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神曲》月已西沉

16、第十五章 大地撕裂

　　三天后，碧川在最后一声白螺响起之前来到了海面，她将一个带着她声音的海螺交给小鱼，这样的话在她离开以后父亲能够找到结界的缺口并且封住它。她想要把亚丁送给她的礼物也一起带上，但实在是太多了，她拿了一个又必须要放下一个，想了半天，碧川将百合胸针别在了衣服上，又拥抱了一下水神雕像，离开了无双之海。

　　碧川来到海上，此时月亮已经挂在了夜空中，只有零星几颗星辰落在旁边，她望向沙滩，亚丁早已经等候在此，远处的海岸边还停着一辆马车。两人就这样静静的对望着，却仿佛已经交谈了几个世纪般悠长。
　　“时间到了。”亚丁抬起头看着月亮慢慢的移动到了中间，拿出随身的短剑，剑柄上镶嵌着一个夺目的蓝宝石，反面刻着一行小字“月光传说”，短剑出反射出月亮的光芒那一霎那，头顶的月亮仿佛变成了亚丁的玩物，跟着他开始发生变化。
　　亚丁握着短剑的手渗出了汗水。父亲说过，在满月之夜，拥有月神之力的神族可以借助月光的精华，颠倒万物，甚至是改变世界，只要将月光之牢覆盖在受法者的身上，就可以改变他的容貌，年龄，甚至是心智和力量。

　　碧川转过头看着波光粼粼的大海，她热爱这里，同时也怨恨这里，如果抛下身份和荣位可以和亚丁在一起的话，她随时都愿意这样去做。亚丁也是如此。两个人都放弃了常人难以企及的力量和地位，城主说的没错，爱情的力量是最伟大而又最盲目的。
　　月光随着亚丁的短剑一起慢慢移动到了碧川身上，笼罩在她全身，柔和的月光倾泄下来，变成一张网覆盖住了碧川，突然，她感觉全身的力量正被一点一点抽走！月光之牢变成一个牢笼将碧川束缚住，长出锋利的尖刺割伤了碧川的肌肤。亚丁还没有反应过来究竟是怎么回事，城主就从他身后跳了出来夺走了亚丁的短剑。不知道从哪里又跑出了许多月之城的侍卫和神族。
　　可是血液却没有滴进海里融合，而是非常有规律的蔓延开来，似乎要伸向无双之海的尽头，碧川睁大眼睛看着这异样的波纹，她的血液流入海中竟然形成了乱天的水神纹章。
　　“难道说…”
　　碧川不敢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的血在海面上肆意延展，城主欣喜若狂的看着这幅场景，明白他期盼已久的一刻终于要来了。
　　碧川听见有一声轻的几乎要被她忽略的嘶吼声一闪而过，然后平静了近千年之久的无双之海像已经隐忍了许久，突然掀起了一阵直达天际的巨浪！但那阵浪涛转瞬又消失不见，无双之海又变回了从前的模样。海岸上的人们看着短暂的时间内大海竟然产生了如此惊人的变化，城主抓起身边的一个女人朝用力的朝大海扔去，少女在空中尖叫，结界还在的无双之海是没有不会允许任何人事侵犯的，但是倘若结界消失…
　　少女跌入水中拼命的喊叫拍打着，掉入这片海域后果是不堪设想的，但是尽管她这样挣扎，令她害怕的事情却没有发生。她安然无恙的站在海里，没有被拖进更深的海底。甚至她的晃动在海面溅起了层层叠叠的波纹，她震惊的看着脚下，惊讶自己居然还活着，还能够呼吸到这片空气，来不及多想，她马上慌乱的朝着沙滩跑去。
　　城主的手竟然有些颤抖，他缓缓的抽出佩剑，指着已经慢慢染上血色的月亮，“结界....没有了，无双...没有了。”突然，他将宝剑高高举起，大声的喊道，“无双之海！是我们的了！”
　　身后的神族们纷纷脱下斗篷和外衣，露出他们本来的面貌，原来城主多年来处心积虑不止是为了强大月之城，他一直密谋将各国流浪在外的神族收入麾下，眼下沙滩上就有数十个各大国的神族，面对大海，北地倾城的浪者是处浑身解数挤压着这片大海，企图颠覆这片安宁的所在。
　　海底的国王看见小鱼带来的东西觉得非常奇怪，可他还没有来得及将海螺放到耳边，一阵前所未有的震动就将宫殿内的一切都掀翻在地，他用力的扶住墙壁，晓澜王妃被卡在了珊瑚桌椅和墙壁之间的缝隙中，风神族众在海岸上又引起了强力的狂风带起了海面的漩涡，将海底的一切都带到了岸上。
　　第一次见到夜空的水神族众们变得非常惊慌，但令他们更加震惊的是为什么结界被破坏了，国王也被震了出来，掉落在沙滩旁浅浅的海水里，他一眼就看见了被束缚住的碧川，马上明白了原因。他懊恼的低下头，后悔自己早应该将碧川囚禁起来。国王马上站了起来试图反抗，但岸上的神族们早已经做好了准备，将尖锐的武器刺入了每一个水族神众的鲛尾中，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几乎要贯穿月亮。
　　碧川也在嘶吼着，她不明白为什么顷刻之间事情会变成这样，亚丁更不明白，为什么现在发生在眼前的和想象中的截然不同，原本此时他应该驾着马车带着碧川远离这里，可是为什么，现在无双之海的结界被破坏了，而且还出现了这么多的神族，亚丁跌倒在地上，感觉眼前有些眩晕，他颤抖的看着月光之牢中的碧川。
　　她看着父亲的鲛尾流出血来，浸透了他身边的海水，碧川痛苦的呼喊着她的父亲，拼命的挣扎着想要摆脱月光之牢，但是任凭尖刺贯穿她的手臂，划伤她的脸颊，她也无法撼动这里一分一毫，碧川只能愤怒而又无助的哭喊着，怨恨着自己为什么如此自私，给族人带来这样的滔天大祸。
　　城主向国王走来，他身边的一个少年容貌和亚丁有几分相似，他握着一把和亚丁一样的短剑。城主将佩剑架在他的脖子上。“我知道水神的力量只在女人之间传递，你的王妃呢？”
　　晓澜早已经被折磨的奄奄一息，如果不是鲛尾还在水里，恐怕她早就已经一命呜呼了，城主转过头看了她一眼，晓澜湿润的睫毛下是深紫色的瞳孔，城主皱起眉头看着她，“这不是水神之瞳，你把她藏在哪里了？”
　　国王轻蔑的一笑，“就算你找到她，你以为，就凭你一个月神，可以掌握水神的力量吗？”
　　城主将佩剑刺进国王的肩膀，他闷哼了一声，忍住了疼痛。
　　“我看得出来，你非常坚强，但是你的族人就不一定了。从现在开始，我每问你一次，你如果不回答我，我就杀掉一个水族。”说完城主抬起左手掷出一个光环，套在了离他最近的一个年幼的鲛少女脖子上。“水神在哪里？”
　　“你要再次引发战争吗！千年之前我们就承诺不会参与诺丁大陆上的任何战事了！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们！”
　　城主将手掌攥成拳，伴随着一声惨叫，带着鲜血的光环回到了他的左手，可并没有停留多久，就马上飞向了第二位水族，国王摇着头，死命的咬住嘴唇。被撕开了口子的无双之海似乎和大地融为一体，带着水族神众鲜血的海水顺着缝隙流入月之城，将灾厄的消息迎向了更遥远的彼地方。
　　不知道这样做了几次之后，国王终于流下眼泪制止了城主。“我告诉你，求求你不要再伤害我的族人了。”
　　城主将左手放了下来，光环也回到了他的手腕上，原来光环是他从月弦琴上截下的一段琴弦。“说吧。”
　　“在无双大人离世之后，之后海底的水神都害怕结界解开的那一天到来，而除了水神的血脉之外，旁人是无法解除这个诅咒的。所以每一任水神在诞下继任者之后都会将自己封印成石像，由丈夫保管，放在无人知晓的地方，直到寿命终结，或者下一任水神又有了继承者，以此来保证这片海域的安全。毕竟石像被人视为死物，是没有办法从身上取下鲜血的。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方法破解结界，但是即便你找到石像，你也得不到水神的力量。”
　　城主眼底浮现出一股前所未有的阴暗，他转过头看了看碧川，又看着国王，“我不需要得到石像，我只要毁掉石像，下一任水神就在那里，我只要得到她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