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国记] 金波宫流言事件》peachblue

16、庆·新春（5）

　　当天晚上，玉府当值的官员意外地迎接了几乎从不涉足此间的当今主上。
　　“主上可是要挑选后日新年朝会上的佩玉？其实主上只需吩咐一声，下官便会筛选合适的玉件呈送给您挑选，无需劳主上大驾亲自前来。不知主上是要挑选发饰，还是腰佩，还是……”那个名叫圭熙的中士诚惶诚恐地跟在阳子身后，不住声地说着。
　　“国库里的玉件，我可以送人吗？”阳子问。
　　“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是主上所有，只要登记一下，主上可以任意取用，自佩或是赏赐他人都没问题。”圭熙忙说。
　　“有没有简洁大方一些的？”阳子的目光自眼前那些精巧绝伦的头饰上掠过，问道。
　　“有，有。主上这边请。”
　　“这些是……”
　　“回禀主上，这些是平安扣。”
　　平安……阳子心里一动，停下了步子，伸手取了一块洁白无瑕的玉扣。
　　“主上真是好眼光，这块玉质实属极品，就是上面的穗子有些旧了。下官即刻让人重新制穗，穿好后给您送过去。”
　　“不必了，就这样帮我装起来，然后登记出库吧。”
　　“可是这个穗子……”
　　阳子转头看了他一眼，圭熙忙低头哈腰连连称是。
　　这一夜，景王寝宫的灯亮到深夜。

　　人家都说放假的时候时间过得特别快，阳子觉得这句话完全没有道理啊，两天时间明明这样漫长，可以做好多事情。
　　而在这两天里，景麒果然没有在阳子面前出现。尽管先前景麒说过这两天有事的话可以随时遣人到仁重殿叫他，尽管心里非常地想念——是的，以前因为国事访问啦微服私访啦什么的，两个人也时常分开，可是都没有这短短两天累积的思念来的强烈，大概是因为阳子突然意识到了自己对于景麒来说虽然是最重要的，但并不是唯一和全部。尽管阳子尽可能地让自己忙碌起来，可是“他究竟在忙什么”这个疑问还是时常地叩击她的心间；独处的时候，思念便如云海的气息一般丝丝缕缕袭裹而来。——尽管这样，阳子还是克制住了，没有动用水刀，没有派人传唤，没有造访仁重殿。毕竟，景麒很少像这样为了“私事”向她提要求。她告诉自己，景麒是她的麒麟，也是庆国的麒麟，但首先是他自己，她应该给半身更多的空间和信任。
　　但希望见到景麒的心情还是随着两天期限的越来越近而越来越迫切。
　　腊月二十九，刚刚到未时，各处宫里的人们开始忙着贴春联。个子高大的虎啸成了最受欢迎的人，铃指挥着他各处帮忙。阳子坐在积翠台的书桌前发呆，面前摊着她写的那副对联。
　　“嗨，阳子，要帮忙吗？”私下里，虎啸和铃一样，都是直接称呼她的名字的。
　　“啊，不用了。”阳子忙应了一声。然后继续发呆。她私心里隐隐地期盼着这个时候景麒能出现在她身边。如果从前天午后开始算的话，到现在也快两天了吧。兴许他已经办完那件不能让她知道的重要的私事了也不一定。就算没有办完，仁重殿的仆从们贴春联的举动或许会提醒他想起被他冷落了两天的主上也不一定。可是景麒没有来。
　　眼看未时就快过了，骠骑从阴影里浮起半个脑袋：“主上，要不我驮您上去把春联贴了？”见阳子摇头，又无声无息地沉了下去。
　　芥瑚来的时候，阳子正站在门口比划，琢磨着是架个梯子呢，还是跳起来贴，就当考验自己的轻功了。芥瑚说，台辅还在忙，让她来帮主上。她扇动翅膀，轻轻松松地把对联贴好了。
　　阳子郁郁地想，这样看来，那件私事至少比帮她贴对联要重要。
　　那天晚上，阳子怀着孤单失落的心情辗转了很久才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