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河危机救援》纯真假面

21、亲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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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伦擦掉满头的汗，拧开卡罗拉上的音乐播放器，顺便看了一眼时间：15:23。

　　Just a young gun with a quick fuse, I was uptight wanna let loose, I was dreaming of bigger things, and wanna lea·ve my own life behind......

　　梦龙乐队鼓舞人心的歌声将车里僵硬的气氛缓和了一些。

　　没有人出声质疑艾伦这样做是否会招惹来更多的怪物，去他妈的吧！生活已经烂成这样了。大家只是沉默地听着，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在这辆银色的卡罗拉轿车上，队员们的位置又换了。现在开车的变成了健康状况最乐观、也是车里唯一一位女性成员的辛迪。而坐在副驾驶的理所当然变成了妇女之友艾伦。
　　亚尔林和梅森坐在后面。梅森有些认命地让亚尔林帮忙给颈椎上那道细细的血口拍了照，并拿着手机放大到最高倍数反复查看。值得庆幸的是，目前他没看出什么来。而亚尔林只是靠着车窗仰视现在已经有些发白的太阳，他坚持要坐在后面的原因只有一个，他需要亲自监视后备箱里的那个不确定因素。

　　对于车里的每个人来说，刚才的一切都像一场噩梦。特别是艾伦。

　　当雪佛兰红皮卡的后车厢上突然立起一个糊满血污的白色肉团时，那巨大的阴影几乎遮住了旁边的卡罗拉，艾伦完全不知道它是怎么做到的，很明显海曼吞并了米其林，或者说他俩合成了一体。面前的这个怪物走路的原理大概类似于蛇用自己的腹部行走。分不清手脚和四肢的肉团勉强挂着一颗畸形的海曼的脑袋。
　　它又类似于海星那样倒伏了下去，然后贴着后车厢的车壁一点一点挪动下来。它移动的速度越来越快，甚至有些灵活，直冲那辆卡罗拉而去。

　　最终在亚尔林响亮的咒骂和艾伦大声的斥责下，它不情愿地从车顶上退下来，将自己巨大的身躯像被子一样叠了好几叠（在每次对折的时候还发出了可疑的骨折声？），可怜巴巴地挤进了狭小的汽车后备箱里。它在最后一刻还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艾伦，如果那可以称之为扭头的话，在得到艾伦态度坚决的“你不进去的话我就要把你扔在这里”之后，它几乎立刻就变得泪眼汪汪。

　　艾伦不想看见它，一点儿也不。艾伦也拒绝相信他跟英俊又礼貌的基斯有任何联系。
　　特别是这之前，这个见鬼的、不成形的怪物说出那句令他不可思议的话的同时，突然一张嘴含住了艾伦搭在一旁的手指。毛骨悚然的温暖触觉让他瞬间窒息，当艾伦以为自己的手就会这样消失时，他发现自己只是被长满了无数细小倒刺的舌头轻轻包裹，被四五排锋利的尖齿细细磨蹭。艾伦强烈的自尊心不允许自己像个娘们儿似的尖叫出来，也没有勇气让其他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放开我！你这个怪物。”他低声命令。
　　他没有看到海曼式的听话，它似乎很不满意这样的回应，并且轻轻嘬了一口他食指上的肌肤。那种像是千万只湿漉漉的小虫子在爬的又痒又疼的感觉让艾伦后背竖起了鸡皮疙瘩。
　　这让艾伦相信自己也许真的变成了它诱捕的对象。它用那句话欺骗了他。

　　“海曼！”艾伦加重了语气。

　　那个海曼的头颅在听见这句话时像是被人捏住了死穴那样狠狠地颤抖了一下，终于蔫了下来，放开艾伦的食指。上面布满了如狗狗口水一般的湿哒哒的唾液。还有可疑的如吻痕一般的红痕（他拒绝称这个为吻痕）。艾伦用力地在自己的灰色呢子大衣上蹭了蹭，脸色非常差。

　　冬日天黑较早，而天黑后行车考虑到车灯的问题，危险系数成倍上涨。因此大家一致决定尽早找到可以歇息的地方，检查一下各自伤势，补充体力，以求明早天一亮能立即出发。
　　然而随着汽车的前进，第五大道上出现了越来越多的障碍物。一开始只有车辆和零星散落的杂物，还有一些可疑的血迹，后来越来越多的零碎的遗迹出现，还有一些搏斗过的现场。很明显，越往市中心走，感染者就越多。感染者越多，时间越久，进化和变异就会越多。

　　“如果说之前我们还能凭侥幸战胜两个二阶感染者，那么现在我们就等同于送死。只会有越来越多更厉害的不明生物出现，后备箱里那只就是个典型的例子。”再又一次途经一个连环车祸现场时，亚尔林不无讽刺地开口。
　　“我希望你不要做个乌鸦嘴好吗？而且我觉得海曼是个特例，他跟那些感染者还不太一样。”艾伦一边擦拭自己身上的血污一边说。
　　“嗯哼，因为怪物听你的话，所以他就不是怪物了？”
　　”他似乎……更像人。“艾伦迟疑地说。
　　亚尔林沉默了三秒。
　　”……你确定那个现在长得跟发酵面团似的家伙还他妈的像人？“
　　梅森却点头：”我也觉得，从我的观察来看，他真的好像是有非常丰富的思维及情感，他不像是电影里那些只会机械的跳来跳去的丧尸？呃……也许异形会更适合他。“
　　”艾伦，作为跟你同一处境的人，我需要提醒你一点。你不能把他当人看，真的，那玩意儿不是人。你如果把他当人看，你只会死得很惨。“
　　艾伦不打算与他继续这个话题，于是尴尬的气氛就在这样的沉默中形成了。

　　“为什么会有人设计出这么可怕的病毒，并且把它故意泄露出来？这样的人该对人类怀有多么深的恨意啊。“辛迪突然说，”我实在是不明白，这个世界多么美好，为什么要毁掉它？”
　　艾伦叹了口气，但还是虚弱地微笑：“辛迪，我很高兴你是这样一个乐观的好姑娘。但并不是人人都像你一样乐观，也并不是人人都像你一样能看到世界的美。”
　　“艾伦，你也对这个世界感到失望吗？那为什么还要拼命活下去？”
　　“这不就正是我们活着的意义吗？占据人生大部分的都是黑暗、痛苦和乏闷。为了真正摆脱这大部分的黑暗，不断追寻稀少的光明以慰心灵，这大概就是人类的本能吧。我想没人会抗拒这种本能，就像知道注定会死，但没有人会拒绝自己的生。”

　　“说的太棒了，小天使艾伦，我简直要为你鼓掌了。那基斯呢？他也是这么想的吗？他的所作所为倒更像一个反社会杀人犯。”亚尔林阴阳怪气地插话。
　　艾伦通过后视镜看了他一眼，将用剩的纱布小心收好。
　　“基斯不是你想的那样。你根本不了解他，没有必要这样恶毒地说话。基斯，也许比任何一个人都懂得我刚才说的那些话的意思。我……”
　　艾伦的神情有一瞬间的恍惚，但很快他回过神来。在看清前面的场景后，他脸色一变，随即飞快道：“前方往右拐，进入仙鹤路！”

　　原本宽阔的四车道路面上赫然出现一辆横躺的房车，它的左边一辆迎面撞在护栏上的校车。此时此刻有几个看不清模样的巨大家伙蹲在车上跳来跳去，看上去好像是在争斗。怪不得这一路都没有再看到什么初级感染者了，大概这片地区感染者们的互相吞并工作已经快结束了，最后胜出的是这些可怕的巨型怪物。

　　所有人的心突然吊起来，辛迪敏捷地一打方向盘，顺势钻入艾伦所说的小路中。亚尔林奇怪地撇了艾伦一眼。
　　“你怎么知道这条路叫仙鹤路？”
　　现在根本不是纠结这事儿的时候好吗！
　　“我本来不知道，可是刚才看完手机上的谷歌地图，我他妈的就知道了！”

　　但为时已晚，那些巨型怪物们已经被汽车的轰鸣声吸引了注意力。他们不约而同地扭过头来，这些怪物们长的千形百怪，有的像恐龙，有的像蜘蛛，还有的像蜥蜴，但都还勉强维持着人类的肌理。这就过分可怕了，不论是人的肢体拼成了蜈蚣还是拼成别的什么玩意儿，那都是一种巨大的感官刺激。他们开始慢慢地朝这边走（或爬？），到后来逐渐开始加快速度，不断贴近，他们的样子在视野里变得越来越清晰。辛迪透过后视镜和倒车镜目睹这一切，不由得张开嘴。

　　她的尖叫声淹没在艾伦一把捂住的手里。

　　“提速度！快点！我们要进入怀俄明州立大学了。”
　　辛迪猛踩一脚油门。所有人的后脑勺都跟着震了一下。

　　梅森紧张地回头看一眼：“好像甩开了一点！”

　　亚尔林一边迅速地换弹夹一边道：“该死。我当时不应该反驳你。我们应该带上乔的尸体的，起码还能投喂一下……”
　　“亚尔林！”
　　亚尔林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辛迪，你为什么不把后备箱打开，把那个怪物放出去。反正他们之间会互相残杀，这可以让我们有一线生机……”
　　艾伦干脆地调大音量，泰勒·斯威夫特具有穿透力的歌声瞬间盖过了恼人的嘀咕声。艾伦在接过亚尔林的手·枪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亚尔林挑起一边眉毛，不甘示弱地对着艾伦亲了一口自己的食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