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荆花开》程天蓝

56、第五十六章 晚宴

　　当我们驱车行至小区附近的菜市场时，我临时起意，决定今晚亲自下厨整顿好吃的，用以庆祝阖家团圆，便和张阿姨韩薇一起进到菜市场里去买菜。
　　张阿姨一直笑眯眯的，说今晚她会在我炒菜的时候做我的副手。
　　我告诉她，为了表示我的心意，我要全部做完所有的事情，才显得我有道歉的悔意。
　　韩薇拍手叫好。

　　回到家里的时候，老爸老妈已经在家门口等了。
　　韩薇一见面就扑上去，爷爷长奶奶短地叫。
　　我问他们：“不是给了你们备用钥匙，怎么不开门进去。”
　　我妈说道：“是给了，可是门一直都打不开。”

　　这时张阿姨开口道：“哎呀，你们瞧我这记性，我都忘记告诉你们了，门锁换过了。”
　　我们三个人一愣，我随即露出不快。
　　张阿姨一边说话，一边开门，也没给我们解释换锁的原因。
　　我妈似乎看出我的情绪，从我手上接过在菜市场买的东西，帮忙搬进厨房。

　　一进厨房，我妈就顺当地系上了围裙，我立马阻止道：“今天晚上你们谁也不要动，由我来弄。”
　　我爸不合时宜地问道：“那能吃吗？”
　　我原本就因为柯筱言换锁的事情带了一点情绪，我爸这样说，我刚想反驳，我妈就替我出头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要是不能吃的话，你赶他出家门的那段时间，他是吃什么挨到今天的？”

　　两个人开始斗起嘴来，我也懒得理会。
　　张阿姨不一会儿从房间内找到另外一条钥匙拿给我。
　　我敷衍地告诉她说拿给两老备用。
　　我妈立马说道：“我们拿这备用钥匙来干嘛，一年半载都不来这里一次，还是你拿着吧，两小口好好过日子就行。”

　　我妈这样说，更让我心里来了火，觉得事事不顺。
　　张阿姨看出来了，开口解释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换锁，有一天回来，太太就说换了锁，让我用新钥匙，你们没有新钥匙的事情我也不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这件事情我也不想埋怨谁，“这事不怪你，你还是出去陪陪韩薇。”
　　虽然我知道韩薇现在一头扎在电视机里，更何况有我爸妈在那里陪着她，根本轮不到张阿姨陪她，可是我实在心烦，不想被人打扰，只能这样说。

　　张阿姨离开后，厨房只剩下我一个人在弄。
　　我情绪不佳，再加上厨艺本来就不能摆上台面，当我真的系上围裙，全副武装地拿起锅碗瓢盆，像个家庭煮夫一样地进行烹饪的时候，才发现万事并不如自己所想和所预计的一样，
　　如果说的像走路，炒的就像登天，难于登天。

　　做出来的效果，十分差强人意。
　　韩薇一边看电视，一边来来回回不停地奔走于厨房与大厅之间，对我的手忙脚乱进行评头论足。
　　“爸爸，你的动作慢了。”
　　“爸爸，要糊了。”
　　“爸爸，你还没放盐。”

　　最后，我妈实在是忍不住，直接来到厨房，将我推出厨房。
　　“还我一个清净的地方。”她说。
　　那会，厨房的确乌烟瘴气，虽然开的是最大档的抽风，可是焦的焦，糊的糊，再大档的抽风机也不能应对如此厨艺的煮夫。
　　我本来那一身的满腔热血，也在乌烟瘴气的厨房中，流失得一无所有，不得不顺从我妈的意，离开了厨房。

　　结果可想而知，在我妈掌厨，张阿姨配合的情况下，她们赶在七点多钟将近八点之前，把一桌九菜一汤的晚宴拼凑出来了。
　　韩薇又唱又跳地喊道：“奶奶好厉害，好厉害奶奶。”
　　我心中有少许失落，为的是自己有心无力的厨艺，还有大言不惭下的愧疚。
　　这时韩薇开口问我：“我们什么时候开吃啊，爸爸？”

　　我告诉她：“等妈妈回来就可以。”
　　“妈妈什么时候回来？”
　　我说我也不知道，因为按照现在的点数，柯筱言也应该下班了。
　　“也许是堵车呢。”张阿姨说，“平常她很少这么晚的。”
　　“希望如此，”我说，“那我们再等等吧。”

　　于是我陪韩薇看了一集《侦探柯南》，讲的当然还是杀人案，这回故事发生的地点在海边，说是柯南如何凭着一己之力，完美地找出了凶手，最后，当那句“凶手就是你”的话语说出来的时候，我哑然大笑。
　　总体来说，这个故事的设计和任务的刻画算是比较完满的，只是可能我一直认为动漫是小孩子的东西，以至于在我这样的成年人看来，无法将自己代入到故事中去，所以会显得有些蹩脚。

　　看完了一集侦探柯南后，时间已经到了八点半了。
　　我爸妈还在和张阿姨聊着家长里短，说得直白一点，不过是在打探柯筱言的私生活。
　　韩薇说她肚子饿，也不管我的劝阻，直接拿起桌上的薯片放进嘴巴。
　　我摇摇头，拿出手机准备打给柯筱言。

　　韩薇阻止了我。
　　“不好啊爸爸，你不是要给妈妈一个惊喜吗？你要打电话给她的话就不算惊喜了。”
　　我说我是打算给她一个惊喜，但是前提是不能让我的宝贝饿着。
　　“你的宝贝说了，相对于吃饭，她更宁愿吃薯片。”

　　“薯片是垃圾食物。”
　　“吃垃圾食物才能够长得高，长得壮，你平时不是说我长得太瘦小了吗？”
　　我哭笑不得，这时我妈替我解围。
　　“小祖宗，谁说吃垃圾食物才能够长高长壮，要长高长壮得正常吃一日三餐。”

　　“我没说不吃一日三餐啊，”韩薇用她幼稚的童声道，“我除了要吃一日三餐，还要多吃这些薯片，不然就没办法长高长壮了。”
　　我问她：“这是哪里来的理论？”
　　她理直气壮，“你没看到那些美国人啊，他们都是吃汉堡薯片，还有可乐，一个个长得大块头一样的，你总是嫌我瘦小，我现在不是努力增肥，说到底，我还是为了你们呢，因为我觉得我现在不算瘦小，我们班还有其他小朋友比我还要瘦小。”
　　我整张脸都黑了，张阿姨在一旁笑了。
　　而我爸妈无可奈何，也随她这样说了。

　　一直等到了九点半，我们都觉得饿了。
　　张阿姨告诉我说，柯筱言从来都没有这么晚不下班的。
　　我于是走出阳台给柯筱言打电话。
　　电话虽然接通了，但是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

　　我以为柯筱言是因为看到了我的手机号码而不想接听我的电话，又回到屋里，用固定电话打给她，但落得同一个下场。
　　我有些不快，但是鉴于这个点数，实在没有心情再等下去了，便叫我爸妈、张阿姨和韩薇一起吃饭。
　　饭菜等了这么久早就凉透了，兴许是大家都过了吃饭点，又兴许是桌上的饭菜因为凉了以至于难以下咽，还兴许是因为柯筱言的缺席所导致大家都没怎么吃，完事的时候，还有几道菜是没人动筷的。

　　吃过饭后，我把我爸妈送到楼下等的士。
　　今晚柯筱言的不归，让我十分扫兴。
　　我爸妈早就从我的脸上看出了我的情绪，安慰我道：“也许她是真的忙。”
　　“也许吧。”我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我爸爸冷不防地说道：“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这样的念头，我也曾经想过，但我着实不愿意往这个方向去想，哪怕我知道我不能排除这种可能。
　　我妈被唬到了，拍了一下我爸的后背。
　　“老头子，你别乱说话。”
　　我不想让他们太过于担心，告诉他们道：“你们也不用多想了，早点回去吧，她不会有什么事的，有什么事我再打电话给你们。”

　　我爸妈在半信半疑的情况下上了车，不忘嘱咐：“有事没事都要告诉我们一声啊，我们等你的电话。”
　　“好的，好的。”我不忘敷衍。
　　送走了他们，我再楼下吸了几支烟，这才慢腾腾地回家。

　　回到家里的时候，见到张阿姨正在收拾桌上的碗筷，我说：“留着吧，也许柯筱言回来还吃呢。”
　　“应该不会了吧。”张阿姨半信半疑地说道。
　　她哪里懂得我的心情。
　　我只好再次告诉她，反正还是留着吧，如果到时候她回来了一惊吃过饭了，我也饿可以收拾，你去哄韩薇睡觉就可以了。
　　张阿姨似乎领会了我的意思，便招呼韩薇去冲凉睡觉了。

　　我一个人坐在大厅的沙发上，无聊地看着电视。
　　电视上播放的是国足的，但是显然而然，国足这样弱的表现实在令人提不起兴趣，我转了几个台，都没有哪个电视台令我停留超过五分钟的。
　　套用时下最流行的话来说，我看的根本不是电视，而是寂寞吧。
　　最后，在无可奈何之下，我只好把台开到电视频道，看着柯筱言平时最喜欢看的韩剧。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我就已经哈欠连连，不得不靠抽烟来提神。
　　然而一包烟都抽完了，就在我考虑是否要到楼下二十四小时便利店购买香烟的时候，门口传来了开锁的声响。
　　我看了看表，此刻已经是凌晨将近一点钟。
　　我强忍住怒火，本来想要在柯筱言进门的那一刻就发作，没想到柯筱言一进门，连话也没说，就扑通一声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