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国记] 金波宫流言事件》peachblue

17、庆·新春（6）

　　大年三十的早上，阳子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
　　玉叶和女官们服侍她起身，更衣，洗漱，用餐。果真是要过年了，每个人脸上都笑嘻嘻的，带着掩饰不住的欢喜。
　　用过早餐之后，玉叶笑眯眯地说：“主上好像没什么精神的样子呢，这样可不行啊。台辅来了，在书房等候多时了。”
　　“哎？怎么不早说？啊，坏了，已经这么晚了，景麒一定会批评我睡懒觉的！”阳子腾地一下站起来就往外走。
　　女官们笑着拉住她：“台辅特别吩咐不要叫醒您呢。”“不用这么着急呀，要打扮漂亮一点才好。”“就是，虽然不用上朝，可是毕竟是过年呢。”“让台辅多等一小会儿也不要紧的。”一边说着，一边就捧出漂亮的衣服和精美的首饰来了。
　　阳子努力地试图说服她们：“还是像平常一样穿袍就好了。”
　　“怎么可以，平常您穿着男装就算了，今天可是除夕，过新年了，还让您穿着男装出去的话我们这些人可是会被人说没有好好照顾您的！”“您今天无论如何都要穿上襦裙才行！”
　　“不要太长的裙子，会摔跤的，你们想要我丢脸吗？”
　　“用手提着一点，款款慢行，怎么会摔跤？”
　　“袖子太大了，很不方便啊！”
　　“窄袖口的衣服是下人们为了干活才穿的，您今天什么也不用做，怎么会不方便？”
　　“啊，是因为景麒不喜欢啦，景麒不喜欢我穿的太拖沓。”
　　听阳子这么说，女官们有些迟疑了，说起来确实从来没见台辅对主上的着装作什么评价，按理说每天与台辅朝夕相处的主上对台辅的喜好确实应该更了解一些。
　　阳子忙大力点头：“真的，你们看景麒的衣服，哪有宽袍大袖，他喜欢简洁的式样！”
　　这样说来也有道理……
　　“再说了长裙广袖会显得我个子更矮，插很多首饰的话头重脚轻，也会显得我个子矮……”
　　女官们相互看了看，主上所言似乎也有道理。台辅个子那么高，无论如何不能让主上看起来太矮啊。
　　最终阳子虽然没能如愿穿上袍服，但总算挑了一身不算太累赘的襦裙和外衣，女官们还帮她梳了一个简单俏丽的燕尾，首饰也只戴了两支精致小巧的簪花。

　　好不容易从女官们手中逃离，阳子顾不得理会她们的窃笑，快步走到书房——里面一个人也没有。阳子愣住了。忽然，像是感应到什么似的，她走到对着花园的窗户边推开窗扇向外望去，那个熟悉的身影就坐在那里，微笑着在听站在他身前的桂桂说些什么，大概是听到响动，此刻，正转头用温柔的目光看向她。
　　景麒注视着数日未见的主上，她站在窗前冬日的阳光里，翠眸明亮，红发如霞。他起身略略低头致意，正要带着桂桂走回书房，忽然看见主上唇角勾起，露出一个灿烂之极的笑容，眼皮没来由地一跳，就见红发少女抬手一撑窗框，越窗而出，身姿矫健，动作轻灵。
　　周围响起一片抽气声，女官们和内小臣们目瞪口呆地看着行此壮举的女王，又不约而同地将目光移向了台辅。景麒刷的沉了脸，快步走到阳子身前，皱着眉上下打量了一番，而后不由分说地抓起她的手拉着进了书房，砰地将门关上了，随后传出了低低的训斥声。
　　“您在干什么？众目睽睽之下穿窗越牗，成何体统！”
　　“我提醒您很多次了，身为君王，一言一行都请小心谨慎，稳重端庄，否则会让臣下困惑，甚至生出轻慢之心，重可动摇国本！”
　　“请您坐好！坐端立正，行止从容，这些都是基本礼仪，您身为人君，更要做出表率。”
　　从进屋就趴在桌子上托着腮看着他乐的阳子，总算直起身来，脸上却还是笑嘻嘻的。
　　景麒叹了口气：“我的话，您有在听吗？”
　　“是，是，我记住了，以后不会再在众目睽睽之下翻窗户了。”
　　景麒松了口气，伸手去倒茶。不料阳子接着又说：“下次翻窗户一定会挑没人的时候。”
　　景麒手中的茶壶重重地顿在桌上，俯身瞪着她：“您是成心气我的吗？没人的时候也不许翻！请您谨记君子慎独。”
　　就是故意气你的啊。阳子心里说。
　　景麒瞪了她一会儿，无奈地又叹了口气，低声抱怨道：“真是一点也不让人省心。”
　　出乎他意料的，刚刚还嬉皮笑脸的阳子垂下了眼帘，低声咕哝道：“我一向就是这么不谨慎的啊，有本事你就时刻管着我。”
　　景麒愣了一愣，忽然醒悟，他绕过桌子，屈膝半蹲下来，看着阳子的眼睛，柔声道：“我明白了。您是在责怪我这几天没有伴随在您驾前吗？真是对不起，是我疏忽了。我以为已经跟您说过了，就只想着尽快把事情做完，忽略了您，请您原谅。”
　　这么一来，阳子有点不好意思了，她轻声问：“那件重要的事情，办完了吗？”
　　“是的。”
　　仍然没有要告诉她是什么事情的意思呢。不过阳子觉得不知道好像也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