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识命》姜昼

4、第四章

　　第二天一早，鸡还没起孟清娱已经穿戴整齐下了楼，蹑手蹑脚地潜入马棚，找到自己那匹马——还闭着眼睛做着美梦，孟清娱恨铁不成钢地拧了把马耳朵这才消消气。
　　孟清娱牵着马儿走上街，大清早的渺无人烟，孟清娱也就自顾自说起话来。
　　“马呀马呀，我今天就要把你卖了。”摸摸马头。
　　“你说我把你卖多少合算呢？”转到左边摸摸马身子。
　　“卖了你我是买吃的好还是买喝的好？”又转到右边摸摸马身子。
　　“你说要是....”踱步到马背后，正想摸摸马屁股......
　　“嘶—咦？”毫无防备孟清娱被马后腿蹬了一脚，看着那匹飞奔的马，扭着扭着扭出了视线范围，也只能沮丧地跌坐在地。
　　“现在盘缠没了，还没找到何许人我就得先饿死....”
　　正要仰头望天哀叹一句“天要亡我”，结果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脸，一张最近见的多了连做梦到看到的脸。
　　“又是你，”孟清娱又恢复了标准面瘫脸“你跟踪我？”
　　这位白衣人今天换了一身衣服，一身鹅黄色的长袍，内衬和昨天的没差，还是白色。
　　白衣人撇了撇嘴不怒反笑而且大方承认“是的，我想交你这个朋友。”
　　其实孟清娱知道白衣人不是跟踪他，因为以他三脚猫的功夫，在孟清娱面前连逃跑都没时间，更不可能跟了孟清娱那么久，孟清娱都没察觉。
　　对于自己的能力，这一点，孟清娱很有自信。
　　“可我不想。”但说出口的还是冷冰冰的话。
　　“你不想知道我叫什么吗？”白衣人也不挠，笑嘻嘻地看着孟清娱。
　　“不想。”孟清娱别过脸不看。
　　“那我就真不告诉你咯？”白衣人又跑到左边盯着孟清娱。
　　“随你。”
　　“可你不是要找江南神医何许人吗？”白衣人还故意加重了“江南神医”四个字。
　　“我自会去找。”孟清娱有些好笑，还好意思提他，再说我找人关你何事，难不成你是？
　　“可是我....”
　　“别再跟着我。”孟清娱拍拍膝盖，站起身来。
　　“可我就想跟着你，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白衣人也站了起来，紧紧跟上，有一种毅然决然的倔强。
　　不知为何，发现自己比白衣人高上些许的孟清娱心情由阴转晴，嘴角也有点儿绷不住“随你。”
　　“喂，你多说几个字会死啊！”白衣人也发现在身高方面自己处于劣势，要看着脸说话就不得不仰着脖子，语气就变得不善起来了。
　　“看人。”仗着腿长又有武功，孟清娱疾走如风，白衣人费力地跟在后面，孟清娱回头看了一眼，然后迅速转头很好地隐藏了自己的笑意。
　　而不知情的白衣人怒气值蹭蹭蹭往上涨。
　　“你们无量派的都这么呆啊？门规是不是不让多说话啊？”
　　“不是，是。”
　　“什么不试试啊？试什么啊？”
　　“....”孟清娱不说话了，倒也不是烦了。
　　“喂喂！我问你话呢！”
　　“不是都...呆，是不让多说话。”
　　“哦....那你为什么这么呆啊？”
　　“不呆。”
　　“呆！”
　　“....”孟清娱眼神变得复杂—自己何时变得这么幼稚了？
　　“喂，我说...我们能不能坐下休息会儿？”
　　其实他们走来走去也不过是在两家店铺周围转来转去，在第十一次经过刚刚遇到孟清娱的地方时，白衣人终于忍不住提出休息下的建议。
　　本来白衣人也没抱有希望，要是孟清娱再走，大不了就是再跟上，实在不行了就挂在他身上，我就不信他还能把我甩掉？
　　当然孟清娱甩掉白衣人的纠缠是易如反掌，但孟清娱回头看了白衣人一眼，竟然真的就着石阶缓缓坐下。
　　白衣人咧嘴一笑，孟清娱突然觉得多个朋友也不是什么坏事。
　　一坐下来，白衣人就叽叽喳喳地说开了，孟清娱没有过多的表情，但还是一句一句地回答。
　　“敢问阁下尊姓大名？在下....哦忘了你不想知道 。”白衣人突然一本正经地抱拳，然后捂着嘴窃笑。
　　“孟清娱。”孟清娱觉得这人的笑容不怀好意。
　　“你找唔...何许人干嘛啊？”
　　“奉师门之命。”
　　“哦....我看有点儿悬。”白衣人摸着下巴。
　　孟清娱疑惑地看了一眼认真思索的白衣人。
　　“这么跟你说吧，神医何许人呢，平时就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允州府的百姓也不知道他在哪儿啊。”
　　“他不在允州府？”
　　“在啊！啊...我是说应该是在的。我也不知道嘛。”
　　“只要他在我就能找到。”
　　“哟哟哟，这么大口气，我还是那句话，我看悬咯！”白衣人努着嘴晃着脑袋，一副不相信的样子，其实心里偷着笑了好几个来回。
　　白衣人摇头晃脑地还要闲扯，孟清娱唰地站起身来就要迈开腿，不知想到什么又一顿，白衣人也跟着站了起来。
　　“走吧。”
　　“哦哦好！”白衣人笑嘻嘻地跟上，孟清娱回头看时仿佛看到白衣人身后长出了一条长长的尾巴正晃啊晃的像极了一只大型犬，好不生动好不可爱。
　　“你现在要去干嘛啊？”
　　“找人。”
　　“噢找何许人啊，你怎么找啊？不可能一间屋子一间屋地翻吧。”
　　孟清娱用看白痴的眼神瞥了白衣人一眼“问人。”
　　白衣人在风中有点儿凌乱。
　　跟白衣人闹腾了半天，街上人也多了起来。
　　孟清娱紧紧地攥着全身家当——三文钱，穿过一家又一家的店铺，一边的白衣人就这么愣愣地看着孟清娱的侧脸，一瞬间有那么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现在唯一的希望就寄托在何许人身上了，只要在饿死之前找到他就不用愁了，鼎鼎大名的神医总不会不给我饭吃吧。
　　孟清娱端着一张冷冰冰的脸，不怎么热络地问街头卖梨的大叔。
　　“大叔，您知道何许人吗？”“知道啊知道啊，小伙子你买梨吗？”
　　孟清娱给了卖梨的大叔一文钱。
　　“不就是...”大叔伸出一根指头正要指，却见孟清娱身后的白衣人一个劲儿地摇头。
　　大叔立刻心领神会，笑着拿起一个大鸭梨递给孟清娱“神医嘛，谁不知道啊！”
　　“那您知道他住哪儿吗？”
　　“这我可就，不知道啦。”大叔笑呵呵地望着白衣人。
　　待两人走后，大叔摸着脑袋“哎，真不知道神医大人在搞什么玩意儿！”

　　身旁经过了一位提着篮子，要去河边洗衣服的妇人，孟清娱上前问。
　　“大婶，您知道何许人住哪儿吗？”
　　“啊！”一声尖叫划破长空——
　　“女儿啊！快来，快看帅哥！”正嚷着从后面桥上冲下来一个姑娘，一边跑一边还嚷嚷。
　　“哪儿呢？哪儿呢！”
　　好不容易摆脱了两大魔音，孟清娱站到一边长舒了一口气，抬头却望见白衣人还在那儿被三四个姑娘团团围住，更可气的是，还温温顺顺地笑着，一口一个姐姐一口一个妹妹。
　　这不是给人家母女俩乱了辈份吗！
　　这么想着孟清娱一个箭步上前就把白衣人给拽走了。
　　大婶不解地歪头“神医这是干什么呢？”
　　女儿冒着星星眼“神医真的好帅啊！”
　　旁边的姑娘“是啊是啊！旁边那个也超级帅！可惜没摸到...”
　　大婶翻了个白眼儿“得了吧，就你们几个，别做春秋大梦了，人家神医的男人会看上你们？”虽然她也不知道怎么就脱口而出人家神医的男人。
　　姑娘们想了想也是，叹着气散开。

　　问来问去，什么也没有问到——当然也是因为白衣人的暗中阻挠，只不过这一切孟清娱并不知情，所以现在的孟清娱万般沮丧，但碍于身边有人没有表现在脸上。
　　“怎么样，我就是说要你找到何许人不是那么容易的吧。”仰着脑袋晃来晃去，一副邀功的样子。
　　孟清娱感觉白衣人的身后又长出了一条长长的尾巴，不过这次却怎么看怎么像一只狐狸。眼看着艳阳高照就要晌午了，孟清娱的肚子已经隐隐作怪，白衣人还一副“我说对了快夸我的”的样子，孟清娱伸出手在白衣人的脑袋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
　　可在孟清娱眼里是不轻不重，在白衣人看来，简直就是灭顶之灾，这一巴掌，直接把白衣人给拍到了地上。
　　这样一个动作，导致了白衣人坐在地上就死赖着不走了。孟清娱却不再看白衣人，眼神一暗。
　　一向不喜与人肢体接触的孟清娱呀，怎么就破戒了呢。
　　“诶我说，我们这样问下去也没用啊，不如先去吃顿饭吧，我也跟了你这么久了，口水都说干了，所以...你请客！”白衣人一抬头才发现孟清娱不知何时已经离开。
　　白衣人咬着下唇一脸的愤恨“不是吧，这么抠门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