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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祭祀(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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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被烧了,我和苏旺及丫环、厨子都成了“无家可归”的人,收拾了看得过去的行囊,转到了又一空旷偏远的小院子。脏兮兮的床单和透风的窗户,在这祭祀的前一天,我遇到了这可笑的事情。
幸亏我的院子离主庭院远,火烧起来了,几个巡夜的小厮及时把火扑灭。发生这样的事情,对祭祀是及不吉利的,所以父亲赶到时,对在场的所有人下了禁令——不允许把这事抖搂出去。
衣服毁了,我并没有流露出惋惜,而是觉得淡淡的可笑。当听说我要去那个又一庭院住一段的时间时,我什么也没说,只是向父亲道了晚安,离去,……
可是,第二天的祭祖还是要去的。
坐在那已被打扫完的床上,我摸着久远的床帘,看忙碌的苏旺及几个小丫头,苦涩的笑了一下。
第二天及早的时候,我被苏旺和管家苏祁叫醒,当一件相当漂亮的衣服呈现在我的眼前时,我乎的挣开的双眼又闭上,我说:“不去行么?”
“少爷,……”
是的,不去是不行的。
衣服很美,穿在我的身上,我却有些游离。记得以前,李桢送给我一套华丽的礼服去参加家族的晚会,可是第二天,衣服丢了,几近傍晚的时候还是在附近的垃圾场里找到的,……那天,李桢勾勾手,说:“我的小妖精,看来老天不让你出来……”说完,楼我在怀,……我那时颤抖的流泪,他便从我的唇一只吻到我的眼,说:“咽,你落泪了,……”潇洒的离开,留下我一个人,……几个小佣探头,……关上漆黑的大门,……
恍然的回过神来,镜子里的我看起来单薄无力,红润的唇与奢侈的挂饰,我攥紧了拳头。
突然想到,我如同祭祀的小童,随时等待被推向万能的神。是不是把我献给神,我就能解脱了?这个身体,难道还如李烟那般无奈么,……
家族的祭祀是从太阳升起的时候开始了,可想而知我从打扮开始有多么早起床,昏昏欲睡的我走路还在打晃。天蒙蒙亮,父亲带着我们这帮人来到苦若寺,夫人小姐的,一大家子浩浩荡荡的。没想到,我也是坐轿的。本以为我是要骑马的,可是当被搀扶出来的时候,直接被塞到了轿子里。极不自然的扒开轿子边上的小帘子,打开后又看见一层,……满头是汗,原来这是密封的。外面苏旺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然后听见一声“嗷”叫,那人闭嘴。到站了,当被“请”下来的时候,我已经睡了N个时辰,……
漆红的大门,红的墙,那块门匾写这“苦若寺”。周围沾满了僧人,嘴里不知在叨咕些什么,不用听,百分之八十一定是“大悲咒”了。
父亲面无表情的做着什么仪式,然后看着四周的人均表情严肃。苏海锦离了母亲,在我们后辈处寻了个地方站定,然后离我远远的,却不曾看我。一样的华丽,甚至比我。但是这样华丽的,只有少许几人,那些个人,都是苏府里的少爷、小姐,我的兄弟姊妹。
身子依然很弱,风一吹,有些摇摇欲坠的感觉,对到这些无聊的地方,我突然后悔来了。低着头,随着人流,我进到了院内,在那空旷的祭台旁。听高昂虚伪的祭词,然后跪下,苏家的子孙,只父亲一人高官厚禄。
我知道,父亲并不开心。
身边一只小小的手拽住了我的衣袖,我低头,看到一个眉清目秀的男孩,我的弟弟——苏庆申。我抓住他的手,领着他走过了一个又一个仪式。红润的小嘴,在祭祀结束的那一刻,叫了我一声“哥哥”。甜甜的,我想到了那个孩子,拿着那把黑黑枪,冲着恨的人,打的确是爱的人。
十四岁,应该是个不知愁的年纪吧。
回到了苏府,看着满院子的人互相躲避着我,心里极不是滋味。悄然的回到那个破旧的小院子,脱下那碍眼的衣服,对着镜子,笑了。难道我真的是妖人?
祭祀的时候,不只是何原因,我被提到了名字,然后台上的那个貌似法师的人,看着我,甩开手上的念珠颤抖的大叫“妖孽”,口吐鲜血,……那念珠上的绳子断了,“噼了啪啦”的散了一地,沾满了血的,滚到了台下,滚到了脚边……周围乱了,几个看不得血腥的女人抱头痛哭,几个胆大的,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我,……然后还有人抽刀的,……
杀我么?不知道啊。但是看父亲生气的模样,没人敢这样的胡闹下去。这时,身边离我最近的那个小心脏跳动着,紧紧地攥着我的手。庆申,我要保护你,一直不能让你受到伤害……
那个和尚被抬了下去,他的大弟子上来了,胡乱的摆弄了一番。于是祭祀要比预料了的提早了许多。那些人,和我相关的、不相关的,避得很远,连坐轿子,也是等我走了他们再坐上。
所有人都会认为我是妖孽了吧,避而远之,……这样也好,清闲了。
正在铺床的苏旺停下了,背对这我,然后抖动的厉害,我听到他的低泣声。
“怎么了?”我装作不知道的上前,拍拍他的背。
“少爷,……”转过头,一把抱住我,然后哭得更加惨烈。
“你在哭我的委屈么?”我笑笑,“没有啊,我好好的啊,……”安慰了他一下,我便说我累了,要歇息了。极不情愿的看他出去了,我独自坐在床边,看着满目的青纱帐,微弱的灯光。远处前厅,好像很热闹……
“寻源”被火烧成了那样,我独自在这儿行走着,看着昔日属于我的东西变成了这样,确实有些心痛。在书房的位置挑了几本所谓较好的书,坐在花坛边看着星空,有些哭笑不得。
走水了,在这样的日子,说出去是极不吉利的,不过也该着啊,发生在我的处所。一般“妖人”有确实的根据呢。
本来花坛散了好多的花子,春天过后一定会长出漂亮的花来,菊花、牡丹、玫瑰。看着过火的土壤,要咬下唇,负气起来,抱起一摞书走开。
“小公子,为何不去前厅吃酒而独自一人在此唉声叹气呢?”那人说。
我回头看,那人一身白衣,一扇在胸前摆动、一手垂下端而立,一位玉树临风的公子。不同于李墨寒的男子,柔弱中带着潇洒,一点也不女气。也是苏家他系的公子吧,生得如此好、如此的俊美。“我不喜欢这样的,……”“场合”两个字没有说出来,“我因劳顿而回到处所休息……”
“我来帮你吧。”折上扇子,然后,走进我。
微微的呼气吹在我的脸上,我抬头看到他的炯炯眼神,只比我高那么一点点,单薄的身子我怎么可能让他这么劳累的帮我搬这厚重的书。
“多谢这位公子。”绕过他,我走回那破旧的小院子。
“哎……”那人轻声地喊了一下。
苏旺不知何时发现我不见了,惊慌且焦急地在门口打着转,然后远远的看着我便冲过来。从头看到脚,从脚看到头。憋了几声,哭腔地说:“公子,你哪儿去了,……”
“怎么了。”我疑惑。
“老爷派人来找你,发现你不见了……”他小声地哭。
“他打你了?”父亲不可能这样啊。
“二夫人,……”
“二夫人怎么?”
“二夫人他骂你了!!!”极为愤恨地说完,捧过我的书就往院里走。弄得我哭笑不得,只因为这点小事。
这孩子!我摇摇头,脸上似乎还残留着那人的呼气,脸微微一红。
十六岁的苏旺还不知道人心险恶,而我才懵懂,此时的十四岁也不过如此……裴怀秀,有点过火了,当着父亲的面,我是福是祸?……
终躲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