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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逝沫花语」>>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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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罚」
积雪覆盖的古老石板路上被踏出了深深浅浅的脚印然后一直蜿蜒着延续到了看不见的地方,没有尽头。而红色的鸟居与洁白的雪交相辉映,莫名的让内心平静止水。寺庙内传来了僧人们的诵经声,我想如果听过了梵音,沐浴了净水却还是心念凡尘的话也大概算是一种罪过了。
摇晃两下面前的绳子然后掏出零钱投入油钱箱里,硬币掉进木质箱底时似乎是咕噜咕噜地转了两下才落地。旁边的少年闭着眼一脸虔诚的双手合十许愿。我随手拿了一支签,打开看后翻了翻白眼将它握成一团塞进了兜里。
「那么,今年的愿望就是世界和平好了!」
「你那是什么鬼愿望。」
话音刚落,前一秒还在认真许愿的少年后一秒便睁开眼来吐槽我。我笑了笑退到一边让身后的人上前,坐在旁边的长椅上掏出手机看了看然后望向正往这边走来忍足谦也,一脸虔诚的问他是否介意帮我买瓶水,我发誓我许愿的时候都没有那么诚心诚意。因为爬了一早上的山我真的实在走不动了。而接下来还有更远的路程,从鞍马寺走到贵船神社我想了很久这到底是谁告诉我的路线,但估计是太过久远的记忆实在回忆不起来也只能不了了之了。
而当我累得半死不活的站在最后一步阶梯上时这位网球运动少年还能大气不喘一下的十分平静的看着我,这让我顿时想起了立海大那群怪物们每天的训练量最终将它们重叠在了忍足谦也身上。最终得到的结论是打网球的都是开了挂的存在毕竟他们可都是连悬崖都爬过的人。想到这里我感觉自己浑身鸡皮疙瘩忍不住一颤,谦也点了点头往木牌上所指的小卖部方向走去。
我站起来重新走到抽签处,投进了硬币后拿签,打开,再投,打开。如此循环了几次直到包里的零钱全部投光了,有人提醒我说小姑娘这样抽签并不好。我哭丧着脸打开一条条写着「大凶」的御守签们,「你们放心的上吧大凶都被我抽完了。」
估计表情有点夸张以至于引人发笑。而硬币落下去的声音就如同什么东西碎了,然后四分五裂的溅开了一般很好听。我掏出手机按下了家里的电话,过了许久的忙音之后开启了留言模式。
我犹豫了一下,低着头握紧了手机沉默了会儿告诉说昨天晚上我做了个梦,梦见那个身着纯白连衣裙的少女就这么突然地从高处落在了我面前,咚的一声,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有血液逐渐扩散开来,染红了她栗色的发还有白色的衣。但我挪不开脚,我离不开她,我梦到自己死在了自己面前。那双浑浊的毫无焦距的瞳孔在我的脑海当中无限放大着,放大。醒过来的时候却连阳光都没有,手指在冷空气当中半张半握着,我拼了命地大口大口呼吸。压抑的让我差点以为自己会就此离去。
我伤心但我根本哭不出来,我想我还会难受大概是因为我还活着。就像我无法唤醒那个执意去死的少女,毕竟是谁都听不到的声音。
谦也拿着水回来直接扔了一瓶过来给我,手忙脚乱的急着挂断电话没接住砸在了脚边然后跟着阶梯滚了下去。我追了几步没追上眼睁睁的看着它越来越远,直到了一个小半坡落了下去不见踪影,回来就只能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忍足少年。
「这都追不上你是笨蛋吗!」他扭开盖子的手明显迟钝了一下,然后将刚打开的水塞到了我手里。
「我再去买一瓶。」
塑料瓶上还带有他刚才握热的温度,本来已经到了嘴边想吐槽说你以为谁都是浪速之星这样的话语停顿了片刻,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脱口而出的语句变成了谢谢。我搓了搓有些冻僵的双手,在看了地图的路线之后等谦也回来休息了片刻往贵船神社的方向开始走去。
「我感觉回到了高中时某天的某个凌晨。我是说好友约我去看日出的那个晚上,你能想象两个女生大半夜的去爬山吗?她也就是脱离了父母的视线才敢去做那么出格的事情。」贵船川的水在冬日里的流动似乎也变得缓慢起来,而石板铺成的路径也变得越来越抖。在爬了第三个上坡之后我摆了摆手表示真的不行了我得休息,「然后我们还是迷路了,最后不得不打了电话给熟人求救帮忙。不过很不幸他也是白天才找到我们。至此我就再也不愿意爬山了。」
「立海大的仁王吗?」
「哎?」
他的反应让我着实吓了一跳。而一直走在我前方的少年也停了下来,抬起头望着还看不见尽头的山路。 「说起来大概是因为twitter上经常看到你们互相吐槽的样子吧。你们似乎很熟?」
声音就像是夏天的风一样轻盈的落在了耳际。我低下头捋了捋耳边的发笑了笑。
「那家伙可是我的共犯啊……」
忽地有阳光淋漓尽致的穿透了那些落光了叶的参天古木。路人稀少,山林清幽,不知道是这座城市所经历的第多少个冬天,或许是一千三百零一个亦或者更多也说不一定。我望着他的侧颜蓦然地怀念起了家对面中学的脚踏木琴跟少年们的歌声,毫无预兆的在我的脑海里浮现开来那些被时间刻下的如此美好的轮廓。
「谦也。」
「怎么了?」
我看见他回过头来,那双充满温暖的湛蓝色瞳孔在阳光的印耀下变得闪闪发亮起来。
「你真的好干净。」
听完的瞬间他立马换上了嫌弃的表情,大概就差把『你有病吧』几个大字写在脸上了。而我捧着肚子实在忍不住大笑出声。
大部分的记忆是在那个女人嘶声裂肺的问我怎么不去死的日子当中度过的。它们宛如带着血色光斑的扭曲线条在我面前上下浮沉着,还时不时的牵扯出那些令人恶心作呕的画面。那种感觉就像是夏天热的嗓子都能冒汗的时候随随便便被划上一刀,等到红色液体流出了,要不了几秒全身温度就会渐渐逝去转化为冰凉了。
好吧我承认这个比如实在是过于恶俗,不过后来想一想这的确是个不错的消暑办法。通常都是先一痛,随后便是细小的毛细血管被扎破过后流出的液体像极看吐着信子的小蛇。不用去管它是因为过不了多久就会结疤,脱落,自动愈合。简直就跟完全没发生过的事一样所以就算夏天穿着短袖棉裙也毫不担心会被别人看穿过去。
伤这种东西真是美丽到神奇。
「其实我一直好奇你为什么要来这。」在登上了最后一步阶梯后,看着面前被红桔色包裹的神社忍足谦也转过身拉了一把几乎是废的我,我气喘吁吁的靠在少年身上感叹着果然年轻就是应该好好锻炼身体啊我的国中都荒废了之类云云,他却一脸认真的看着我。
「浅苍。这里现在几乎是情侣们结缘的圣地了!」
他一脸严肃,而我靠在他身上的手差的一滑直接从山顶滚回原点去。
「结缘?哦不谦也,这可是生成姬扎小人化作厉鬼诅咒男人们的好地方呢。」我笑着往前走了几步,在灌过了净水之后四处望了望,大概是天不算太晚的缘故还没点灯,神社里的游人三三两两,成群结队。在整个空间当中格外醒目的白与红是几千年来水神和巫女共同庇佑下的力量。
我望着神社偏殿旁的绘马处,「谦也你要不到处逛逛?我去下厕所等会再小憩厅那会合。」
他看了我一眼,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我以为他会说什么。但等了一会忍足谦也并没有开口,而是向着与我相反的神殿离开。那一向清澈的眸子里似乎还了一些还未来得及看清的东西,我顿时有了一种罪恶感。
不记得是那个人死前的第几天,带着我坐了长途汽车从东京来到了这里说她要诅咒那个将她人生变得发烂发臭的男人,至少让他不得好死。歇斯底里的样子让我恍惚间想到了夜叉那种生物。但后来想想把她比喻做夜叉真的是太失礼了,毕竟那是对人类如此友善的真诚者。
那是我第二次坐了超过三小时以上的长途汽车。第一次是在大阪,带着大大小小的行李离开过后就再也没回过那里。至此她也开始变得善怒起来,没日没夜的喝酒说是借酒消愁惹到邻居们看到她出门便会退避三舍。然而他们看我的眼神更让我觉得恶心——我是说,那带着同期、可怜,跟看着一只被人虐待的宠物一样然后施以爱莫能助的表情。
真的让我觉得恶心。
翻看着绘马,那些一个个暖心的小愿望印入瞳孔我想如果神明倘若存在的话,必定会给予这些对世界抱有美好祝愿的人们美好与幸福。然而在我的脑海里不断回旋着的是机动车的喇叭声几乎快要响彻天际的时候,她的身体宛如断了线的木偶倒了下去随后用血液绽放出了华美的花朵。人群宛若被打破了寂静的海面,他们呼的一下掀起了浪席卷而来,如同嘶吼着的洪水猛兽仿佛要将我吞没。
那一刻我几乎是忘记了呼吸,我喘不过气来。我麻木的走到了她的身旁我想试图抱起她来,但我没有那个力量我根本抱不了。
我听见有人喊小姑娘你别这样,这是一场意外。逝者已逝生者节哀。不知道到底是蓄谋已久还是只是在那么一瞬间对整个世界失望了。然而在那一刻里我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自由与解脱。
所以你看,倘若神明是存在的话,那么我这样有罪的人便是必定不会得到幸福之人了。
他坐在长椅上看着窗外,脖子上的围巾垂下来部分华美的像是一条流苏。偶尔哈出了一口气来搓搓手。几乎是悬空在半山上的小憩厅透过四周的玻璃望出去的便是整个银装素裹的世界。我想如果是秋天的话,那么这里必定是个绝美的赏枫之地了,甚至是可以浮想出来的整片枫林,少年安静的坐在中间静待这个时节如同兼夹着琥珀般的流光静静的流转着。日积月累的气质也越发成熟起来,大概是听到了声音谦也回过头来,他的侧颜在我的瞳孔之中仿佛是要模糊在了光晕之中般。我不知道是我眼睛问题还是灯光缘故,我揉了揉眼,听见他问我说:「怎么了?浅苍。」
我走进小憩厅坐在他身侧摇了摇头。
「事情办好了?」
「我有些困了谦也。」
大概有那么几秒的短暂沉默我估计忍足谦也是在内心挣扎了会,然后长长的叹出了一口气来。他抚了抚额前碎发一脸败给我了的样子。
「肩膀借你靠一会。」他说,「一会!就一会!一个小时过后我如果叫不醒你我把你从这里扔下去!」
顺势伸出手来揽过我直接靠在他的肩上,少年大概是觉得自己之前说的话力度不够,又低下头来看着我一字一字的说:
「我是认真的。」
近在咫尺的面容少年眨了眨眼惹得睫毛微微颤抖,我噗嗤一下笑出声,「太近了谦也。」他仿佛也识到了什么突然迅速的撇开脸来,解下围巾裹在我脖子上带着他的温度。我愣了愣,看着长出来的部分拖在了椅子上然后抬起头望着他,少年的脸颊上似乎带着一丝绯红。
「你别想多了。我是看电视剧上都那么演的。」他的眼神往外瞟了瞟,「那么我开始计时了,你赶紧睡。」
「是是是。别扭的浪速之星。」
我微微抿了抿有些干燥的唇,感受着少年给予我的温度闭上了眼。不记得是前年还是去年的夏天,那个将全身都泡在了浴缸里听着花洒滴水的声音数着时间的日子,它们滴答滴答的就像是生命倒计时。有些难受我想撑起身来换个姿势,却发现这一浴池的血水早已经满出了整个浴室,它们跟着地板瓷砖的纹路一点点扩散了出去。而我的整个手臂几乎是已经麻木掉了,原本加的一缸热水在此时此刻也变得冰凉起来。我想大概是我已经感受不到温度了,我想这么大的一股血腥味会不会引来贪吃的蛇虫鼠蚁,不过这都无所谓了。
因为没有人会来找我,来了也没用因为门铃的线早几年前就已经被我剪断。全身湿透的衣物贴在我身上的感觉沉重的宛如加了百十斤的巨石。我闭着眼感觉就此意识恍惚着,一片混沌的黑暗其间夹带着无数扭曲了的线条带。它们带微弱的光斑从面前划过,随后在一瞬间消失不见。只感觉到身体在不断地下坠,下坠。失重般仿佛是乘坐飞机时快要下降那会才有的感受。
紧接着浴室的门被撞开所发出的声响让我想到了那个冒冒失失跑上天台的少年。
「浅苍!」
……连声音都那么像。
我感觉有人毫不犹豫的捞起在浴池中的我,然后拿过一旁的浴巾裹在了我身上。我没有力气去阻止这一切我睁开眼,少年焦急的面容逐渐清晰起来,他浅棕色的发是因为不喜欢原本的蓝色而不停的去理发店脱色而成的,他湛蓝色的瞳孔如同洗净过后的天空纯净的一点都不像话。我感觉头有些晕仿佛做着一个不切实际的梦。我问了句怎么是你他并没有回答。但我意识却异常清楚起来。这里是东京,不是大阪。现在是假期,这个人应该在大阪而不是这里。
满是用谎言构架的富丽堂皇的世界里仿佛轰然倒塌,然后一下子将我拉回了现实里感受着如此清晰的痛楚。谦也将我背在了背上推开门跑了出去。我想全身湿透的我一定很重,我听见他在喊:
「不要死浅苍。」
声音就如掠过发梢的风一样轻盈的落在了耳际。
「就快到医院了。你坚持住。」
他时不时的回过头来,用力托住几乎是瘫在他背上的慢慢下滑的我。我知道谦也的速度一向很快。我想到了少年常挂在嘴边那句NO Speed NO Life的口头禅以及还有好多关于他的东西,不过都没什么用。那时在入住了医院之后我问了谦也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过了很久他才回答我说:「是直觉。」
一本正经的样子我差点就信了。
「……真的鬼才相信什么狗屁直觉。」
「我可是救了你的人啊浅苍你给我好好说话!」他走到我跟前,调慢了吊瓶速度看着我,「虽然我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但是我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
「作为朋友的劝告吗?|
他微微一愣。
「大概,是吧。」
毕竟在这个隔三差五就有人自杀的国度里理由似乎已经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了。我几乎快陷入昏迷状态实听见他喊着叫我不要死的声音,就如同那个女人在死前望着我所诉说的我并未听清的话语,最终在神社绘马上找到的她的愿望。
它静静的呆在角落里,还能找到就已经让我觉得不可思议。上面时隔多年未见却还依旧熟悉的字迹,墨水有部分随之岁月流逝而脱落,却不难以看出上面写的句子是:
『好好活下去。念语。』
当初那个嘶声裂肺的问我怎么还不去死的人祈求我好好活下去,看到的瞬间讽刺的我差点笑出了泪来。
「下雪了,浅苍。」
不知道是过了多久听见谦也的声音,我睁开眼望向屋外,是一望无边的素雅银装,闪动着淡淡柔光的温软白绸轻轻拂过。纷纷扬扬,填充着这个虚空世界的白色雪花。天已经完全暗下,睡了大概不止一个小时我坐直了身体,我有些抱歉的看着他,「谢谢你,谦也。」
感谢少年并没有把我从这里扔出去而是放纵我睡了那么久。应该是负重消失了忍足谦也站了起来甩了甩胳膊活动活动了手脚。
「我去下厕所很快回来。」他说,刚走了几步又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停下转过头来,「你到鸟居那等我吧,等下直接下山。」
我点点头,看着那在寺庙灯光下缓缓下降的大雪,毕竟天已经黑了如果再不走的话估计今晚就要夜宿山林。呼出的气体在此时此刻显而易见,我走到鸟居旁等了一会,看到了从那片神社亮起的旖旎的光晕当中逐渐向我走来的少年不由的出神。暖橙色的光似乎是为他镶嵌了一层金边,浅棕色的发在夜风中支棱起来。我甚至可以想象他那双清澈的眼眸。
真的是,太过耀眼了啊。
「浅苍?」
他伸出五指在我面前晃了晃。我愣一下然后回过神来笑了笑。
「没事了?那就走吧。」
「浅苍。」
刚迈出脚步便被少年叫住,我回过有看着少年那有些逆着光的身影微微眯了眯眼。
「怎么了?」
「你睡觉的时候包里的大凶全部都落出来了。负负得正,所以就给你换一张大吉吧。」
我看见他了走过来,将一张纸条塞进了我的手里,唇角微扬起弧度微笑。我打开手中那张纸条,运势一栏写着的「大吉」两字,让我握紧了手。那瞬间我突然觉得灯光太过耀眼仿佛是要溢出了泪来,我抬起头看着谦也,看着少年爽朗的笑差点哭出了声。
我赶紧低下头去压住颤音对他说了声谢谢。然而似乎还没完。他从他的兜里掏出了一团纸条,认真看才发现是我蹂躏的不像话的御守签们。
「这些就不要带走了吧。」
谦也的声音很好听,我呆呆的站在原地望着他。看着他将它们展开系在了树枝上,就这样一张张的系着如此循环,等到最后一张的时候看向我说:「最后一个自己来吧。」
然后我顺理成章的猜测出去厕所什么的就是个谎言。少年根本蓄谋已久,至少是从捡到我落出来的御守签们开始。我接我纸条转身将它挂在了树枝上,摊开一直握着谦也给我那张「大吉」的手,才发现手心里全是潮湿的温度。
夜里的山路比白天更难走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僧人忘了点灯,黑漆漆的一片只能依靠身后的神社的光源勉强分别前方的路线。才走了没多久,感受着脚底下的积雪松弛塌陷的感觉然后紧接着,我踩滑了。
我估摸着谦也一定受到了不小的惊吓毕竟走在旁边好好的一个人突然就消失了。他甚至没反应过来拉住我,摔到大约是个阶梯比较宽的平台上,雪比较厚其实不太疼,我听见谦也喊了我的名字。
「你还在吗?」
「我在。」
他小心翼翼的摸索到我身边将我扶了起来,我拍了拍身上的雪。忽地身边突然亮起了光来,是红色的长夜灯乘着暖桔色的光亮,一片温暖的色彩与被积雪覆盖了古老花纹的台阶颜色交相辉映,深深浅浅大大小小的的脚印一直蔓延着。大概是开始神社里的僧人们终于记起了点灯,那些在从天而降的雪花拂过我的面颊,万籁俱寂。我伸出手,是落雪的光亮,煞白了所有流光的景象。
谦也说了句等我一下然后往神社方向跑去,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呆呆的在原地等了没一会他便跑了回来。拿着一把黑色的伞,在我的头顶撑开举了起来。
「把你的手给我。」
还不待我反应过来他直接伸出手来握住我,我愣了愣看着少年牵着我的手抬起头来望着他,忍足谦也迅速的撇过脸去迈开脚步往前走,拉着我一起,在皑皑白雪中走在同一把伞下。红色的长夜灯,白色的雪,还有暖色的灯光。从他手心里传来的温度以及那张写着大吉的御守签。
我笑着说谦也,你这是要我的少女心死而复苏吗。
他白了我一眼,「我是怕你再滚下去了而已。」
突然就那么想拉着他一直走下去,走过这场大雪,还有吕岐绿地的樱花,夏天藤萝瀑布,以及那火焰色的枫林,然而越是抱有美好的幻想拥抱的瞬间便就是灭亡这点我从来都很清楚。
「谦也。」
「嗯?」
「叫一次我名字吧。」
他大概是愣住了,停下脚步来站在原地看了我一会,随后那张越发纯熟的面容勾起了一抹笑意。
「念语。」
「浅苍念语。」
久的差点让我忘了浅苍后面的字念出来也还勉强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