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的城堡》凯瑟琳

3、第三章 剧院的机会

　　露易丝打算找个人暂时代替一下自己的工作，以便先去厨房找些吃的，于是扶着墙站了起来，但又累又饿，使得她双腿发软。

　　虽然不情愿，但她知道现在这个时候，能够帮自己的只有管道具的瑞内。

　　其实瑞内是个不错的小伙子，虽然长相普通，但心地善良，布满雀斑的脸上总是带着阳光般的笑容。而且整个剧院的人都知道，他一直很努力地追求着露易丝。

　　但露易丝并不喜欢他，不是因为他不好，只是没有超越朋友间的那种情感。况且她一直紧记母亲临死前的叮嘱：“不要相信任何男人，他们关心你只是想得到你！”

　　虽然知道母亲是因为被父亲欺骗，才会憎恨所有的男人，难免有些偏颇，但露易丝也相信莎士比亚说的 “男人和女人之间,是不存在友谊的。”

　　所以露易丝明知道瑞内非常喜欢自己，但却刻意地回避。不止对他，还有那些同他一样或明或暗的追求者。

　　因为她相信自己绝不会一辈子困在这个小小的剧院里，迟早有一天她要冲出这个牢笼，飞到外面那广阔的天地中去！虽然这样的愿望，在现在看来似乎相当渺茫。

　　“能帮我个忙吗，瑞内？”在一堆杂物后面，露易丝终于找到了正在修理道具的瑞内。“我有点不舒服，想去休息一下，你能帮我照顾一下后台的工作吗？”

　　“当然没问题！你没事吧，露易丝？你看上去糟透了。”瑞内没有想到露易丝会主动找上自己，有些紧张地搓着手，一脸的关心。

　　“那太感谢你了！我没事，只是晚上没睡好。”露易丝淡淡地回道。

　　瑞内眼中闪过一丝伤害：“你应该经常来找我帮忙的，我很高兴能帮到你。为什么总是拒绝所有人的关心呢，尤其是我的？你明知道我……”

　　“对不起，我想趁他们表演的时间快去快回，你也知道等一下玛丽如果见不到我又要找我麻烦了。”

　　“可是……”

　　“我真的没事，谢谢你的关心。”露易丝连忙打断他即将冲出口的表白，没等他再说什么，就绕过他身侧，快步走向通向阁楼的阶梯。

　　擦身而过的瞬间，露易丝看到了瑞内眼中的受伤。但她不敢给他太多的希翼，毕竟没有正式开始的感情，在它失去的时候伤害也会少一些。

　　*****************************************************************************

　　终曲的旋律开始奏响，露易丝连忙从自己的小床上爬起来，一路小跑到后台，如果玛丽下台后见不到她在旁边侍立，不知又要闹出什么事来！

　　满脸浓妆的玛丽，在观众的掌声中踏着骄傲与愉悦的步伐走下舞台。刚下台就看见露易丝匆匆跑来的身影，正要发作，却听到瑞内的叫声。

　　“珀蒂夫人叫我们所有人到她的办公室去。”瑞内不理会玛丽即将发飙表情，再次坚定的强调“马上！”

　　虽然不能回应什么，但露易丝还是要感谢瑞内总是在关键时刻帮自己解围，就像现在。于是她朝他感激地笑笑，瑞内对这突然的礼遇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半天才想起要跟着别人一起到珀蒂夫人的房间去。

　　他们到达珀蒂夫人的房间时，那里已经站满了人，早到的人则坐在角落的沙发上大声地闲聊。

　　穿着舞衣的女演员毫不介意在那些男演员面前展示自己的身材，甚至想趁此机会多收服几个裙下之臣。男演员们当然不会拒绝，于是狭小的房间里充满了大声的调笑声。

　　玛丽坐在窗前的沙发上，面脸的轻蔑表情。这些凡夫俗子根本入不了她的眼，追求他的都是一些富家子弟和贵族官员，虽然他们对她的态度与对待一名妓女没有多大区别，但也足够她炫耀骄傲的了。

　　等到全部人都到齐了，珀蒂夫人示意周围的人安静下来，开始她的讲话：“大家都知道我们剧院自从瓦蕾莉死后，已经多年没有再排演过大型的剧目。”

　　珀蒂夫人似乎很激动，露易丝发现她的手竟然在微微地颤抖着。而左前方正有一双的眼睛向自己投射着愤恨的目光，不要看也知道是玛丽的。

　　“现在机会来了！”珀蒂夫人突然的高声，令每个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她。“我们尊敬的达尼埃尔先生，刚刚拿到了尊敬的伏尔泰①先生改编的《中国孤儿》②，要知道这么热门的剧目可是花了他不少力气才拿到的，多么令人感动啊。为了感谢他的努力，我们必须抓紧时间，马上开始排演！”

　　四周马上沸腾了起来——能够排演伏尔泰的经典剧目是每个巴黎演员的梦想。

　　尤其现在宫廷内外出现了一种对“中国风尚”的特殊嗜好，而这种“东方趣味”的风行已经持续了好几年，并且完全没有衰退的迹象。

　　这无疑是个振奋人心的消息，大家似乎已经看到剧院里场场爆满的快乐景象，而这就意味着每个人收入的增加。

　　虽然每个剧院都会有一位慷慨的王公贵族出钱维持日常的开销，但如果大家想要日子更好过些还是要取决于观众的层次与多少。

　　但露易丝却一点也兴奋不起来，因为新剧的上演就意味着即将压在她身上的大量工作——庞大的背景、精致的服装、无数的配饰和各种稀奇古怪的物品。

　　尤其是这出《中国孤儿》——听说敬爱的伏尔泰先生要求演员要穿上精神的东方服装，也要求新的、定制的东方布景。也就是说这些全部要重新制作，更悲惨的是，露易丝几乎完全不晓得所谓的中国服装和布景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果然在周围兴奋的讨论与提问过后，珀蒂夫人便挨个分派起了任务，而首当其冲的就是露易丝。

　　“露易丝的服装一定要力求完美，听说我们的投资人对这件事相当重视，不排除他会亲自过来监督的可能。而那些布景的样式也要符合剧中的要求，该做的就找瑞内帮忙。”珀蒂夫人交代完便转向其他人，完全不理会露易丝准备提出的问题。

　　于是露易丝看到了瑞内眼中的同情，还有玛丽脸上的幸灾乐祸。

　　“不知她有什么好骄傲的，歌声像鸭叫，表演做作，就只会朝台下的男人抛媚眼，她以为这么正经的剧目也会像那些下流的喜剧一样好演吗？”耳边传来低声的耳语。

　　说话的是去年才从其它剧院转来的女演员让娜，刚来的时候也和其他女演员一样受到了玛丽的排挤。但她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顺从，而是从第一天起便和玛丽对着干，由于她是达尼埃尔特意请来的，所以玛丽对她的反抗也只能发发脾气了事。她也是剧院里唯一一个算得上是露易丝朋友的女人。

　　*****************************************************************************

---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①伏尔泰(Voltaire，1694-1778年)：伏尔泰原名弗兰苏阿，马利•阿鲁埃(François-Marie Arouet)；伏尔泰是他的笔名。伏尔泰是十八世纪法国资产阶级启蒙运动的旗手，被誉为“思想之王”、“法兰西最优秀的诗人”。
②《中国孤儿》：法国著名作家伏尔泰改编并在法国上演的第一幕中国悲剧《中国的孤儿》，对传播东方文化起到了非常大的推动作用。因此，最有影响力并引起轰动的还是十八世纪中国戏剧在巴黎的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