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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无妄之灾 ...


  •    王城唯一的好处,就是让人永远都不会感觉到冷清。不管白天黑夜、春夏秋冬,似乎每一天都是繁花似锦、繁荣昌盛。赤水河畔,更是这城中繁华的中心。
      赤水河,相传是由上古时代冰雪之神的眼泪和血液化成,所以在每年秋冬之交的时候,河水总会变得像眼泪一样咸涩,而每年开春时节,河水又会变成血液般的赤红。
      然而,赤水河横穿王城,经过宫城,又是王国中最重要水道的支流,所以河水两畔,来往商贾云集,旅店、商铺、酒肆、妓院、赌场等等娱乐场所也是应有尽有。
      也正因为如此,赤水河畔也成了王城中治安最差的地方,无论治安衙门派多少人在这里巡逻,打架斗殴、酗酒闹事、甚至杀人抢劫的事件,还是接二连三,层出不穷。
      这样一个是非云集又异常繁荣昌盛的场所,当然也是摆设擂台、挑战天下的理想场所。
      在王城中混日子的我,当然也绝对不会错过。
      这些日子来,除了方家的连续杀人案,就属这赤水河畔的擂台赛最精彩,也最惹人议论了。
      一出家门,我就直奔焦聊他们一行人的住处而来。
      说起来,有件事还要感谢姐姐呢。
      三年前,忽然有一户姓杨的派人来我家提亲,说他家的公子不知在哪里见过姐姐一面,便再也无法忘怀,以至茶饭不思,患了相思病,当时姐姐也不像现在这样热衷炼丹,而且大夫人一直都很看好那个杨公子,于是就替姐姐应了下来。
      后来杨家就在王城买了房产,可不知为什么,这桩眼看要成的婚事后来竟不了了之,那么大的房子也莫名其妙的成了姐姐的,而姐姐,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只把炼丹当成最重要的事。
      可是说到底,这大宅子最终受益的人却是我。
      现在,焦聊和那些孤儿就住在大宅子里,而且我们给它取名叫做“乐悠居”,至于这中间发生的事,那当是另一个故事了。
      我狠敲了一阵乐悠居的大门,没人理我,当我要放弃敲门,准备翻墙的时候,门却偏偏开了,只见一脸惺忪睡意的焦聊探出头,埋怨道:“这已经是换了三次的门板了,你就不能轻点敲吗?”
      我更加埋怨道:“你就不能应我一声,害的我手都敲痛了。”
      焦聊眨眨眼睛,故作惊讶道:“你现在都用手敲门了,以前都是用脚踹的,真的进步不小呢。”
      我不满道:“快叫那群孩子出来,咱们不是说好去看擂台赛的。”
      焦聊懒懒的打着呵欠道:“你自己去叫吧,炮仗放在偏厅里了。”
      天啊,这群人都是睡神啊,为什么每次非要用炮仗才能叫醒呢!!!
      焦聊提醒道:“除了炮仗还有锣钹、大鼓,你喜欢什么经管用,我先去睡个回笼觉,不招呼你了哈~”
      喂!喂~~~
      焦聊转身刚走了几步,又忽然停了下来,只见他以一个难以相信的表情凝视着正厅,我跑到他身边,顺着他的眼光望去,不由得也惊讶万分!
      没想到,那群以睡觉著称的孩子们,竟全都起床了,看他们精神抖擞的样子,肯定已经起床好一阵了。
      只见几个男孩子跟在不停忙活的小戎身后,你一句、我一句的跟她说话,还不停的献着殷勤。
      我惊讶的对焦聊,道:“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焦聊无奈的笑笑,道:“我现在终于明白了。”
      “明白了什么?”我问。
      焦聊意味深长道:“明白了女人的力量。”
      啊?
      “李二小姐来了。”还是小戎最先看见我,向我走了过来。
      只见她精神饱满,笑容恬淡,举手投足间轻盈如燕,顾盼神离中透出灵秀,行步如舞姿,真真是贴贴切切一位妙龄女,甜甜美美一个俏丫鬟。
      我喜爱的把她搂进怀中,笑道:“我要是有这么一个妹子,一定会爱死她了。”
      仲南有些傻乎乎的笑道:“我们也爱死她了。”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失言了,于是满脸通红,搔头弄衣不知所措起来。
      我低头再看小戎,也早已是满面绯红了。
      我笑道:“看你们这么融洽,我也就放心了,今天过来是找你们去看擂台赛的。”
      小戎忧虑道:“那方家的人一定再找我,我……”
      我安慰道:“方家才不会因为丢了一个丫鬟着急呢。”
      小戎道:“我是被妖怪附身的丫鬟,他们能放过我么?”
      焦聊笑道:“什么妖怪附身,你放心好了,他们绝对不敢再伤害你的。”
      仲南拉过小戎的手,安慰道:“你放心好了,我会拼命保护你的。”
      六月、葛生也都争着安慰她,唯有四月,只是远远的看着他们,淡淡的笑。
      说起来,对小戎照顾最多的就是四月了,现在他竟然可以全身退出,也算难得。
      我悄悄溜到四月身边,现在的他竟比我高出了大半个头,我拍拍四月的肩膀,小声问道:“怎么不去安慰她呢?”
      四月怔了一下,低头看我,眼中竟含有点滴温柔。
      我也是一怔。
      四月优雅一笑,道:“如果你要我去安慰她的话,我就去。”
      我爽朗一笑,掩饰着心中的不知所措,我竟忽视了,以为比他们大两三岁就可以叫他们为“小孩子”,还处处以长辈自居。
      的确,认识他们的时候,他们确实是小孩子,不认识焦聊的时候,四月的确是我们中最稳重的一个。
      不知为何,我心里竟感觉对四月有种淡淡的愧疚。
      焦聊把手搭在四月肩上,对我们道:“差不多该出门了吧,看看太阳都那么高了,擂台也差不多要开始了。”
      我点点头,四月转身对小戎他们道:“收拾一下,去看擂台赛,不许再闹了。”

      我们悠闲的走在街上,三三两两的起逗笑打闹着,一路向赤水河方向走去。
      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有些百姓看见我就像见了鬼,慌慌张张的躲避着。更有些人交头接耳,对着我指指点点,不知道说些什么。
      百思不得其解。
      我觉得自己虽乖张任性,但还不能算是恶霸级的人物,怎么会……怎么会……怎么会……
      正当我沉思间,忽然听到一声惊吓的马嘶,一看之下,才知道刚才自己出神,要不是四月挺身拦住急速而行的烈马,我恐怕早就命丧马蹄之下了。
      再看那骑马的女子,此时已被狠狠地摔在地上。
      幸亏焦聊在不远处,及时拉出了四月,才不至于被马踩到,仲南赶紧抓住烈马,我忙扶起骑马女子,询问伤势。
      谁知那女子手挥马鞭,我猝不及防,竟被一鞭子抽倒在地,刹那间,藕色衣服上印出一个血印。
      我大怒道:“放肆!何处来的刁蛮女子,竟敢在王城撒野。”
      那女子收回鞭子,叫嚣道:“你是什么东西,敢惊了我的马,误了我的事,我打死你!”
      我气的眼冒金星,半天才说:“本小姐横行王城20年,还没遇到过这种事。”然后大叫:“燕捕头,出——人——命——了!”
      瞬间,身穿紫色官服的燕桑护一边从人群中冲出,一边叫道:“贼人不可撒野!”
      女子不屑的看了看燕桑护,问道:“你是从什么地方跑出来的东西,姑奶奶的闲事也敢管。”
      啊~~~气煞我也,竟敢欺负我城中的人。
      不由分说,一把刺出匕首,直冲女子要害。
      那女子反应也快,但还是被我削掉了一绺黑发。借回手之力,横扫女子面部,她清秀脸蛋上立刻被划出一道伤痕,鲜血淋漓。
      我正要再刺一剑,废她一只手臂,不想焦聊飞身一把把我拉住,道:“灿灿,莫要赶尽杀绝。”
      看她也算受到小惩,我心里稍舒服了一些,于是得意的笑道:“这是警告,以后不要再目中无人。”
      只见那女子用手抹去伤口的鲜血,随后从怀中掏出一块金牌,上面竟赫然写着“素离”二字,她怒道:“燕桑护听令!”
      燕桑护看见那块令牌,犹如见到神明,恭敬下拜。
      女子厉声道:“我乃素离郡主、护城大将军部下副统帅兼右指挥使湛露,有急事要进宫面圣,不想中途遇到不法之徒,以致延误军机,现命你速速将匪徒逮捕归案,关押刑部大牢,待本将军稍候处置。”
      燕桑护看看我,又看看那自称是将军的女子湛露,左右为难,道:“将军有所不知,这姑娘乃是……”
      湛露抢白道:“我不管她是谁,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还不给我动手。”
      我不禁讥笑——竟然是那个女人的部下,上天还真会开玩笑。
      于是走到燕桑护的身边,伸出双手道:“燕捕头不用为难,我束手就擒就是。”
      燕桑护道:“谢二小姐成全,但我不敢锁小姐,请小姐跟我走便是。”
      湛露见到这场景,貌似更加气愤,怒吼道:“把跟她一伙的全都关起来。”
      我看了她一眼,不屑道:“那个女人喜欢滥杀无辜,没想到部下也是一样,你敢抓他们,我杀了你!”
      焦聊笑道:“灿灿不用为我们担心,再说你一个人被关进去我也不放心,我一起去,也可以陪你斗嘴解闷。”
      我看着焦聊,心里有些感激。
      但更多的还是过意不去,惹来这无妄之灾,看样子是不能去看擂台赛了。

      狱中。
      大夫人来看我,哭的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嘴里念念叨叨,总的意思是说,我被关进了大牢,家里的衣服没人洗,柴也没人劈,眼看就穿不上衣,吃不上饭了,指天发誓,一定要把我毫发无伤的救出去。
      焦聊笑道:“你家大夫人还真是不诚实,明明心疼的要死,就是不说。”
      我也笑道:“任何人都看得出来,不过,我真的感激大夫人,也佩服她,要不是她这些年来的照顾,我一个孤女恐怕早就死了。”
      焦聊道:“什么孤女,你不是当朝丞相的女儿么?”
      我假装没听见,兀自淡淡道:“大夫人年轻时可是艳绝王城的,后来嫁给了老爷子,如果我是她,一定不会原谅自己的丈夫再爱别的女人的。”
      焦聊笑道:“你小小年纪,有什么资格去评价自己的长辈。”
      我惨然一笑道:“说的也是,但我却可以……”
      “可以怎样?”焦聊问道。
      我摇摇头,转换话题道:“现在有时间,快说说方家的事情吧,疑惑了好几天,我都快憋出病了。”
      焦聊包容的摇头,笑道:“方家么?恐怕和我们今天见到的那个副统帅有关呢。”
      我疑惑道:“和护城大军有关?还是只和那女子有关?你听谁说的,锦蛮吗?”
      焦聊有些宠爱的摸摸我的头,道:“别急别急,听我慢慢讲给你听。”
      原来,我和焦聊夜探方家后,方家的人怕秘密泄露,就请来了护城大军日夜守卫,率领大军的,正好是我们今天遇到的副统帅湛露。
      为何方家不但能请到国师帮他们圆谎,还能请的动护城军呢?
      这还要说到我最不愿提起的那个人,二十年前,护城大将军不是素离,而是一个叫杨之水的青年将领。
      听说此人武功出神入化,只他一人就能抵挡十万精锐,但杨之水有勇无谋,根本不懂怎样用兵。
      当年王只有十七岁,初登宝座。就像上天在考验他是否能担当天下的王者一样,一时间竟出现了天下大乱的局面。
      那年,天灾人祸,盗贼横行,战乱连连,民不聊生。
      趁着乱世,一些有兵权的皇亲国戚便开始了图谋作乱。其中最有权势的就是奇野王岐父。
      此人是王的叔叔,为人心狠手辣,但却文韬武略,手握二十万精兵。只几个月就吞噬了所有流寇反臣,占据了大半个王国。
      就在他最后决定攻打王城的时候,却被杨之水挡住了。
      就像传说一样,在护城大军全部覆灭后,杨之水一人挡住了岐父的大军。
      只有一个人,横刀立马在王城的关口,只凭借非凡的精神和武功,足足抵挡了敌人三天三夜,为王城中的素离和当时尚未做丞相的李老爷子争取了重整军队的时间。
      素离是彤工王的女儿,人称素离郡主,从小便跟随父亲彤工王学习兵法、阵法,年纪轻轻,却有了丰富的作战经验。
      于是,素离代替杨之水上阵,在王城关口摆下了五行大阵,与敌军僵持了大半年,最后终于诛杀了奇野王。大获全胜,立下赫赫战功,成了王国唯一的女将领,她的故事也就从此家喻户晓,人尽皆知了。
      但在这次作战中,功劳最大的却是战死沙场的杨之水。
      而这杨之水是个孤儿,从小在姑父方家长大,娶的妻子是表妹方苑秋,王为了表示嘉奖,就把封号给了方家,更是重用方家儿郎,这方家就是后来的王城圣使。
      方家有着这样特殊而尊贵的身份,所以王城中人人都敬畏三分,也正因为如此,国师和护城大军才会处处帮助方家。
      然而,至此,谁也不知道杨之水有个儿子,名叫杨飞花。
      自从方家老太爷死后,方家人一直都排斥杨之水和方苑秋,但杨之水为人爽朗,根本就不在乎亲戚的异样眼光,反而对他们如同自己的亲人一般,从不计较什么。
      后来,杨之水战死沙场,方家人逼嫁不成,就干脆把方苑秋和年幼的杨飞花逐出家门,当年战乱连连,无人知道他们母子流落何方。
      王的封赏到了方家,却找不到一个姓杨的人,于是方家顺理成章的拥有了关于杨之水的一切封赏。
      但上天总喜欢玩弄世人于鼓掌,销声匿迹了二十年的杨飞花母子,又回到了方家,为了夺回属于杨家的一切!
      杨飞花就是当今武林有名的魔人鬼蜘蛛,每个人都知道他吸人血,但从未听说过他杀人。他这样对待方家的人,或许只是因为当年的恩怨罢了。

      听完了这个故事,牢房里一阵沉寂,小戎躲在墙角,声音颤抖道:“他这么恨,这么狠,一定会杀光方家所有的人,我爹和我娘还在方家呢。”
      我安慰道:“你不用担心,等我出去,第一件事就是救出你的爹娘。而且现在有护城军保护,相信那个杨飞花也不会太猖獗的。”
      焦聊道:“灿灿说的对,而且杨飞花虽然性情乖张,但决不会滥杀无辜的。”
      我笑道:“怪不得方家宁愿说是妖孽作怪,也要保守秘密,没想到他们竟有如此不可告人的一面。”
      焦聊道:“就像锦蛮说的,这的确是人类之间无聊的利益争斗。”
      我打趣道:“你好象很欣赏锦蛮呢。”
      焦聊道:“不过觉得他是个不错的妖怪,如果是人类的话,倒可以做朋友。”
      四月插嘴道:“你们说的什么妖怪不妖怪的,难道这世界上真的有妖怪?”
      我淡淡一笑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四月道:“我看是信则有,不信则无吧。倒是你,刚才在街上发愣,万一出了什么事,你叫我……我们如何是好!?”
      我憨笑道:“没想什么拉,就是感觉百姓们见了我好像见了妖怪一样,很……奇怪。”
      四月道:“是这样吗?说起来我们也觉得奇怪。”
      我好奇问道:“你们奇怪什么?”
      仲南抢道:“灿灿姐是不是学了什么厉害的武功?”
      我不解的摇头。
      仲南道:“灿灿姐骗人,那天你救小戎的时候,站在焚妖柱上,全身发着耀眼的蓝紫色光芒,而且你那时的轻功快的可怕,一下子就不见了。”
      六月也附和道:“对,就是一下子不见了。”
      我惊讶的问焦聊。
      焦聊淡淡一笑,道:“我也有些奇怪,更奇怪你跟那个副统帅过招的时候。其实并不是她武功弱,而是你太快了,就算是我,也只能勉强看清楚你的招式,以你现在的武功,应该不在我之下。”
      我惊讶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不由得握紧了手中把玩的小石子,可是,尚未用力,坚硬的石块竟变成了粉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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