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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capitolo.6 伊甸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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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甸园,英吉利的臣民将其译作pleasure——“关锁的园子”,正如雅歌所说的一样。
同样的,人类的始祖亚当和夏娃因受蛇的引诱违背上帝的命令吃了伊甸园的禁果,知羞耻与善恶,犯下原罪(original sin),因而受到上帝的惩罚,被逐出伊甸园。
那么,孕育了福乐和灾厄的起始之地,究竟会被评价出什么性质?
——谁知道呢。
“乒”弹壳敲击地面的声音紧随着枪声,纲吉回过神来,看向漏掉的那个开枪的袭击者。中年男人双手颤抖地握着捷克Vz52型号的手‖枪,枪口还没来得及放下,依旧对着昏迷的岚守的脑袋。即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个从出生开始就接受着正统的黑手党教育的人,在之前本能地选择了最佳的躲避点,才勉勉强强的逃过了纲吉心不在焉的攻击。而刚才,知道自己已经避无可避的男人选择了向任务目标发难,拼上最后一口气试着完成他该做的事情。
可惜,纲吉并不是无谋的人,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做的把狱寺扔在一边?
银发青年的周身升腾着火焰的结界,360度无死角的保护着中间的人。由于那层火焰实在是太过于稀薄,在纲吉刻意的掩饰下与透明的空气无二,现在遭到攻击便显出了耀眼的金红色,俨然是未来战役中‖共鸣产生出的结界的样子。
再怎么薄,这层结界也触及了世界的本源力量——
七的三次方。
守望者,从来不可能是装饰用的花瓶。就算纲吉没有获得所有的权限,但他本身就是基石承认的人,最开始看似漫不经心地划过平台时,便布下了结界。
“捷克啊...”
纲吉的视线聚焦在黑色的枪身上,脑海中闪现的却是另一个枪型——捷克CZ75。
他面无表情地瞥过男人绝望的脸,然后沉默地看着他吞枪自杀,鲜血在枪响时从迸裂的头骨中抛洒,在地板上形成扇形的轨迹。纲吉确认这个地方再也没有幸存者,罗马Fiumicino机场就此报废。
纲吉向倒下的男人走去,太过安静的机场废墟里只有靴子的硬底与石块相击的声音,以及还未干透的血液粘连在鞋底的微妙音调,空气有一种诡异的凝固感。他停在男人尚是温热的尸体旁,弯下腰捡起那把捷克Vz52,目光复杂的流连在枪身上。早至20世纪70年代便在德国发明出的捷克手‖枪,是很多新人杀手常用的武器。
口径9mm,全长205mm,重量,985g,弹容15发。
他心底默念出一串数据,他可能对其他型号的捷克手‖枪不大熟悉,但初型CZ75的数据他却怎么也忘不了。
换一个说法,只要他还有“沢田纲吉”的记忆,就不可能忘记。
但是他真的,很想说忘记了啊。
纲吉苦笑着拂过枪身,大脑中涌出的记忆碎片像雪花般淹没了他。
最初,五短身材的小婴儿穿着大人样的黑西装,戴着顶同色礼帽,敲响了他平凡到毫无乐趣的生活。
Reborn一本正经地说是接受了彭格列ⅠⅩ代首领的委托前来日本将废材纲培养成伟大的彭格列Ⅹ世首领,并会不择手段的对他进行训练。纲吉清晰的记得自己当时蠢到不行的反应与幼稚的回答,却对那个小婴儿半信半疑,也许是残留的直感使然,也许只是渴望改变。
他在Reborn的手段下慢慢的成长起来,认识了形形色‖色的人,经历了各种险象环生的战斗。最后在那个人骄傲的注视下,他站在了彭格列的顶端,Reborn也在后来的代理人战争中解除诅咒。
真是不可思议。
纲吉这样想到。
从什么都不懂的少年成为黑手党最强的首领,再到现在的活死人。他付出的,一点也不少,得到的,转瞬成灰。纲吉甚至很怀疑,他是不是在做梦?是不是只要噩梦醒了,他就还是那个幼稚的少年?
可惜,不可能。
时间是手掌中紧握的流水,再怎么攥紧,也终究是失去了,便再也找不回来。
狱寺醒来的时候,白晃晃的阳光刺得他眼睛一阵难受。他想起了昏迷前的事,灰与红交织在硝烟中弥漫,然后...
“十代目!!”
他猛地坐起,第一时间去寻找那个被宣告死亡的人。可狱寺被四周的景象吓了一大跳:
Fiumicino机场已经不能被称作是个建筑了,大块的钢化玻璃碎片倒插在坑坑洼洼的石块间,扭曲的不成样子的合金支架倒在混凝土上,流尽血液而变得苍白的尸体碎肉遍布在废墟中,较大块的断臂残肢泛着乌青色,头颅滚落卡在石头的缝隙间,面部表情僵硬在恐惧和绝望上。凝固了的黑红色血块涂满了废墟,袭击者所有的武器都被报废丢在一边,堆成了金属的山丘。
“re inferno...”「见鬼去吧...」
狱寺再次寻找自己的首领,却没有找到半个完整的人影。他狠狠地一拳砸在手边的平台上,嘴唇眨眼间就被咬破流血。
“可恶啊啊!!”
在强烈的悲愤中,狱寺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相信他的首领不会死。
镇静下来的狱寺在脚边看到了一朵花。
鲜艳的像是宝石的红色重瓣花朵,花面上有黑色的环状纹路。
不该出现在意大利仲夏的植物。
“十...代目?”他的手剧烈的颤抖着,这是在几个小时的枪战中也没有过的现象。狱寺小心翼翼地捧起那朵石竹花,石竹花的旁边还有一张用碎石压住的字条。字条上的笔迹是他看了几年的熟悉的字体:
平安,勿念。
狱寺的身体不再像之前那样颤抖得厉害,他的动作如同对待瓷器一般,珍视地收了起来。他将血红的石竹花贴在心口的位置,低垂着头,什么话也不说。
白色泛金的阳光洒在他的背上,狱寺今年第一次觉得意大利的阳光如此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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