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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   孟清娱也没有走远,不过是一个错身融进了人群。
      恍恍惚惚间,孟清娱被一位老者伸手拦下。
      仔细一瞧,那老者花白的胡须,黑白相间的长发,年龄怎么也得七十上下,可细看这张脸,倒是鹤发童颜,红光满面,一点儿没有老人家的折子皱纹。
      “年轻人,你是来允州府找人的吧?”
      孟清娱抿着唇不说话,眼底里藏着惊讶——倒不是惊讶了老者能说中此行的目的,而是惊讶这老者武功之高强,这般年纪还能保持着童颜,实在是难得。
      老者凑到孟清娱耳边神秘兮兮地笑“你想知道什么?”
      “何许人。”
      老者捋着胡须,望着天,一双细嫩的手缓缓伸到孟清娱眼前,摊开手掌。
      孟清娱心领神会,连忙从怀里摸出仅剩的两枚铜板,给了老者。
      老者丝毫不掩饰的嫌弃,一边塞进兜里一边灵活的掐起手指来“看你这身打扮,还以为会是什么出手阔绰的公子哥儿,没想到还挺节俭的。”
      虽说看着老者是和善的笑着,但孟清娱也听出了打趣,微低了下头,不说话。
      “说吧,想知道什么?”
      然后孟清娱知道了一些想知道的,也知道了一些本不想知道的。
      比如那神医何许人生的俊俏,愣是比好些女儿家更是貌美;
      比如何许人这名字的由头,何是随父亲“老神医”何梓闻姓,许是其母亲之姓。
      比如何许人医术高明,能从阎王爷手底下拉人回来,但是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有缘则治,无缘请回”,至于为何这么说,是因为何许人曾今为了救一个市井的小混混而言语重伤当地县令,又因为他对于前几年那个以义字当头的江湖大佬孙肃恒的登门求医视而不见,导致那人几天后便死于家中。
      比如何许人有间医庐,就在前面那条街的转角处,但医庐主人却整日不见人。
      最后,老者笑着讲起一个故事,大概也是因为不是故事中的人,所以才能笑着说起。
      何许人刚出生没几天,其母许瑾秀便被当时所谓的正派人士驭魔道长掳走,强迫着其为之开枝散叶,许氏生死不肯,驭魔道长也无可奈何,只得派人把许氏囚禁起来,好吃好喝招待期待许氏回心转意。而老神医何梓闻为了许氏,答应替驭魔道长炼药,结果驭魔道长不怀好意害死了很多无辜的百姓,终日在爱妻与百姓之间徘徊,浑浑噩噩,当听到许氏的死讯时,更多的或许是解脱吧,当即饮药自尽。可怜的何许人还不到两岁,父母双亡。驭魔道长心软了一回收养了何许人,七岁的时候何许人得知真相,当时的他已然医术高明,驭魔道长对他也不设防,本可以轻易地杀了这害得他家破人亡的罪人,可是何许人心善....
      老者仰天大笑“小公子他太善良了,善良本是好事,可善良不长出牙齿就只能是软弱!”说完眼神变得狠厉。
      “年轻人,你若是能找到小公子,务必提醒他一句话,在这个江湖里,只有人善被人欺!”

      孟清娱自认不是个胆小的人,却还是在那老者狰狞地笑时落荒而逃,怎么回到客栈他已然忘记,满脑子都是刚才那张脸,说不出的可怖,说不出的阴棘。
      孟清娱坐下望着门口发愣,形形色色的人匆匆忙忙地来,又匆匆忙忙地去。
      一个身影很快地掠过,后面是妇人抱着啼哭的孩子费力地追赶,一边喊着“抓贼啊!”可身旁的行人,说的说,笑的笑,小贩还是在吆喝,饮茶者依然悠闲,妇人没了力气,跌坐在地上,一个劲儿地抹眼泪,身边的人才纷纷聚拢来安慰。
      孟清娱一时也不知该做何反应,浑然不觉店小二已经在身旁恭候多时。
      “客官?”脾气甚好的小六子在唤了第四十九声之后也有些不耐,温和的模样已经有些僵。
      孟清娱这才听到,猛地转头,险些撞上小六子凑近的头。
      “啊?”因为处于恍惚状态,猛地清醒让孟清娱不受控制地露出了迷茫的表情。
      “真是的,竟然都不帮忙....哈哈哈!蛮子你...哈哈哈!”
      然后迎接的就是白衣人这张让人腻烦的脸——起码孟清娱觉得自己是这样认为,一旁的小六子撒开欢儿地扑向白衣人“爷!您终于来了,给您准备的菜都要凉了!”嘟着嘴嗔怪。
      听得孟清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白衣人笑得不能自已,颤抖着摆了摆手,小六子笑嘻嘻地喊了一声“给爷端上来!”
      然后五个一模一样穿着但高矮胖瘦参差不齐的人给端来了满满的佳肴,看得孟清娱傻眼但还要故作镇定。
      “我可没钱啊”这么想着孟清娱瞥了一眼笑得正欢停不下空说话的白衣人,“好像...没什么阴谋?”
      小六子等识相地退了下去,客栈里其他客人见这架势起先还颇有不满——不公平待遇嘛!——但在看了那边笑倒在地上的白衣人一眼,所有要出口的埋怨统统咽了下去,只是一个劲儿好奇地往这边瞟,生怕惹火了白衣人要挨一顿胖揍,桌边那个坐着的,一看就不好惹!可白衣人才顾不上,等白衣人消停了,孟清娱也已经咽了第三十七次口水。
      又是一样,白衣人不笑了就是一脸的严肃,小眼神儿时不时地看一下隔壁几桌的情况——有没有嘲笑的眼神——吓得他们拔腿就跑,小六子在后面喊都来不及。
      “咳咳...你说这世道啊,怎么那么不堪,刚刚有个抱孩子的妇人被人抢了荷包,竟然没有一个人去帮她!”
      闻言孟清娱也想起来转过脸去瞧,门外依然车水马龙,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一样。
      “不用看了,我给了她一点银子,她已经走了...”转念一想“蛮子!你一直在这儿你刚刚没看见?”一边说一边拿着筷子夹走了一条鱼。
      孟清娱盯着正在移动的鱼尾巴,一脸的尴尬。
      “哦!你看见了但你没去帮人家!”白衣人说这话时不经意地流露出一点儿诧异,让孟清娱一口水差点儿没咽下去,不知道该说什么,又不敢动筷子,就这么僵着。
      白衣人看着他,腮帮子鼓得像是刚刚生吞了一条鱼,“噗哧”一声,他最终还是没有憋住不笑。
      “好了好了,蛮子吃吧,我知道你饿得慌。”
      刚刚被说中的无言以对转化为无地自容,坐我面前的不是人啊,简直是个猴精!
      见孟清娱不动筷子,戳了几下鱼肚子的白衣人也放下筷子,对视——“你不吃我也不吃,光看着你!就看着你!”
      孟清娱神色一僵,伸出手拿起筷子,啪嗒,掉了,捡起来,喀砰,断了....
      对面又是一阵难以抑制的笑,孟清娱再次恢复调色板配置。

      “你知道去哪里可以找到何许人吗?”
      良久,孟清娱问出了这句话。
      这超过十个字的话说出口,孟清娱却与上次不同,没有过多的惊讶和疑惑,就这么自然而然的顺嘴一提。
      其实他也不是什么多正义的好人,只是也不坏,对于茶棚的事情,的确冷血的确不该,可是想想,昨天客栈里,白衣人不也是伸张正义的那一方吗?说不定人家有苦衷呢,就算没有,也无所谓。
      我,孟清娱,交朋友看得就是缘分!
      他发现自己对眼前这个白痴一样的白衣人有一种感觉——看着他傻笑,更多的不是嫌弃不是鄙夷,是想提醒他注意形象,是想给他递张手帕叫他擦擦口水。
      因为很久以前,自己也是这么笑着,听到好笑的事,看到好笑的人,就这么肆无忌惮地发笑,一点儿不顾身边人的感受。驴喘气一般的笑声,夸张的动作甚至到地上打滚,而且和眼前的人一样,很难停下来,一停下来就是一副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的表情。只是这种表情出现的上一次,已经是十年前。
      很小的时候,因为他太能折腾,两岁时就能上房揭瓦,四岁时已是四邻八方有名的“孩子王”——手下甚至还有大他两倍的孩子,七岁时教唆周围的小孩子整蛊自己的父母,自己也是爬到太岁同上动土——皇帝路过此地时也被“欺负”得哭笑不得,十岁时父母连同爷爷就把自己送到了无量派,玄虚大师其实是自己的叔公,从小孟清娱就很害怕这个叔公,尽管他总是笑呵呵地待人。
      十一岁那年是孟清娱度过的此生最艰难的一年:让一个爱笑的人,不准笑;让一个话痨的人,不准说;硬生生的把一个活泼阳光好少年逼成了不言不语,眼神冷漠。当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偷着摸着孟清娱还是没有完全被改造,因为他遇到了她的表姐——玄虚大师的女儿——也是一个好动不喜静的。当然此话现在不多说。
      这边孟清娱此话一出,白衣人看着孟清娱真挚的小眼神儿,止不住地笑,“知道啊,我不就是何许人!”
      孟清娱当何许人在说笑,注视着何许人的双眸,一派认真“我说真的,不跟你开玩笑。”
      白衣人这么一听也一脸认真“我说了你又不信...”眼珠子咕噜咕噜地转,不知想到什么唰地站起身,拉着孟清娱袖口就往门外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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