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吧[老炮儿同人]》红*糊

3、第三章 六爷

　　晚上回到改装厂，谭飞去见了张□□。
　　破旧的仓库里，丢满了各种轮胎工具，张□□原本就瘦，被饿了几天，现在只剩下皮包骨了。谭飞进来，他也不说话，抬起头瞟了人一眼，就低下了头，他不是不想说话，只是太久不喝水，他嗓子都冒烟了，哑的说不出话来。
　　“你爸来找过你。”谭飞有些洁癖，不愿太靠近几天没洗澡的张□□。
　　“什么时候？”张□□咳了咳，咽下一口唾沫，低声问了一句。
　　“刚才。”谭飞看了看表，“一个小时以前，坐在侯小杰的车上，还没下车就吐了，估计回到家，得养一阵儿。”
　　张□□知道他们有半夜飙车的习惯，都是不要命的跑法，“跟他没关系。”
　　“怎么着，父子情深啊？”谭飞看不惯这样的戏码，矫情。
　　“你管不着。”张□□闷声的说了一句。
　　“我是管不着你爸，但是我管得着你。你泡马子，划花我车，这账该算算了吧。”谭飞随手从房间里，捡了条横杆，又嫌上面的积灰脏，于是掏出条手帕擦了擦手和横杆。
　　张□□在旁边看着了，心里骂了一句，娘炮。
　　谭飞瞥见张□□的眼神，一棍子拍在暖气片儿上，把张□□吓了一跳，缩在暖气旁，于是谭飞高兴了，“孬种。”
　　张□□不吭声，他是被打怕了，又好几天没占着肉味儿了，浑身都没力，硬气不起来。
　　“你爸干什么的？”
　　张□□不吭声，谭飞又打了一棍子，他才慢慢的说，“开小卖部的。”
　　“混过？”
　　“鬼知道，他们都叫他‘六爷’。”

　　没过两天，谭飞就再一次在改装厂里见到了六爷，他以为老爷子至少也得修养一星期。
　　白天的光线好，谭飞这才算是好好认识了一下六爷。
　　这个老男人，穿着件廉价的皮夹克，做一件高领的黑毛衣，明明一把年纪了，却有着鹰一般锋利的眼神，站的笔直，手里拿着被塑料袋包起来的几千块，被一群年轻气盛的壮小伙儿围着，却好像什么都不放在眼里。
　　“张□□在哪？我来赎人。”
　　谭飞让人把张□□带了下来。
　　六爷看着张□□全须全尾的从楼梯走下来，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下来，可是随之而起的是一股气，恨铁不成钢的怒气。
　　于是六爷见着儿子的第一件事情，不是抱一抱他，细声安慰，而是冲着小孩儿的肚子就是一脚，他张学军的儿子没有这么孬的。
　　“你就只会打我，有本事你冲他们横啊。”张□□这么多天被吊着的心，也和六爷一样，忽然就落了地儿，眼眶湿了一圈，受的委屈也全变成了怒火吼了出来。
　　张□□离家的时候，以为自己能让张学军刮目相看，谁知道是在这种狼狈的情形下相见，“我不用你管！你走！”
　　“瞧你那怂颠颠的二椅子样儿，车是不是你划的！”六爷见不得儿子这副孬样，厉声的问道。
　　“是我划的又怎么样！是他们先打的我！”张□□吼了回去。
　　他们爷俩儿，这么多年了，从不会细声的互相表达关心，只会这么互相对骂着伤害。这已经成了一种定式，一种习惯。
　　“他们为什么打你！你不去动人女朋友，他们为什么打你！”六爷这辈子最讲理儿，凡事都得占着理儿字，有因就有果。
　　“我根本就没睡她！”张□□委屈的喊道。
　　六爷心脏有些纠疼，深吸了一口气，缓了过来，低声的再问了一次，“你和我说实话！”
　　“没有！说一万遍还是没有！你信不信我！”张□□也缓了声。
　　“行！”六爷点了点头，他信他儿子，只是这事儿到这里已经是说不清楚了。

　　“父子叙完旧了吗？”阿彪有些不耐烦的问，最烦这些，装模作样的。
　　“小孩儿，说话不要这么冲。我虚长你几十岁，这是过来人对你的劝解。”六爷好声好气的和阿彪说完，又转过身和谭飞说，“六爷是个讲理的人，我儿子错了，行，老子赔。这儿有两千块钱，你们拿去补漆，不够，我再添点，多了，算我送你的。我有朋友在修车厂里干过，这钱差不多了。”
　　六爷把钱递给小飞，小飞没接，阿彪在旁边嗤笑，心想着，老男人一边气势汹汹，一边又干着让人啼笑皆非的事儿，还以为多能耐呢，“老头儿，你他妈是猴子请来的逗逼吗？”
　　谭飞听到这些话，心里也是鄙夷。初见面的震撼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虚张声势谁不会，只是他比阿彪沉得住气，“你好好看看，这是我这儿最好的车。”
　　谭飞把车衣掀开，只见一辆红色的跑车随着车衣的滑下，慢慢的露出了它的。流畅的线条，精良的设计，加上黄色盾牌上跃起的马，显然造价不菲。
　　可是这样一辆能让全世界男人为之疯狂的车，却被一道划痕弄得不再完美。就好比一个绝世美人被毁了容，每个人见了都要禁不住摇头叹息。
　　“你说吧，要多少钱？”六爷看着这样的车，自然也是可惜的，可是更多的是被自家小子气的，只是老爷们跌什么不能跌面儿，现在这种情形他只能硬着头皮扛下来。儿子干的事儿，老子背下来，天经地义。
　　谭飞嗤笑了一声，也没多开，他知道这人没钱，“十万。”
　　“十万知道吗？我们谭少仁义，这还是少的，认真算起来，二十万都不止。”阿彪带着几个人围着六爷转圈圈，轻视的上下扫着老头儿。
　　六爷不动声色，可是这一声“十万”，随着对讲机的扩音器，响遍了整个改装厂，重重的砸在了他的心里。他面上不显，暗里咬着牙，痛快的点了点头，“好，十万就十万。我赔。”
　　“三天，三天后我带钱来赎人。”六爷说的时候心里其实也没底，但是这十万就算是卖血卖房子，他都会筹来。
　　谭飞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个男人，点了点头，“好。”
　　“到时候谁不来，谁的是孙子！”六爷经过阿彪的身边时，阿彪忍不住又嘲讽了一句。
　　六爷何曾受过这些气，可是今个儿为了儿子，也忍到了现在，现在却是忍不下去了，多嘴说了一句，“小子！你爹妈没教你怎么说话的吗？”
　　“怎么了？我就这么说话怎么了！”阿彪鄙夷的看着这个年过半百的老人，什么事儿都不会干就只会叫嚷。
　　六爷看着阿彪没说话，他今天是来办儿子的事情，一码归一码，这事儿先放一边，转身想走。可是他想算了，但是阿彪不想。
　　阿彪看着这一对瞅着他的鹰似的眸子，心里怵得慌，拦着六爷不让他走，“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六爷看着阿彪没说话，他已经在爆发的边缘。
　　阿彪仗着人高马大，一个箭步上去，抽了六爷一巴掌。
　　谭飞在旁看到了，十分不悦，他还没沦落到欺负一个老爷子，“阿彪！”
　　张□□看到他爹被抽了，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阿彪就已经半跪下了。
　　六爷反拧着阿彪的大拇哥儿，疼得阿彪一直哆嗦着往地下趴，“既然你不会说话，那么我替你爹妈教教你。”
　　谭飞一早就看出来，张□□他爸在道上混过，有两把刷子，于是放缓了语气，“六爷，阿彪不懂事，我替他道歉。”
　　“三天，三天后还在这里，不报警，一手交钱一手交人。”六爷点点头，承了谭飞的情，“这小子，也得在。”
　　谭飞同意以后，六爷放了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张□□看着他爹的背影，心头不知什么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