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小狼》水烟潋滟

25、情话

　　品玉的猜测是错的。
　　因为在两天之后，我就见到了洪荒夜。

　　晚宴的第二天下午，就像品玉之前转告的，我果然变成了“慕心公主”。
　　我还是住在绣心宫，只是从和品玉的房间搬了出来，住到了原先安明珠住的主寝卧房，安明珠则搬到了客房。
　　服侍的宫女换了一批，原先的那些说是要调派到别处。品玉是安明珠从尚书府带来的，所以没有被换掉，在众人眼前的品玉仍是天真单纯的模样。
　　我听到她嗓音娇憨地追问着我说：“泪裳泪裳泪裳，你真的，变成公主了吗？泪裳你真的当了公主了吗？”她脸上表情的那个无邪啊……
　　我忍不住在心里赞叹，密探的专业素质真高啊！

　　虽然也不是我的操控，但造成了现在这样的局面，我也应该负上一部分的责任，因此，我对安明珠感到很抱歉。
　　我诚恳地开口：“公主，对不起，我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安明珠温柔地笑了笑：“别再叫我公主了，你才是公主，泪裳。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是我自己不争气，结果还连累了你。”
　　我心里更内疚了……本来人家可以做太子妃的，很可能当皇后的……
　　“其实，我要谢谢你。”安明珠看了看我的神色，忽然说。
　　“你知道，我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了。不用和亲的话，也许我和他会有可能。”她羞涩地红了脸，但还是把话完整地说下去，“我这样说，你会怪我吗？”
　　她正视着我，双颊嫣红，眼神却很坚定，大有不管不顾的气势。我想起了她对安惊天的钟情，心下了然，微微地笑：“不会。”
　　不知为什么，她的样子忽然触动了我的心情，我觉得我应该说些什么来鼓励这个腼腆的柔弱的女子，“你是我见过的，最美好的女子，他一定会爱上你的。”

　　“你会幸福的，明珠小姐。”
　　我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看见安明珠唇边泛起憧憬的梦幻的微笑，眼里满是烟雾般的深深迷恋，她的脸庞因为爱情而显得柔媚生光，正是一场在纷扬时节的绚烂的樱花雨。
　　沉醉在爱情的希望里的安明珠。
　　我是真心地为她的幸福祈祷。

　　再隔天，洪荒夜就来了。

　　如果是按照我原先的想象，我应该在历尽千辛万苦，找到那个日之玉后，终于使小狼变成阿烟，冲上前去抱着阿烟喜极而泣……
　　第二种想象，是知道了洪荒夜就是阿烟以后，我想我应该在某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穿着密不透风的全身装，躲躲闪闪地到达某一个荒僻的小屋门口，核对暗号后进去见到了屋内的阿烟……（水：这，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地下党接头行动？！）
　　而绝不是像今天这样，在旁边的四只眼睛的监视下，规规矩矩地以公主和太子的身份会面。

　　所谓的四只眼睛，当然不是指像雕像那样立在屋内角落的宫女们了。四只眼睛里有一半是安惊天的，而剩下的那两只眼睛……
　　唉，如果上天允许的话，我真希望这两只眼睛是我的——

　　我脸色灰暗地审视安惊天身后的那个女子。
　　她如画的黛眉斜飞入鬓，一双妙目水波流转，诉尽柔情万千。她颊上的粉色如乍露的荷尖，娇嫩青涩，双唇却如怒放的红莲，丰盈欲滴。肤胜凝雪，更显得她的五官仿若精致的雕刻。
　　脸长成这样也就算了，她的身材……虽然穿的是最普通的宫女装，但她那呼之欲出的胸，纤瘦的柳腰还是遮掩不住……比我这个穿着公主服的，曼妙了那么，大概，也就是，七八倍吧……
　　她见我打量她，便勾起那妖冶的红唇，狐媚的双目眼角微微上挑，回我一笑。
　　居然，只是这么轻轻一笑，就让身为同性的我感到被巨大的电流流窜而过，她那一股惑人心魂的气息直钻进我的骨髓——
　　万种风情，尽止于此。
　　我的脸色已经变成锅底的颜色了……

　　我听见安惊天的声音：“慕心，这是你以后的贴身宫女，叫醉叶。”
　　然后出现一个娇嗲得酥人骨头的声音：“奴婢是醉叶，见过公主。”不用怀疑，正是那个超级尤物。
　　不，这是在古代，长成这样应该叫做狐狸精。
　　我在心里恶劣地想，忍不住黑着脸说：“你确定她是宫女吗？”然后小小声地嘀咕一句：“我真觉得我比较像宫女……”
　　洪荒夜眼里满是笑意，没有说话，上扬着唇角看我。
　　安惊天轻咳一声，“是宫女。醉叶在宫中许多年了，许多礼仪都知道，让她跟着你，本王比较安心。”
　　我哀怨地再看一眼醉叶，再哀怨地看一眼安惊天，低了头说：“谢谢靖王爷的美意，慕心很感激。”
　　说到后半句话，我实在是，有气无力。

　　虽然隐约能明白安惊天也许是想借这个贴身宫女来监视我，但，你非得弄个这么漂亮的来吗？
　　天天跟着我，这不让我天天当陪衬吗？哪个女人受得了啊！
　　我只顾着沮丧，没注意到安惊天看着我时，深沉如海的目光。
　　再抬起头时，安惊天的视线已经落在我面前的桌子边缘：“那天在殿上，太子向慕心公主屈膝下跪的深情献唱震撼了两国臣民。太子已经向我国提出了择日迎娶的要求，”他顿了一下，声音有些微的低哑：“皇上已经答应了。”

　　我看了坐在我对面的洪荒夜一眼。
　　他除了刚进来时的礼节问答外，一直保持着微笑的缄默。他今天也是很正式的着装，脸上的酒色痕迹比上次见到时淡了一点，看起来了稍微顺眼了一点。他回我一个眼神，示意我放心。
　　我于是又投去一眼，表示了解。

　　安惊天呼吸重了一些，沉着声继续说：“过几日太子就要先行回去日国。今日慕心就与太子好好话别吧。本王还有事务，就不打扰你们了。”说完他就对着洪荒夜微一点头，离开了。
　　这……我的例行客套语还没酝酿呢，就走了……倒让我愣了愣神。

　　安惊天虽然走了，但是醉叶没走。她施施然地走到我的身后，开始扮演她“贴身宫女”的角色。
　　有鉴于这么明显的耳目，我和洪荒夜这两个地下同盟就说出了如下对话：
　　“公主，前阵子我忽然做了一个梦。我梦见了你美丽的容颜，脱尘的天姿，我仿佛在前生就已经爱你更甚于爱我自己。我来到这个世界后，所有的思念与等待都从这里开始！我真怕我找不到你，没想到，我竟如此幸运！”[裳裳，我找你很久了，我终于找到你了，我好高兴！]
　　“殿下，承蒙您的垂爱，我真是又惊又喜。您为我唱的那首曲子，为了我屈膝的那一瞬间，我简直不敢相信！”[阿烟，我也很高兴！那天真是被你吓了一跳，太吃惊了！]

　　“啊，我那天一睁开眼睛，觉得我眼前的这个世界已经全然改变。我也没有想到，居然有这样神奇的事情发生在我的身上，肯定是我的前世找到了今生的我！这都是你带给我的奇迹，公主！你让我想起了我前世最珍爱的那个人！”[唉，一睁开眼就变成这样了，我也没办法。]
　　“殿下！这真是太神奇了！可是，这样一来，我真怕我现在的样子不如您梦中所见，我的心里其实很不安！”[阿烟，我能理解你，你看年，我现在也变了样子，我也很惶恐不安啊！]

　　“哦，不，公主，你比我梦中所见到的更加地美丽无双！不要害怕，你是无人可及的！我原本还在苦恼，要是我的爱人今生的模样与前世不一样，我应该从何找起！还好公主你的模样，一如我心之所念！”[别怕，裳裳，你现在比以前更漂亮了，是好事。你要是也像我一样完全换张脸，我要找你找到什么时候啊！]
　　“真的吗？我如此平凡的姿容真的能打动您多情的心吗？我听说殿下您，让众多女子为您痴狂，慕心怎么敢妄想您会为我心动呢？”[我听说日国太子很荒淫啊，看看你脸上那酒色过度的样子！不会真的是你干的吧？！]

　　“公主，请你一定要相信，那绝对不是我的本意！那些迷失自我的时光，是我在还未觉醒时的一时失足。现在我遇到了你，我的公主，我怎么可能再多看别的女子一眼！我的身心，我的全部的爱恋，都刻满了你的名字！”[没有！那不是我干的！我从小到大，身边的女孩子只有你一个而已！我绝对绝对，绝对不好色！]
　　“我当然相信您，我只是怕您无意间辜负了别人的一片痴心，那可是让同为女子的我又同情又妒忌啊！”[我是相信你，可不相信洪荒夜的本性啊。我怕你真的那么滥情，我对不起叔叔阿姨和受害的女性同胞啊。]

　　“……请不必担心，我的公主。”[这些不是你该操心的事……裳裳。]
　　“殿下，遇见了您，我才明白我来到这个世界的使命是为了什么。我想和您在一起，我太迫切地盼望了！您会因此，觉得我不够矝持吗？”[阿烟，快把我弄到日国去啊，我在这里呆不下去了！]

　　“不，我的公主！这也正是我的愿望！先前我在日国的那些时候，为了寻找你浪费了多少时光！早知道原来是你，我就该飞奔而至！”[我起先在日国找，没想到你在安国！浪费了多少时间啊！还好你看着也不像受了什么苦的样子……]
　　“殿下！”[呜呜，阿烟！]

　　“我的公主。我会立即回国去准备迎娶队伍，我们将终身相守，永不相弃！在这个世界上，永远会有我保护着你，你不要怕，一切都有我。”[裳裳，就算换了一个世界，我也会保护你的，你不要怕！]
　　“殿下！”
　　“公主！”
　　……
　　对话的结束场景，是我和洪荒夜“深情对望”的双眼……

　　等到送走了洪荒夜，我再回身时，看到满屋的宫女一边冒汗一边抽搐……乌鸦在窗外嘎嘎嘎地飞过……
　　嗯，好象，可能，是情话太绵绵了一点……

　　玄哲六年九月十日，日国太子洪荒夜回国。

　　玄哲六年九月二十七日，日国太子妃的迎亲队伍至安国。

　　玄哲六年九月三十日，日国的既定太子妃，慕心公主的嫁仪队伍，从安国出发，前往日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