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娘》舒娘

49、第 49 章

　　没想到胖墩是VIP那栋楼住院部的，林苒只能把他送到门口。
　　“下次不要逃出来了，谁要是负责你的病房谁倒霉，大人们肯定急死了。”住院大楼外，她摸摸这小子的头，教育道。
　　小屁孩两手插兜，满不在乎：“她们没有你有趣，漫画没有、奶茶也没有，我怎么活。”
　　“你还可以打游戏啊。”林苒想了想，老是待在病房是挺闷的。
　　胖墩顿时乐了，摸着下巴：“小姐姐你跟其他人真的不一样，我妈医院里都给我准备了线上补习课，天天让护士监督我补习。”话落，也是一脸痛苦。
　　“那你是挺惨的。”
　　两人正说着，大楼门口的保安似乎看到胖墩，朝对讲机里说了几句，很快涌出几名医护人员，将两人团团围住。
　　还好胖墩没出卖她，只说自己一个人出去散散步，结果迷路了，路上有个好心的小姐姐帮忙送他回来。
　　小屁孩的母亲还是很讲道理的，虽然一脸担忧的模样，但是一直在跟林苒说谢谢，说得林苒都有点不好意思，毕竟其实她可以早点把这胖墩送回来的。
　　告别完，林苒双手插在兜里，准备回去，刚转身就碰见从研究大楼出来的梁云舟。
　　其实不止他一个人，大概是跟几个研究员一起，他穿着印有医院logo的白色制服，可是因为个子高挑、五官立体，在一堆打扮一样的人群里，总是很惹眼的那一个。
　　林苒下意识想找地方躲。
　　结果梁云舟很快看见她，几步走过来，招呼她：“林苒。”
　　林苒便呆在那里，一时闭无可闭。
　　“这个点怎么过来了，找我？”他看了一眼腕表时间，很自然得问道，唇角含着笑，一副很意外的模样。
　　确实，还有一会儿就是下班时间。
　　“不是。”怕被误会，林苒赶紧指了指身后的住院楼，飞快答道,“就是送个小朋友回来。”
　　梁云舟略显狭长的眼睛眯了眯，像是不满意这个回答，转而说：“那正好，你等我几分钟，我可以提前走。”
　　林苒：“……”其实并不是很想等。
　　“梁教授。”有个年轻的女医生突然也跑过来了，她扎着简单的马尾，皮肤白皙，打扮很利落清爽，“今天难得一起下早班，您刚来，大家商量着庆祝您入职，邀请您晚上一块儿聚餐。”她说话时微微扬着脑袋，露出左边侧脸好看的线条，态度尽量自然活泼，不过眼睛里隐约的爱慕遮不住。
　　“改天吧，我今晚要陪我太太吃饭。”梁云舟想也没想得拒绝道，手很随意得将林苒的肩膀搂了过来，态度自然亲昵。

　　“啊？”女医生瞬间傻了。
　　林苒没他那么会演，被梁云舟碰到滚烫，她忍不住挣了挣，却被对方牢牢制住了。
　　他还抽空警告似得睨了乱动的她一眼。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女医生似乎被打击到，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失落：“哦，这位是您太太呀。”有点恍惚的模样，“好，那我跟同事们说一下。”
　　等人一走，林苒正想跟他掰扯，没想到梁云舟先发制人得放开她，抄着手臂：“林苒，你是不是觉得我所谓的建议，你就只有权利没有义务？”
　　林苒蓦然怔住。
　　大约是有点明白梁云舟的意思，又似乎不大明白，一时愣在那里，有些窘迫。
　　“我帮你躲避‘相亲’，你是不是也应该礼尚往来，帮我挡住那些‘桃花’。”他下巴冲女医生的背影扬了扬，一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模样。
　　听起来也不无道理。
　　林苒想了想，好像是这样的，具体居然想不出可以反驳的地方。
　　只好闷闷的垂下眼帘默认：“嗯。”
　　有点乖的模样。
　　莫名的，梁云舟便没忍住翘了翘唇。
　　“等我一会儿，带你去吃饭。”他心情愉悦，拍了拍她脑袋。
　　是秋高气爽的天气。
　　医院里绿化极好，虽是深秋，但草坪上仍有几珠常青树翠绿挺拔。
　　林苒托腮坐在凉亭里等梁云舟，思考着应该跟他划一条线，梁云舟太自来熟了，角色进入得十分迅速，类似‘摸头’这种动作，太亲昵，她不习惯。
　　可对方仿佛是已经做顺手极了的模样。
　　林苒一路上都在思考着怎么跟梁云舟表达，两个人就算以假结婚的名义暂时住在一起，但是其实根本不是那种关系，她没有办法接受这些接受得理所当然，包括他请的家政。
　　脑子乱糟糟的组织措辞，林苒有些浑浑噩噩得被梁云舟带去一家粤菜馆。
　　连梁云舟问她想吃什么都没听见。
　　偏偏梁少爷并没有十分好的耐性，一连叫了对方几次，这姑娘都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拿着菜单没反应，他自然有些上火。
　　“林苒！”最后一次，音量不自觉放大。
　　“诶？林苒回神，赶紧答道，“我都可以，你点就好。”
　　梁云舟挑眉，忽然也不点单了，将菜单放在桌上，正襟危坐，修长的手指在桌上敲了敲：“说吧，我看你一路上有话想说的样子，看来是有事想跟我谈，那就谈完再吃饭。”
　　林苒没料到梁云舟这般直接。
　　怔了一下。
　　默默喝了一口旁边的柠檬水，然后望向对面的男人，小心翼翼道：“你以后能不能不要随便摸我的脑袋？”
　　抱着手臂的梁云舟：“......”
　　她黑漆漆的眸子盯着他，很认真的模样，不大像是开玩笑。
　　“就这个？”心里有点堵，但他扬了扬下颌，一副还有什么他会洗耳恭听的模样。
　　“还有就是借你的公寓住，本来就很不好意思，我......我觉得我可以承包家务，不用请家政。”她像是鼓足了勇气，握紧了水杯，声音清脆。
　　“还有没有？”梁云舟下颌微微绷住，说不清楚是什么心情，只觉得林苒几句话又将他推得远远的。
　　“嗯……不会做菜我可以学，我们不用天天在外面吃饭，也......不用请做饭的阿姨。”林苒支支吾吾的说，主要是太贵了，她担心自己那点工资连吃饭都不够。
　　“说完了？”梁云舟面无表情得盯着她，他眼窝有些深，这样看人的时候，无端给人一种压力感。
　　林苒一时摸不准对方的态度，微微点头：“完了。”不敢再多说。
　　“那好。”梁云舟风轻云淡又干脆利落的，“不行！”说完，长睫微垂，不再看她。
　　林苒：“......”
　　梁云舟招来服务生点菜，这会儿他也不问林苒想吃什么，直接点了一桌特色菜。
　　剩林苒鼓着眼睛坐在对面，以为自己听错，又一时因为对方彻彻底底的拒绝，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点完菜的梁云舟忍不住按了按眉心，知道自己又吓到对面的小白兔了。
　　事实上，梁云舟除了确定自己喜欢林苒以外，他自己都没想好怎么跟林苒相处，毕竟林苒不同于他交往过的任何一类女孩..
　　他只是很明确的知道自己对林苒有一种不同寻常的欲望，亲吻、拥抱、把她纳在自己的羽翼下保护，不受到任何伤害。
　　这种欲望具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梁云舟自己也弄不明白，等他弄明白的时候，林苒已经是他婚礼的女主角。
　　也许在对于林苒来说，那场婚礼只是一个临时的笑话。
　　可是作为林家继承人，梁云舟以及他的家族都明白婚礼的分量。
　　从此，林苒不会再只是单纯的林苒，A市目前没有任何动静，是因为他瞒得很好，他不想吓坏林苒，是想给予她足够的时间去适应。
　　但所谓的‘适应’绝对不是林苒这些细枝末节的条件。
　　梁云舟是典型的上位者，他承认他没有那些美好的善解人意的品质，从林苒昨天小心翼翼得跨出那一步开始，梁云舟脑子里想得都是怎么把对方快速得吃干抹净，彻底打上他梁云舟的标签。
　　他当然清楚林苒如今的困境，来A市的梁云舟并不是一时的心血来潮，他对林苒做了足够的调查，甚至对她周围那些人的弱点都一清二楚。
　　林苒看起来跟宋家是密不可分的关系，但是太脆弱了，她跟宋母之间夾着一个‘逝去’的宋清池，那是宋母的亲儿子，生活在那里的林苒看起来轻松惬意，事实上如履薄冰。
　　所以梁云舟昨晚看见台阶上拖着行礼的林苒，除了心疼之外，内心是窃喜的，他无耻且毫不犹豫得跟林苒提了两次‘家’的字眼，然后清晰得看见这个小傻妞眼底的燃起的小火苗。
　　看起来对什么都淡然的林苒太需要爱了，需要一段密不可分的关系，需要一个能够支撑她的家人，这些，梁云舟都可以做到。
　　他唯一的要求是，林苒不能逃，他不容许她有丝毫退怯。
　　所以当林苒有些结结巴巴得露出一点爪牙提出这些条件的时候，得寸进尺的梁云舟决定把她这些划分界限随时抽离的准备统统扼杀在摇篮。
　　但显然，效果并不怎么好，对面林苒明显处于被拒绝的震惊中，小脸微微发白，她实在不适合谈判，毕竟她连自己的筹码都分不清楚。
　　可梁云舟还是心软了，他暗自检讨自己是否应该以更温和的方式，毕竟这个傻妞把什么都写在脸上，蠢笨得根本不晓得如何跟人迂回的谈条件。
　　“林苒，我第一次结婚。”对面梁云舟抬眸，漆黑的眼睛看着她，忽然说，“所以也会有很多做不好的地方。”
　　对方态度忽然放软，又是那样的措辞，让林苒瞳孔微张，有些意外。
　　梁云舟的声音很有磁性，他喝了一口水，让自己的态度看起来不那么有攻击性，几乎是诱哄的语气：“你清楚我的目的，林苒，碰你是喜欢你的本能，我已经尽量克制自己，在你可以容忍的范围之类，至于其他的，我不希望你跟我分得太清楚，你要习惯慢慢做梁太太。当然，同居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们可以慢慢磨合，你觉得呢？”
　　如果此刻唐嘉言在，就会清楚梁云舟一番话说得有多不要脸，梁云舟先是哄人家假结婚，接着以卑微的姿态让林苒放下对这段婚姻的戒心，却无时无刻不在提两个人存在所谓的‘婚姻’，让对方接受，最后企图以‘爱’的名义，居然无耻得让人家习惯做梁太太。
　　可惜林苒段数太低，面对梁云舟看似一番看似剖白的话语，居然觉得态度坦诚，至少没有任何遮掩。
　　她手指在玻璃杯上摩挲，唇微微动了动，像是思考了很久，好半天才凝视着对方的眼：“梁先生。”她说，可惜梁云舟生得实在太好，狭长的眼睛宛如幽潭，仿佛随时要将人吸进去似得，林苒只得避开视线，握杯子的手指紧了紧，却还是坦白道，“我可能……我可能不会再那么得去喜欢一个人了，喜欢人太累了。”
　　如果刚才的梁云舟还在后悔自己对林苒是否太过着急显得咄咄逼人，那么此刻的林苒犹如猝不及防得在他胸口插了一刀，那刀太快，梁云舟甚至只感觉到一阵心悸，就麻木了。
　　林苒的声音听起来伤感，却又无比精准得刺中梁云舟的心脏：“所以……这对您不公平！昨天是我冲动了，我……”
　　梁云舟几乎猜得到她接下来要说什么，不外乎还是‘搬出去’之类的话，所以他握住餐布的一角，近乎粗暴的打断她：“不准说！”
　　林苒吓了一跳。
　　梁云舟的脸色实在太难看，林苒疑心他随时可能发作，掀桌子那种。
　　她打了个寒颤，到嘴边的话自然说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