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城一场记忆》墨初之痕

4、笔记本的邂逅

　　第四章笔记本的邂逅

　　第二天和第一天的状况几乎差不了多少，学生们根本不听我的课，即使我尽全力放大我的声音，但是要想以一张嘴对付全班50多张嘴，以我的实力是真心办不到。结果这种状况持续了一周，而我则成了几位老师当中课堂秩序最差的老师，也好几次被年级主任交到办公室去，听他讲一堆大道理。在办公室的时候，本想转过身去或者走到邻边座位的老师那里问问他们是怎么教学生的。可是，没等我行动，他们已经躲得远远的了。
　　最近，关于我的传言越来越多，而且其中的内容也变得越来越丰富。从和某些领导有关系到做人家小三破坏别人家庭等等，连我自己本身都想象不到自己的经历会有这么多。现在的我更加期待着他们会传出什么更有意思的传言。还好老师当中也有反对这些传言的，就比如说，隔壁理科11班的数学老师——姜潮旭。一表人才的同时，为人也很不错。虽然有时候会因为学生的无理取闹而怒到爆青筋，但是从来不会打骂学生。有时我甚至能看见他会跟他的学生放学后一起去唱卡拉OK。而且由于他冷酷却又略显温柔的脸，在整个学校的女老师中也是相当有人气的。据说还曾经有女老师和学生向他告白，但他全部拒绝了，说是自己暂时不想找另一半。
　　有一次，我下课从教室回来。刚要拉开门进教师办公室，就听到里面传来了一些人在说我的传言。我本是想装着被学生折磨一顿后筋疲力尽地回到办公室的样子，毫不介意地推开门进去的。可是心里面还在嘀咕“为什么还要在办公室讲我的事？换个我听不到的地方不行吗？”。无奈，我只好用手轻轻推开门。而他——姜潮旭就在我后面紧随其后的进来了。大概是看到了我在门口那般无奈的样子，再加上老师们的议论声本来就不小。他绕过我，直接走到那些人的面前，大声呵斥着：“与其在这里说别人的闲话，倒不如好好想怎么教学生！”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呆住了，当然包括我，我从来没有想到会有人站出来如此帮我抒发我的愤怒。而那些老师在那个人的怒气之下，瞟了一眼就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整理乱七八糟的纸制品。而他转过身，走到我身边说：“别太在意了。”已经呆住了的我条件反射般的回了一句“恩恩”。然后他就回到他的位置上。停顿了几秒，我才从刚才的呵斥声中缓过来。不知为什么，心里开始兴奋起来，刚才课堂的烦恼一下子从我的脑海消失不见了。
　　某种意义上来说的话，他是第一个把我从那些传言中拉出来的人。感激他自然是当然的，可是他总是避开我，而且也不会给我什么好脸色看，与其说他是只有一种表情的呆木人，倒不如说他只会把他各种各样的神情呈现给他的学生们。即使他冷酷时的样子，有时也会让那些每天等在走廊里的女学生们沉醉不已。对于那时的事情，可能只是他伸张正义时的表现而已，并不是为了我。
　　不过在那之后，传言也少了很多，偶尔也会有人过来跟我搭话，问这问那。我虽然表面上笑着应付着他们，不过心里面却是想让他们赶紧离开。在一次偶然间，我从一位老师的口中了解到了邱老师的一些事情。为了更清楚这个班的情况，我打算到医院去找邱老师。
　　来这里的医院还是第一次。之前安排的体检也只不过是在学校附近的小诊所里抽个血，量个身高体重什么的。我想那只不过是为了走一个表面形式吧！走进医院，穿过左手边长长的走廊，走到尽头后再向右转，坐电梯到4楼，从电梯下来一直走到楼道尽头便是邱老师的421病房。
　　轻轻地敲了一下门，从里面传来的温柔的应答声把我带入了房间。白色的窗帘肆意地舞动在从窗外飘过来的风中，声音回旋在四周的墙壁之间。阳光也偶尔从窗帘的缝隙中悄悄地落在白色的病床上，而此时一位外表清秀，年纪看起来大约二十七八岁左右的男人坐在那上面，他看向我这里微笑着。头上还围着几圈纱布的他看起来有些憔悴，但却散发着一种让人感到温暖的气息。
　　“请问，你是哪位？”
　　他客气地问我。从我的位置看去，他的淡红色的嘴唇也给我一种安心的感觉。
　　“啊，我是XX中学高一理科12班的新班主任，我想跟您了解一下这个班的学生。”
　　“我想起来了，之前有人来探望我的时候跟我说过你的事情。怎么样，这个班在你看来是不是很糟糕？”
　　“难道您不这么认为吗？”
　　他话音刚落，我便急切地反问他一句。而他在听到我的反问后，却摇着头。
　　“不用对我用敬语，感觉怪怪的。说实话我并不这么觉得。我觉得如果再给我一点时间的话，他们一定会接受我。可惜……”
　　他停了下来，貌似有什么不想说的话，而我却没有停下。
　　“可惜什么？”
　　“我的身体不行了。我想你也可能已经知道了，我得的是癌症。”
　　我吃了一惊，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眼前这个与我交谈的人，虽然从其他人那里听说了是得了一种不容易治好的病，但是没有想到竟然会是癌症。
　　“看来是吓到了你了吧！真是抱歉。”
　　“啊，但是以现在的医学技术，癌症也是可以治愈的吧！”
　　我急切地想听一个可以让我平静的回答。
　　“不行的，我已经是晚期了。再消耗钱和时间都已经没有用处了。”
　　“晚期！？那是早在做班主任时就已经……”我犹豫了一下，没有继续往下说。
　　“没错，我在晕倒后被送到医院之后才知道的。”
　　此时的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呆呆着看着这个人。我没有想过一个已经癌症晚期的人能够这样轻松地跟我讲着他的癌症。
　　“好了。我们来说说班级的事吧！你也是为了这个事才来的吧！”
　　“啊，是的。我想从你这里多了解一些这个班的事情。毕竟我知道的太少了。”
　　“关于这个，我这边有一本笔记本。是我之前做班主任时写的，这上面应该有很多可以帮到你的地方。我想把这个送给你。”
　　“不过，这是你的回忆吧！这样不好吧！”
　　他看了看我，然后将笔记本递到我手上。
　　“我想让这个班的孩子们开心的度过他们的高中。我觉得你就是那个可以帮助他们的人。”
　　我低下头看了看这本笔记本，淡紫色封面上有几处浅浅的蓝色划痕，再加上书的侧面用透明胶布贴的写着‘高一12班的孩子们’的字条，让我有一种温暖的感觉。
　　“好了，我们再聊聊其它的事。”
　　就这样，我们从中午一直聊到傍晚，聊的内容也不断变化，从他当时做班主任时受到的学生的戏弄，到对老师的印象，再到谈论年级主任的风流趣事，几乎无所不谈。中途的时候，我怕打扰他休息说要回去，他却留下我说，好久没有这么和别人聊得这么开心什么的。直到大约晚上7点左右的时候，一个女人进来了，拿着饭盒走到了他的旁边，貌似是他的妻子。她用勺子从饭盒中取出一勺饭菜递到了邱老师的嘴边，邱老师也像小孩子一样一口气将整勺的饭菜一口气吃下。看到这么恩爱的夫妻，无论谁都会让人羡慕吧！为了不成为这对恩爱夫妻的‘电灯泡’，我便以还有些资料要处理为由，拿着从邱老师那里的来的笔记本离开了病房。临走的时候，邱老师再一次用他那淡红色的嘴唇，向我说了一句：“下次有机会的话，再来这里和我聊天吧！”我简单的应答了一句“恩，我一定会在来的。”便关上了病房的门。
　　不知道在我离开之后，那两个人又会聊一些什么事呢。一想起他们两个人恩爱的样子，我突然回忆起我和原来的他之间好像也有过类似的情景，当时还好没有其他人，要不然又要被人说闲话。现在想起来，那时候真的好幸福。现在的我，把老师的工作看着最重要，再次恋爱什么的根本都没有想过。
　　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笔记本，不知道在这小小的笔记本会记录着什么样的故事呢。是那些学生至今为止戏弄别人的手段大集合吗？还是应对周围那些老师的锦囊妙计。想着想着，不知不觉间就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