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城一场记忆》墨初之痕

5、意外的酒

　　第五章意外的酒

　　距离那本笔记本拿回来已经过了十几天了，可是我一直都没有去打开过，也没有再去医院和邱老师聊天。时间过得很快，似乎是想不断冲刷着人们的记忆，连一次喘息的机会都不留下。每天虽然都会想起要看一看那本笔记本，但是总是会有一些人一些事在这时突然出现然后扰乱我的思绪。再看看眼前的桌子上堆满的书和问题少年处罚通知单，我便一阵头疼。
　　和其他老师的关系也并没有什么进展，说实话，也并不想有什么进展。在我刚来的时候，我听到的只是关于我的传言，而并不是一起出去玩的邀请。姜潮旭也是一样。每天都是在我们这帮老师面前摆着一张冷酷的扑克脸，在学生们面前却是生龙活虎的样子。偶尔他也会和其他老师一起出去喝酒，或者去唱卡拉OK，但是绝对没有比和学生去的次数多。我想他应该是一个非常喜欢孩子的人吧！但是令人好奇的是，为什么他没有结婚呢？明明已经快三十岁的人了。说到这个，之前好像我们学校的几个迫近中年的男老师和某公司的女性团体搞过联谊，当时据说把姜潮旭也带了过去，结果他只待了一会儿，便以家里有事为由回去了。当然这些都是在一些老师议论纷纷时偶然间听到的。
　　现在开始怀疑当初自己的选择是不是正确的了。虽然对于他和我来说，这种怀疑都来得晚了一些，不过，人不就是经常会在自己做出选择之后才去怀疑自己的吗。怀疑自己是不是应该继续留在这里，是不是应该回到原来的地方，跟他道个歉也许他就会重新接纳我，我也可以回到原来的学校，即使有很多痛苦的事情，但至少不用一个人扛着。这些自私的想法，在我还清醒的躺在床上，透过一周没有擦过的玻璃望着夜空里皎洁的月亮的时候，不断撞击我的大脑，似乎是要强占我的思考空间逼迫我做些什么。
　　现在每天的生活只不过是两点一线，从公寓到学校，再从学校到公寓，一日三餐都直接到学校的食堂里去吃，连打饭的人都时而会用略带蔑视的眼神看着我。晚上回到家，直接就倒在床上，随手翻翻放在地上的杂志和报纸，衣服也堆得乱七八糟的，完全不是一个正常人生活的样子。但想了想自己单身过，有没有人会来，就算来我也全部都拒绝了，何必要弄得那么整齐呢。偶尔自己也会觉得这样过下去不好，自己太堕落了，但是懒惰还是毫不留情的沾满了我的大脑，把那些重新来过的想法挤出我的思考。

　　“啊，”旁边刚从教室里回来的7班的物理老师——杨建生撑着懒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终于结束了，下班喽，下班喽！”听着他这么高兴地呼声，就连我这个外人也偷偷地笑了起来。而这次偷笑却被杨建生发现了。
　　“喂，你刚才是不是笑了。”
　　“没有。”
　　我只是很简略的回答，毕竟我跟这位老师也没怎么说过话，自然也不是很熟了。
　　“啊，我可是看到了。作为惩罚，今天陪我喝酒。”
　　“哈？请不要开玩笑，而且我今天还有事情要做。”
　　可他根本听我的话，拿起我的书，夹着公文包，边哼着小曲儿边离开位置，走出了办公室。无奈我只好匆忙地装了些第二天要用到的资料，便追了上去。
　　刚追上他想要说什么的时候，他却抢先用手捂住我的嘴。接触的一瞬间，我才感受到了他手掌心的温暖，那是可以让人安心的温暖。
　　“今天就当是陪我聊聊天吧！”
　　说完就放开了他的手，而我也没再多说什么。
　　我们去的是一家规模不是很大的酒馆。从校门口出来，左边一直走，经过几个十字路口，绕过此时映入眼中的高大建筑的商场再走大概五分钟就到了。从外面看去，这家店并不会让人感觉到有多么高贵，反而是那种可以让人舒服的平淡，就连窗户映出来的内部样式也是那种简易平淡的欧式风格。推开门，杨建生直接跟老板打招呼，站在柜台内侧的老板也毫不见外的回应他的问候，看得出来他应该是这里的常客。我们并没有坐在靠近窗户的双人座，而是直接坐在了吧台上。
　　“还是老样子。”杨直接向老板找招呼说。
　　老板也笑脸应对。然后转向我这边，问我要喝什么酒。对酒一窍不通的我支支吾吾的，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杨看我的样子一点也不见外的哈哈大笑。老板也露出一丝无奈的表情。然后，向我推荐了一种味道甜而且又不容易很醉的酒。我只好连忙点头答应。
　　“你没在酒吧里喝过酒啊。”此时的杨建生笑得趴在吧台上。
　　“没有。因为从小就被教育不要接近酒吧！说是酒吧里坏人很多。”
　　“哈哈哈哈哈”听到这话他笑得更加离谱，“这都什么年代了，竟然还信这个。逗死人了，哈哈。”
　　“是是，的确让人发笑。”我用有些强硬的语气回应着。
　　过了一会儿，老板就把两杯酒端到了吧台上。一杯是加冰的黑麦威士忌，另一杯是用樱桃装饰的新加坡司令鸡尾酒。看上去倒是诱惑十足，就是不知道味道如何。我犹豫了一下，看了看杨建生的眼神，便拿起酒杯一口气喝了整杯的三分之一。之后，当然是不适应一直咳嗽，而他却为展现出一丝焦急的样子，反而坐在那里大笑起来。还好老板很快递给了我一杯水，才让我得以获救。
　　“看来你真的没喝过，太逗了。”此时的杨已经完全趴在台子上大笑着，时不时还用手掌拍着吧台。
　　“我不是说过了嘛！我没喝过。”一副委屈的表情也让杨很不好意思，收回了他的笑声。
　　“话说，你今天找我有什么事吗？只不过是偷笑你一下，应该不至于把我带到这种地方来看我的笑话，以此报复我吧！”
　　突然间的话题转变，让杨也有些措手不及。他拿起酒杯喝了一口，便开始说了起来。
　　“我只不过是想跟你聊聊天而已，要是没有什么借口的话，你肯定会拒绝的吧！”
　　“嘛，也的确是这个样子。好吧！今天就陪你聊一聊，你要聊什么。”
　　“其实，我知道你的事。”
　　他这句话到引起了我的好奇。
　　“什么事？”
　　“就是你在之前的学校的那些事。”
　　“哈？我会有什么事啊？我倒是想听听。”我立刻紧张起来，用着反问的语气问着他。
　　“你没发现吗？你刚才说话的语气都变了。你平常说话的时候应该很少会用反问句吧！”
　　我没想到他会注意到我的紧张，感觉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别那么紧张，我没有打算威胁你。只是想问问你，那些事情是真的吗？”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那些都是我从朋友那里听说的。她也在你之前的学校里做老师。有一次我们偶然间聊到了你，就听她说了很多关于你的传言。但是当我看到你的样子时，我有些怀疑她说的是不是真的。所以……”
　　他停了下来，好像是在等我回答什么。
　　“既然你听说了，那还要问什么。没错是真的。”
　　奇怪的是他听到这话，脸上显露出稍稍吃惊的样子。
　　“没想到你会承认啊！我原本以为……”
　　“什么叫承认，那些就是事实，就是我不承认，又能怎样。结果不好使如他们所愿离开了那个学校。”
　　看到我激动的样子，他挠了挠头。
　　“算了，那些过去的事我也不想太清楚。聊聊其他的吧！比如工作什么的。”
　　看来他是不敢再多问了，只好找话题转移。
　　“学生们吗？”他点了点头，“我也是不知道该怎么才好。之前从邱老师那里拿到的笔记本也一直放在桌子上没去看。”
　　“啊，你原来去见了邱老师了。”
　　然后，我们开始聊起了邱老师的事。从他嘴里得知，邱老师是本地人，大学毕业之后回到这里做一名老师，为人随和，跟周围人相处的也不错。不过自从他被调到高一12班后，情况就完全变了。以前亲近他的老师渐渐远离他，他的闲话也从那时开始流行起来。谁知最后他会因为过度劳累而倒在讲课的讲台上，现在住在医院里等着死亡的到来。
　　我们的谈话最终被杨建生的一通电话打断了。电话那边传来的是一个女人的吼声。
　　“死鬼，跑哪去了？！到现在不回来，孩子都饿了，不知道吗！现在赶快给我做饭。”
　　听到吼声之后，他立刻关掉了手机，挠挠头，向我这边傻笑。我大概猜得到那个人应该是杨的妻子，便跟他说今天就聊到这吧，改天再聊。他也只好不好意思的答应了。付完钱，我们在从酒馆出来的第一个十字路口分开，挥手道别后，我朝着公寓的方向走去。突然，身后传来了杨建生的喊声。
　　“下次再一起喝酒吧！我会把姜潮旭要叫上的。”
　　我没有用喊声回应他，只是再次挥了挥手，转过身去继续往回走。
　　这应该是第一次和别人出来喝酒的吧！回想起刚才他被老婆训斥的样子就觉得可笑。不知道说好的下次究竟会是什么时候，我也想看看姜潮旭喝多了会是什么样子。
　　八月的盛夏已经渐渐进入尾声，天气变得干燥起来，雨水也渐渐变少了。地面上偶尔会有几片叶子，在风的带动下肆意地穿梭在匆匆行人间。而我就在这人潮中，慢慢地走在回家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