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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人不该死总有救(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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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华章乐得让他们自己掰扯,听得还津津有味。忽听到长箭破空声,楚华章大惊,长身而起。他速度好快,不过眨眼功夫已到阿瑶身边,将她右臂一扯。这一箭却仍把她左臂擦下血淋淋一块肉。另一箭接踵而来,噗地一声钉入胸膛。这箭极快,楚华章倒在地上时,竟未觉得有多疼。
阿瑶见着这一幕,忽觉得手脚发软,头脑里没了章法。身上立马添了好几处伤口。
一名少年人策马电闪而来。
这少年人着一身黑衣,眼看不过十七八岁年纪。他到跟前一拉马缰,马儿长嘶,他却稳稳立在马上。
先到的十几人却似乎并不认识这位少年人,只见他脸上尚有稚气,都有些意外。他眉骨高耸,鼻梁挺直,衬得眼窝较普通中原人更深邃,便知他有胡人血统。
这少年却对诸人团团一抱拳,道:“在下袁小田,初出茅庐,见过各位前辈。”
眼见楚华章二人已无战力,众人也收起了兵刃。双方见了礼,其中一名瘦高的中年人道:“袁小侠小小年纪已有如此技艺,今夜又能手刃楚华章,恐怕明日侠名已扬满江湖。果然前途不可限量。”
楚华章见阿瑶浑身浴血,倒在他身边,问道:“疼吗?”
阿瑶艰难地点点头,问道:“你呢?疼不疼?”
他竟在嘴角扯出一个笑,道:“不太疼。”
他又说道:“我死了你不要去报仇,你这么懒,好吃懒做还没钱,出门报仇肯定寸步难行。”
阿瑶听罢又有些气,道:“你就不能好好温存一下么?”
“时间不够我才说实话的,”楚华章咬着牙,看起来有些像在笑,看起来又像是疼,“平时我不总是赞美你?”
众人寒暄完毕,袁小田见楚华章二人患难鸳鸯的模样,竟有些唏嘘。他家本是书香传世,蒙古人入主后混了些胡人血统,但本身仍是汉人的想法做派。
袁小田道:“楚华章轻狂一世,到头来还有红颜同生共死,也算不枉此生。”他持火把下马,向前走了几步,看清了阿瑶的容颜,不禁有些痴了。又忍不住想,这姑娘和楚华章倒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我本和楚华章也素不相识,若是我没有......想到此节,他竟不敢再想下去。
一人骂道:“妈的这两人唧唧歪歪没个完了,老子送你们俩一程!”他话未说完,兵刃已将至。袁小田见阿瑶竟恍若未闻,想也没想便拔出落霞刀。这刀刀身轻巧,刀面红如落霞,却吹毛断发,是难得的宝物。袁小田身姿轻灵,一招便拦住此人折扇,道:“楚华章命不久矣,诸位既然大仇已报,又何必牵连这位姑娘?”
这人嘿嘿冷笑道:“斩草要除根,今日若是放走了她,恐怕来日我们都不得安生。年轻人,不要忘了楚华章可是丧命在你手上。你以为你救她一命,这小娘们就能念你的好?天底下标志娘子多了去,以后哥哥再给你找好的。”他这话讲得实在无赖,但兵刃交加中仍然听得清清楚楚。说话间,两人已连拆了二十多招。
他见袁小田不搭话,便继续道:“要是你实在舍不得这小娘皮,我们兄弟联手把她绑到你床上,你还不是想怎样就怎样?年轻人就是爱犯痴,若等你再长十岁,就会发现哥哥讲得是实在话。”这人声音粗哑,仿佛每一句话都磨着嗓子。袁小田打量这人,却见他约莫四五十岁年纪,穿宝石蓝稠袄,长得白白胖胖,看模样就像个富商。一双手更是保养得益,指头都像白萝卜一般。只是不是为何嗓子这般难听。
两人正交着手,却听到一声呼喝:“姑娘,还请留下吧。”袁小田转头一看,原来阿瑶几个纵跃,已快要消失在茫茫雪地里了。其余诸人纷纷追出去。这胖人咒骂一声,虚晃一招,抽空也追了上去。
眼前除了几棵孤单的树,就只剩下茫茫的雪野。雪映着天光,能将原野一眼望到头。阿瑶无处藏身,身后却是如狼似虎的追兵。她眼见逃生无路,只有停下来和这几人再战一场,尚还有一线生机。
只是一招输,招招输。阿瑶原本就无必胜的把握,此时身受重伤,心神不守,若不是心中存着一口气,怕早已束手就擒了。
袁小田骑着马一路追来,见阿瑶就要亡于刀下,心中焦急。正要拔刀相助,却听破空之声传来。一团白乎乎的东西一下子弹开刀刃,随即炸了开来。
正是一只雪球。
随后便听到一脆生生的声音说道:“几位好生英雄了得,大雪天的合起伙儿来欺负一位姑娘。今儿我算是长了见识。”
话音刚落,便见一枣红马呼啸而来。马上坐着一位着鹅黄披风的少女,十六七岁模样,生得花骨朵儿一样娇嫩。她见了袁小田,大喜:“袁哥哥,你果然在这里。我从大都一路下江南,找了你大半年。听人说你要来蓟县,又急急忙忙的来追赶你。姑母日日盼你早日回家,生怕你闯出什么祸事呢。”
袁小田却一双眼睛盯在阿瑶身上,并不搭话。倒是阿瑶勉强点头致意:“霍青瑶谢过姑娘相救之恩。”
这少女一本正经地说道:“路见不平本就应当拔刀相助,姑娘不必言谢。”
那位白面带头人原来叫岳乐生。他见横空杀出一个小姑娘,也不惧,口气仍是淡淡的:“我们在此围剿魔教余孽,姑娘还是让一让罢。”
那少女稍微歪了歪脑袋,仔细打量他,竟噗嗤一声笑了。道:“什么魔教正教,我可不懂这些。”
她继续说道:“只是几位大老爷们欺负一个小姑娘,管她是魔教的也好,正教的也罢,我都不能放任不管。各位若是想要找麻烦,便到大都来找我乐婉婉吧。”
一位胡人装束的健壮青年冷笑道:“小姑娘口气好大,当我们是吃素长大的么?”
那位白胖的商人也怪声怪气道:“你可知这阿瑶是谁?她最想杀的人又是谁?”
乐婉婉问道:“是谁?”
袁小田却淡淡道:“阿瑶姑娘我今日定要带走,你们若是拦得下我,就尽管上吧。”
这胖子被他一打岔,倒没有继续说下去,只对乐婉婉笑咪咪道:“小姑娘,我若是你,今日就该一刀杀了这阿瑶,免得日后烦恼。你看她长得比你漂亮许多,你袁哥哥只怕从此只当你是妹妹了。你若是今日杀了她”他话还未说完,眼前陡然飞过来一根血红长鞭,他翩然后退,自自在在躲了过去。便见乐婉婉手腕一抖,又一鞭打了过来。她脸色通红,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却沉稳得很。也不说话,只一鞭一鞭抽过去。她年纪虽小,鞭法不俗。这人似乎有心逗弄她,在鞭影中上蹿下跳,也不还手,一时还近身不得。袁小田亦拔刀出鞘,御马冲向众人。
这些人当时弃马追阿瑶,此时却被袁小田骑着马和阿瑶前后夹击,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袁小田从小马上长大,骑术了得。他趁机将阿瑶提到马上,将左手放到唇边,吹了个短促的口哨。幼时乐婉婉最是板正,他却异常调皮。乐婉婉没少被他带着做些调皮捣蛋的事。每到紧要关头,他便吹这个口哨,就是要撤退的意思。
乐婉婉会意,一鞭子将众人逼开,调转马头就走。两匹马都膘肥体壮,四蹄翻起积雪,不一会儿已化成晨曦中小小两点,消失在视线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