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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capitolo.7 我们两清了 ...

  •   昏黄的灯光在你的眼睫间细碎成影,我竟有些嫉妒起来。
      可我又何尝不知道,这一幕就像易碎的玻璃镜子,可望而不可即。

      黑西装男人的房间里永远都整洁得过分,这强迫症一样的习惯在他的首领被手刃后似乎也没有什么变化。
      大气而又略显疏离的经典两色搭配,冷色的日光灯抛洒着理智和冷漠的气息。透明度极高的玻璃茶几上放置着不知从哪个国家买来的艺术品,漆黑的鹿角形枝杈修长,带着点荒诞于现实之外的美感。
      镀铬的公文桌上码着数量可观的文件,白色的纸张像是雪一般铺在暗色桌面上。厚厚的被堆叠在一起的纸页右下方均是复杂的朱红色印章,章纹重在一块,看着有些莫名的刺眼。
      男人的高档手工西服被他挂在进门处的衣架上,只穿着一件浆过的白衬衫。他拉开皮椅坐在公文桌面前,微微用力地按压着太阳穴。修长的指腹由于常年持枪而生了层薄茧,压住太阳穴时那已经习惯了的轻微刺痛却总让他绷紧了神经。
      已经到了连自己都会无意识防备的地步吗?
      真是有够狼狈的啊。
      ...有多久没好好休息过了?
      Reborn暗自冷笑一声。他承认,自己从未设想到在漫长的杀手生涯中会出现如此失态的情况,不过这也同样无可避免地告诉他那个人,沢田纲吉对他的影响有多么不容忽视,那段柔软到不可思议的记忆甚至历历在目。
      “呵,你是最清楚的,”男人有一瞬间的停顿,“背叛是重罪。”
      “你这个首领当得可真是不称职啊,蠢纲。”
      “染上猩红的褐色一点也不好看。”

      沢田纲吉,彭格列的Decimo。
      Reborn,彭格列的门外顾问。
      你是特别的。
      两人中不论是谁,都清楚地如此定义了对方。
      他们的关系是真正意义上的无需隐瞒。他们中的任意一人都是随便一句话就能轻松决定里世界走向的存在。无需隐瞒,隐瞒了也会被立刻发现。Reborn一直这样认为,他同时制约了两人的意愿和决策,便是为了让里世界运作正常罢了。所以,无情的杀手才会在意沢田纲吉。
      除此之外,一片空白。
      Reborn的职业只是杀人的角色,而这份工作不需要也不能需要感情的牵绊。
      他在这份工作里赌上的是自己的性命。

      “你背叛了,我开枪了。”
      “我们两清了,沢田纲吉。”
      男人再次睁开的眼瞳里漠然无情,黑曜石的眸子里沉淀着的是走过时光的透彻,古典希腊味十足的面孔线条凌厉而富有侵略性,匀称的肌肉中蕴藏着血与火锤炼出的爆发力。
      他又回到了那个去往日本以前的样子。冰冷的用谎言浇灌的杀机,手握着刀和枪铸就第一的神坛。
      “既然死了,那就沉眠地底吧,沢田纲吉。”
      “你不属于彭格列。”
      Reborn重新拿起钢笔,骨节分明的手利落地翻飞在文件中,书写着漂亮的他用惯了的意大利花体字。
      他想他会离开彭格列,重新做他的杀手。在西西里巷子里的枪林弹雨中穿行,在那不勒斯小镇的鲜血硝烟中游荡,偶尔在繁华的地段找名热情的异国都市女郎,意大利的浪漫血统让他能脱口而出那些腻死人的情话。
      他天生就学会在生死两命的夹缝间渴望着威胁性命的刺激与快感,他从不否认源自心脏深处的渴血欲望,他知道并深为战斗时浑身每一个细胞鼓动着的兴奋感而着迷,他沉浸在对准目标按下扳机的那一刻,然后看着鲜血混杂着脑浆溅在瞄准镜上。
      会让他收敛起锋锐的记忆,他不需要。不论是作为老师,亦或是门外顾问,都只是场十几年的cosplay。
      Reborn是杀手,自始,至终。

      阁楼
      纲吉背靠着落地窗,无焦距的瞳孔看着身旁滑落的法兰绒窗帘布。光线被玻璃滤去了杂质,在布料间褶皱着流淌而过。
      他是个活死人,这同时意味着生者在他刻意隐藏气息时几乎不可能发现他。
      纲吉就在阁楼上站了很久,久到楼下只隔了一层木地板的男人处理了所有的文件,在接到本部的密报后离开了房间。
      说实话,纲吉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到Reborn的房间来。这种不声不响像是侵略猎豹领地的事情,绝对不是以前的他做得出来的行为。而纲吉的本意,仅仅只是想见一面新的首领,德雷克·丹尼尔。
      他想知道,这个人是否有资格,继承他们的彭格列。
      或者准确点说,是曾经的他们的彭格列。
      纲吉身上带血的黑色披风早已被他一把火烧了个干净,他可不敢小觑自家老师的感知力。现在他身上穿着的,就是那件雪白的西装。他听清了男人的每一句话,他的内心无比平静。
      至少他自己是这样认为的。
      纲吉的手指间夹着一张相片,相片的边角已经有了少许的磨损。他就那样凝视着这张普普通通的相片,直到脸颊上有湿润的液体滑下。
      那不是眼泪,他的泪腺已经坏死,留下的只能是鲜艳的血。
      相片的背景是广阔的令人心醉的湛蓝,九位性格迥异的人勉勉强强被拉在一个镜头里。
      彼时黑发婴儿还没有解除诅咒,依旧穿着纯色西装,看上去有种人小鬼大的好笑感。那双清澄却幽深的不见底的眼瞳里总是交织着纲吉看不懂的复杂情绪,身上总是有着若有若无的血腥戾气。那枚关乎灵魂与尊严的金色奶嘴被小心地挂在脖子上,婴儿的嘴角挂着狡黠的笑容,毫不客气地盘腿坐在褐发少年的头顶,左手抚摸着自己的蜥蜴拍档。银发的不良少年和黑发的运动系棒球手一左一右地占据了少年身侧的位置。银发乱翘的少年眉梢大幅度挑起,表情有些可怕地将手中火药对准黑发少年,帅气的脸上还留着长长的猫爪印子。而耍棒球的天然黑少年手臂上绑着绷带,一只手勾着后脑勺笑得爽朗,另一只手亲密地揽住年轻首领的肩膀。热血的拳击手正半蹲的站在后面的台阶上试图抓住吵闹的小牛。小牛的脸上挂着惨兮兮的泪痕,却两手叉腰大笑着挑衅白色寸头少年。台阶的最右边站着位怯生生的紫发少女,她穿着有些格格不入的军绿色迷彩校服,怀里抱着柄比自己还高的三叉戟。少女的身后若隐若现地站着位慵懒的同样身着迷彩校服的少年,少年的手随意地放在兜里,深蓝色的碎发被高高扎成一个奇怪的发型,唇角挑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狭长的异色瞳无所谓地扫过镜头。最后一位古典的东方少年站在最远的地方,只留下了一个侧颜,微微上挑的灰蓝色丹凤眼凌厉如他本身好战的性格,纯黑色的老式校服被他当做披风挂在肩膀处,鲜红的风纪袖章在蓝色天空的映衬下格外显眼。
      掀起了一切开头的黑西装杀手,怒涛般忠诚炙烈的岚,温和直白的镇魂雨,照耀万物的晴,承担伤害的雷,如双生子般诡异莫测的雾,不受束缚的孤云,以及,晕染这一切,包容这一切,吞噬这一切的大空。
      可其中有几人能想起,这恐怕是他们真正介入里世界以前的,唯一一张合照?

      纲吉目光温和地注视着年轻的自己那不成熟的笑容。那是他们对什么还都处于一知半解的年龄,时光还没能磨平他们的棱角,他们像初代家族一样誓言着友谊永恒。
      而此时,却已变了模样。
      物是人非。
      时间的力量超越了任何人的想象。
      他想要狠狠地扯着Reborn的衣领大吼为什么不相信我,为什么就那样掐住了他的颈项,他想要用枪指住曾经信任的共同走过十余年的友人们,他想抓住身边一切能碰到的东西,然后把它们统统砸碎,淹没在火海中。
      他觉得自己已经绷不住脸上的笑容,便放松了脸部肌肉,任由它变成一个有些扭曲而狰狞,却又带着点疯狂的愉悦表情。
      “还好,阁楼里没有镜子呢。”
      沢田纲吉蓦地捂住脸仰起了头,为看不见自己此时的表情而牵了牵嘴角。
      有点想见阿尔法。
      见一见,那个和自己不怎么对盘的男人。
      纲吉在恍惚中这样想到。

      往事依旧如记忆中一般鲜明,只是那时的照片早已泛黄。
      时间是天生的刽子手。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capitolo.7 我们两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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