司景容之父司大人是太子一党无疑。而昌王背后少不得北夏暗中支持。太子这头谋反事败,另一头,形同质子困于北夏十多载的汗王却突然被杀了...笛迈到底做了什么,让北夏皇帝突然怒杀他们的汗王?若再往前推测,或许,早在多年前,当北夏开始暗中布局周边各国时,其狼子野心就已被笛迈洞察——往往只有自己的敌人才最了解自己。当一个强盛国家企图暗中吞并另一个与之旗鼓相当的国家,并极可能不费一兵一卒时,这国帝王之心机该是何等的深沉与可怕!一旦目的达成,张善心惊,没有了看似势均力敌的南国,放眼诸国,竟无一再能与北夏比肩!他的敌人恐怕正是意识到了这点,在自身实力不足以颠覆和对抗北夏时,选择了暗中联合其他势力,企图从中阻扰。可南国人自己呢?当南国上至君主下至臣民还沉浸在与北夏的睦邻友好中时,当南国皇帝为巩固两国关系迎娶北夏公主时,他们却不知道,北夏早已暗暗对其虎视眈眈了!若十几年后真如梦中那般发展,张善想到这里,头皮一阵发麻,他毕竟是南国人,一时难以接受这种结局...
正一路思索,忽听身边宝善喊他,他才发现自己竟站于刘府门口,府门早已大开,刘府的门房正一脸纳闷的看着自己,犹犹豫豫着也不敢问。张善忙收敛情绪,摆摆手示意无事,提脚踏入了刘府。进了厅,不巧薛掌柜也在,刘强贵见张善过来了,正好借着薛掌柜这次收货回来,提点了张善一番,张善洗耳恭听。午膳时陪刘薛二人饮了点酒,醒了会酒后,又陪着绮儿玩耍。见到刘姮时,张善又想到了梦中之事,可看着站在廊下笑看他和绮儿的年轻女子,她眉目柔和舒展,并没有丹娘的经历,这样的刘姮怎能给他解惑?于是,直到用了晚膳离了刘府,张善还是显得心事重重,没有什么精神头。
第二日天微亮,张善起来练武。这段日子同张青泉分开后,张善在习武上便时有懈怠,宝善这滑头自是看张善行事。只有常安,他是正式拜了师的,为人又憨直能吃苦,因此日日不辍,就连在外也没有耽误。张善一见常安早已在院中练上了,摸摸鼻子也走过去,待热了会身,浑身松快了,见常安开始练拳,便要同常安对几招。常安在武学上着实有些天赋,又肯下功夫学,张善自不是他的对手。他见自己的拳头张善难以招架,许是怕伤了张善,索性也不出手了,只在张善攻来时避开,就这样,张善都累得满身汗,常安还挺气定神闲。最后,张善有些抹不开脸,讪讪收了招。一转头,宝善这家伙原来早到了,正在一旁偷偷乐。张善假作要怒,宝善一缩脖子便往院外逃,张善摇摇头,喊来胡大给他备水。
热水备好送到了屋里,张善脱.了衣裳坐进浴桶里,眉头不自觉又揪起来,天渐渐凉了,热水冷得也快,不一会,张善醒过神来,赶紧出桶擦身。正擦着,突然便想通了——南国就像这热水,没有了烧火的柴撑着,要凉是早晚,遇着天冷了,便凉得快些,能有何办法?自己才几斤几两,能保全自身已是万幸,如何能左右它?不如趁着水还热着,将该做的做了,待水冷前及时抽身,至于其它的,既阻止不了,且随它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