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神曲》月已西沉

17、第十六章 无人可以阻挡

　　亚丁看着血流成河的这一幕终于猛然醒悟过来，自己遭到了蒙骗，他愤恨的望向父亲，却看见父亲带着神族、侍卫正在对无双之海发动攻击，失去了结界保护的大海再次成为众矢之的，而碧川被月光之牢紧紧的束缚住，毫无办法，城主看着逐渐升高的海面突然露出山崖的洞穴来，越来越多的水族被卷了出来落在沙滩上，只有几个侥幸又逃回了海底。就连洞穴的水神石像也被抛在了半空中，碧川看着那尊石像想要接住却不能，城主举起佩剑朝石像丢了过去，笔直的插在石像胸口，顺着缝隙，石像逐渐裂开，变得支离破碎散落在沙滩上，大海里，石像的一只手掉在了碧川面前，她看见本应是死物的石像竟然流出血来，碧川惊讶的看着流淌着的鲜血，突然感觉自己体内有一股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正在蔓延开来，她感觉双腿此刻正有剧烈的疼痛正在刺激她全身每一个细胞，碧川惊恐的看着自己的双腿，居然慢慢的变回了深蓝色的鲛尾，碧川还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鲛尾从来没有在脱离她意志的情况下变回去过，更何况现在她的力量被控制住了。
　　不对！
　　碧川猛然睁大眼睛，明白了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被摧毁的石像不是别人，正是她失踪的母亲，而碧川能够强烈的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正在身体里游走，她的额头渐渐显现出乱天波纹的印记来，碧川居然徒手撕开了月光之牢！城主讶异的看着碧川发生的变化马上反应了过来，从海滩上捡起佩剑朝她走去。
　　亚丁看着这幕惨剧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太愚蠢了，居然会相信那样明显的谎话，可那是他的父亲阿，除了相信之外他也没有其他选择。
　　碧川从缺口中爬了出来，迅速的扑向已经支离破碎的石像，灰白色的脸孔仍然娴静美丽，碧川颤抖着抬起手抚摸着母亲的石像，不知道该怎样做才能挽回。碧川伏在石像上嚎啕大哭，月之城的人也好，水族也好，都没有人停下来理会这阵惊天动地的拗哭，碧川绝望的搂着石像，眼底渐渐生出恨意。
　　城主到碧川面前，举起宝剑指着她，“看来力量已经传达给你了，好了别哭了。一个石像罢了。如果不是我，你们一族永远都要留在阴冷的海底了。”城主见碧川没有说话，转过头看着同样悲愤的亚丁，抬起手指着亚丁，碧川身上的月牢居然延伸出来飞向了亚丁！亚丁还没来得及抵挡就被月牢狠狠的刺穿了手臂，他咳出鲜血整个人躺在了地上。碧川身上的光刺又发起光亮来。城主将佩剑插在两人之间，“彼方轮转，此生血祭，生死相依，血脉不绝。”
　　“你在干什么！”亚丁马上明白父亲要做什么，他想要将自己和碧川的生命联系在一起，以此来控制碧川。他马上从地上爬了起来伸向宝剑试图拔起宝剑阻止父亲，但是神力已经开始在二人之间蔓延，亚丁感受到了碧川一直以来的心情，她的孤单，她的善良，她的爱意，她的决绝，她的绝望，还有……她的愤怒。他怎么会没有想到，月光之牢除了可以转化之外，如果两人的血液相融就可以施以通生，他完完全全成了一个傻瓜，不仅被彻底的懵逼了，还连累碧川，连累整个无双之海。
　　城主拔起宝剑结束了仪式，居高临下的看着碧川，“你应该也感觉到了，你们两人之间有了联系，现在开始服从于我，我就帮助你回到落霞西海，如果反抗，我现在就杀了......”但是城主话还没有说完就佩剑就掉落在了海滩上，永远也没有人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因为碧川身旁的海水变成了鲛人的形态将匕首狠狠的刺进了城主的胸膛，城主挣扎着跪倒在碧川面前，似乎还想做些什么，他的脸色突然变得异常苍白，全身都散发出一股逼人的寒气，他痛苦的转过头看着亚丁，倒在了亚丁面前。
　　而其他被抓住或是受伤的水族神众身边也出现了海水凝结成的鲛人，国王看着碧川说，“水神演武，那孩子竟然有这种程度的力量吗？”刚才压倒性的局面瞬间扭转了，水族神众不再被压制，而是开始反抗，但也有少部分神族变回了双腿匆忙的逃走了。
　　碧川似乎毫不在意周遭的情况，她的泪水不断的滴落在石像上，却没有变成宝石，而是一滴一滴不断的流入海中，似乎在召唤着什么，她伏在石像的胸口，之前那种温柔宽和的感觉不见了，眼前的这具好像真的只是破损了的石像而已，没有生命，没有灵魂，没有情感。亚丁感觉到碧川除了愤怒之外已经没有其他感觉了，她现在只想，毁灭一切。
　　在场的神族浪者里也不乏来自北地的火神族众，水与火向来是互不相容，

　　碧川痛苦的看着自己的爱人，眼中满是绝望，她的面前是被刺穿，被撕扯的水神族人，以及准备好再进行一次屠戮的神族浪者们，曾经的火神霄安如今已经死去，神力被族人继承，但千百年年来，两族的积怨却没有因为时间的推移而减少，反而增加了，如今水神的结界已经解除了，但是火神的诅咒仍然还在，碧川愤恨的望着年轻的火神族众，渐渐的，碧川眼中的绝望开始消散，而是转变成了无穷的愤怒，她拿出水神之镜，乱天波纹包裹着的水晶闪动着异样的光芒，开始召唤身后这片海域，或者说，身后这片怨恨已深的海水。
　　“我是水之魂，以水神之名命令你，去吧，海浪，淹没我所注视之物，贯通我所仇视之人。”碧川轻轻的念着咒语，不费吹灰之力般，身后的大海突然怒号起来，飞快的卷起，耸立在碧川身后，朝着浪者所在的位置冲去。火族浪者毫不在意的施放出炎帝之盾，想要抵挡住水神的攻击，但他还没有还得及形成完整的火盾，整个人就被巨浪淹没，他想要从海浪中升起，可海中似乎有无数只手在紧紧的抓住他，不让他动弹分毫，
　　水手们不知该如何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巨浪，一个个都慌忙的握住缆绳，牢牢守在自己的位置上，可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这样做究竟是为了与大海斗争，还是为了有尊严的死去。水神卷起的巨浪几乎淹没了半个大陆，千年前的上神战争给这片大陆留下的创伤还未痊愈，如今水神碧川又倾尽她全部的力量打算将这片土地拖入海中，陪伴她长眠在幽暗冰冷的海底，海浪永不断绝般的袭来，地神不断的抬高陆地，碧川的海水也不断的跟随大地升高。神族也好，人类也好，都哭喊着不知道该如何躲避这场旷世的灾难，不知道过了几天几夜，洪水仍然没有退去，甚至已经没有人知道，这场洪水究竟是从哪里开始，到哪里才会停下。
　　七天之后，仿佛是创世主恩赐这片土地般，洪水停了下来，渐渐的退去，但大地已经不像从前一样，水面上漂浮着树木、房屋、衣物，甚至是尸体。人们对水的恐惧丝毫没有减弱，仍在担心这场洪水会随时随地的袭来。像是在回收一样，洪水渐渐的回到了一个地方，无双之海，这里是灾难开始的地方。
　　碧川冷笑的看着已经筋疲力竭的神族，她正等着这些人哀求她止住洪水，许多水神族人眼见这幅景象，都纷纷离开了无双之海，前去救治那些无辜的人们。已经离开无双之海的族人们她已经无能为力，但是仍然留在这边海域中的人将为她所驱使。

　　碧川转过身去，感觉身后已经没有了他的气息，才无力的瘫倒在海水中，海水形成漩涡慢慢的将她带入海底，碧川举起手，一道惊雷从她指尖划过，“我将沉眠于此，胆敢踏入神之海域之狂徒，将与我一同长眠，企图染指神之居所之妄人，皆化作泡沫消散殆尽。”说完，海水便卷起她的身躯，碧川转过头看着陆上被她亲手毁灭的一切，嘴角勾起笑容，她又抬起头看着太阳。光芒刺得她几乎睁不开眼睛，她低下头去，看着幽暗漆黑的海底，自言自语般说着，“最后也不让我看一眼月亮吗？”
　　她绝望的闭上双眼，大海狂傲的带着被碧川摧残过的一切，一同回到了幽冷的海底。岸上的人们仍然心有余悸的看着满目疮痍的陆地，不敢相信自己从死神手中逃过一劫，虽说陆上也从未有何和平的日子，但三大王国也从未像今天这样死伤无数。
　　仆人们看着大海渐渐恢复平静，马上开始惊慌地寻找着亚丁的身影，终于在几块被击碎的石块下找到了已经昏迷不醒的亚丁，他浑身是血，双腿更是被巨石砸中无法动弹。只有手中还紧紧的握着缺了一角的百合胸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