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capitolo.8 崩解的与重组的 ...
-
我曾在那双珀色的眼里见到野兽。
——ALPHA
纲吉安静地靠着玻璃，将自己全身的重量都托付给了落地窗，左手手指覆在眼睑处。沁凉的温度轻易地透过西服传递过来，虽然他现在已经没有什么温感了，却还是低吟了一句：
“好像有点冷啊...”
他仰靠的动作将脖颈向后拉伸到了极限，苍白的泛着淡青色的皮肤上有日光洒落，修长的颈线大幅度弯曲，竟是像极了濒死的溺水之人。
他的唇角很自然地向上拉起，却会让人莫名的生出一种名为“无力”的感觉。
如果有人在这里，他将会看到青年指缝间半遮的眼瞳并未完全合上，那双诡异的异色眸子在背光的昏暗色调下闪烁着耀眼到怪异的颜色。
暗金色的流转着灿烂而火烫的光，宛若烧灼的属于普罗米修斯的创世火种。
琥珀色的一如多年前沼泽般深邃，却是黯淡无神像失去了光线反射的镜面，极尽澄澈的同时却也空洞单调。
“...呵，呵哈哈哈哈哈！！”
刺耳的笑声毫无预兆地爆发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尖锐的音调似乎能撕裂人耳鼓膜。
“咳咳！！”
青年残破的声带迫使他断开了与自虐无异的笑声，他的脊骨猛地弯下，逆光的方向将他的身体淹没在阴影中。
“...真是讨厌啊。”他突然开口，“那个时候，出于彭格列的立场，杀了我，确实是最好的方案。”
他五指成爪，无意识的死扣在自己的颈间，有些锋利的指甲狠狠撕开了皮肤，黑红色的粘稠血液顺着颈线淌下，在雪白西装的衣襟处晕开了深色的痕迹，冰冷的血腥味道逸散在小小的阁楼间里。
“所以，沢田纲吉，你在矫情些什么？”
他嘶吼着，低哑破碎的声音如同困笼野兽，已经撞得头破血流。
“他们只是做出了认为是最正确的选择。”
“你他妈的哪来的憎恨的资格？！”
熊熊的烈焰无法抑制地在青年的指间腾起，焰色的火光霎时间映红了视线所及之处，剧烈的高温甚至扭曲了空气。单薄的相片在火舌的舔舐中化作灰黑色余烬，从指缝间零落着流散开去，就像他们已经过去了的时间一样。
「他们背叛了你。」
“闭嘴..."
「他们并不信任你。」
”闭嘴啊..."
「杀了他们。」
“闭嘴！！”
纲吉的身体顺着玻璃滑落，蜷缩在墙与玻璃形成的角落里，褐色的长发凌乱地纠缠在四肢上，露出的皮层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青紫瘀伤和狰狞的伤痕，无时无刻的提醒着它的主人——别忘了是谁杀了你。
「为什么要逃避现实呢？」
“住口，别说了别说了啊...”
「你真是无可救药。」
“就算是那样，我...不想去恨他们...”
「那离开吧。」
“离开...我能去哪呢...”
「去一个谁都找不到你的地方。」
“谁都，找不到？”
「没错，谁也不认识你哦，纲吉君。」
“...四百年前？”
「只要你愿意。」
“我知道了。”
「那么，呼唤吧，遵从你的想法。」
“我要离开这里，”青年捏紧了手肘处的衣服，“带我去四百年前！”
“咣”
古老的钟声回荡，基石的意识与守望者的真名开始共振，庞大的不可控的力量翻滚着涌现出来，透明的空气像落入石块的湖水一样被搅乱了平静。青年的身形变得模糊，如同幻觉般消失在了原地，只留下褐色的残像。
「就是这样，纲吉君。」
男人冷白色的眼如冰原冻土，笑容玩味。
「你必将属于我。」
「毕竟，我们可是唯一可以同等的存在啊。」
离意大利罗马很远的地方，墨绿色长发的女孩突然抬起了头，海蓝色的眼瞳有些失神。
“有什么事，无法逆转了。”
女孩眼睑下繁复的橙色花纹看上去很是神秘，继承自母亲的大空之力似乎焕发了新的生命，不断的鼓动着。
那双眼里映出了远方微亮的天际，仿佛永远也看不到边缘的蓝色里，燃起了星火的光。
微冷的湿润空气中弥漫着海水的淡腥味，还有纲吉最熟悉的，柠檬树和橄榄树的清香。
一时间光影变幻的各种色彩刺激到了他的眼球，眼瞳在短暂失焦后重新能够视物。
淳朴的颜色，红瓦白墙，落地大窗和防锈锻铁为装饰的小窗，印着古意语的黑铁招牌。许多商店的门口都摆着廉价的色彩明艳的油画，马车车轮的轱辘声不停的重复着，与铁匠铺的锻钢声渐渐交叠。
啊啊，这就是四百年前吗？
纲吉这样想着，身体贴着红褐色砖块砌的墙，站在主街道旁的巷子里，他可没有忘记自己在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打扮。
不管怎么样，先想办法搞定衣服的问题吧。
他漫不经心地决定了要做的事情，微微放松了神经，悠闲地仰望着蓝色的晴空。尽管知道这是百年前那个动荡混乱的西西里，腥咸的海风随时会带来血染的铁锈味，可他还是想不在乎地放任自己。
西西里的天空永远是那样蓝，仿佛天空坠入了海水，蓝得让人不敢相信。金灿灿的阳光像是被画家涂在了蓝色的天上，远处的基督教堂响起了钟声，和着风的轨迹划出一抹涟漪。
“真的，是个不可思议的时代啊。”
纲吉能感觉到，那一直死压在他肩上的某种沉重的情绪，在来到百年前的时间轴后，像是被卸掉枷锁一般从他的身上消散。
或许是知道自己不是这儿的人的缘故吧。
青年自嘲地笑了笑，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的眉眼间已经没了抑郁的情绪。
纲吉转身打算离开，手边的主街道却突然变得嘈杂，然后他在纷乱的马蹄与脚步声中听见了这样的话：
“喂！Giotto你给老子站住！”
“冷静啊戴蒙，我真的不是有意要打扰你和艾琳娜的约会。”
tbc.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capitolo.8 崩解的与重组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