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续》在森林

4、延续4

　　当听到“自杀”两个字眼的时候，李木子脑子嗡的一下，一片空白，眉头皱得太紧，以至于眉弓骨的突起给眼眸投下一抹阴影。
　　“妍妍说是你救了她。”
　　摇头，“我不知道，上次我找妍，是跟妍分享我新发现的、好喝得难以想象的咖啡和我去云南旅行刚剪好的片子。我敲了半天门，没人开，我有钥匙嘛，就自己开门进去。进去后我听到浴室有动静，就敲门喊妍出来喝咖啡，看我旅行的片子。我想起来了，我好像等了很久，妍才出来。我看到妍脸色挺苍白的，我以为她太累或者不舒服。我没想到……”李木子再次摇头，不敢想象那两个字眼，如果她那天没去找左妍的话？
　　“木子，你最近有时间吗？能多陪陪妍妍吗？”尽管努力压制，仍掩盖不住声音里的颤抖。
　　用力地点头：“我们工作室最近刚好放假休息，放心，小妈，我会陪妍的。”
　　楼上开门声，踏踏的脚步声。
　　刘翠丽慌忙拭去眼角的泪水，李木子深呼吸，咳嗽两声清哽在喉咙的咸涩。
　　“你什么时候走？”左妍把毛毯扯过来，裹住自己，蜷在沙发上。
　　“你在楼上干嘛？”李木子努力辨认左妍此刻脸色的苍白。
　　“你想说什么，妍妍？”即便是嘴唇微扬，眼睫轻抬，刘翠丽都能准确解读出左妍那还没开启就止住的举动。
　　左妍从沙发靠背移出来，蜷缩的身子坐直了一些，眉头微蹙地问“你们最喜欢做的事情是什么？”
　　“写作，读书。”
　　“睡觉，看电影，拍电影。”
　　左妍慢慢靠回沙发，像没了支架，身子散在沙发上，眼眸也散没了神。
　　刘翠丽和李木子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眼神中确认自己刚才的回答并没有错。
　　“我不知道青春、梦想为何物，而任何概念定义也都是长标签的片面之见。但有一点我可以确定，那就是无论是电影还是现实，无论年长还是年少，青春和梦想至少都是人们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但我从来不知道自己喜欢做什么。”左妍自言自语的叨念声，越说越小声，小到让你一喘息就听不到。
　　“你们家公司，你不一直打理得很好吗？我看你对你们家公司就……很……‘上心’。”即便前面的话那么理直气壮，李木子还是没能把那个关键词偷换成功。
　　“你刚刚在楼上做什么？”一直在旁边注视左妍的刘翠丽突然想到了什么，厉声问。
　　“查资料。”
　　“查什么资料？”
　　“查一个人的资料。”
　　“那个人是谁？”刘翠丽气势咄咄。
　　“天然。”
　　刘翠丽像狠心的医生，怕不能一下拔除那根隐秘太深的刺，所以用尽了全身气力，迅猛地从那丁点儿的伤口拔出那根巨刺，只有这样才能拔除病人自己都觉察不到有多深的刺。
　　伤口太深，太痛，医生将病人拦进怀里，她接下来还要为病人擦药，包扎伤口。
　　“妍妍，别怕。告诉小妈，你想做什么？”
　　“我只知道，我现在想认识天然。”左妍突然泣不成声，她本来差点再次骗成功自己的。
　　“好，那我们就去认识这个叫天然的人。”刘翠丽肯言道。
　　不知过了多久，左妍才慢慢停止了起伏剧烈的抽泣，再次回靠在沙发，蜷抱住自己。
　　“你说的天然，是小续之前在韩国所在组合的那个天然吗？”刘翠丽见左妍情绪稳定下来，才问出这句一开始就该确定答案的问题。
　　点头。
　　“哦，那个亚洲当红偶像天然啊，这个好办啊。我们查一下他的行程，什么演唱会，见面会，娱乐节目录制，除了他睡觉，我们可以全程跟着看。”李木子点点头，再次肯定自己的聪明才智。
　　左妍拉长的沉默，让李木子的笑容一点点消失，然后沮丧地问：“那你想怎样？”
　　“小续和天然是好朋友，要不让小续介绍你们认识？”刘翠丽知道李木子所说不是左妍性格要会做的事情，但也不确定自己提议的方式是左妍想要的，所以小心翼翼地试错。
　　“我不要只是远远地看着他，他永远不知道我是谁，也不要让他只是知道我是左续的姐姐。认识不应该像我和木子这样样，从彼此不设防开始，因为真真切切在一起做过一些事情，一起写作业，参加同一个培训班，吵过架，分享过秘密，然后像现在这样坐在一起说话。”左妍看看李木子，又看看刘翠丽，她想要的认识，你们到底理解了吗？
　　“这么说的话，我能想到你们唯一能产生自然交集的方式就是你和天然一起拍一部电影。反正你长得好看，即使因为演技不行当不了女主，也能当个女二三四五六什么的。你们公司不是也经常投资电影吗，你也给自己投一部电影。”李木子这不以为然的调侃，让左妍暗淡的眼睛突然有了神采，认同地点点头。
　　“那我们拍什么？谁来拍？我真的能演戏吗？”左妍双眸紧凝，看着李木子认真地问。
　　李木子吓得往沙发后背靠了靠，拼命地摇头加摆手，“我开玩笑的，你别当真。”
　　“我觉得这个主意挺好的。”刘翠丽从李木子说到“电影”两个字就开始点头，“你们工作室拍摄和制作团队都挺不错，就由你们团队来拍摄吧。”刘翠丽这番话，好像真的决定要拍，只差资源调配。
　　“小妈，您虽然爱妍，但我们也得考虑实际啊？拍电影哪有那么简单，而且我们工作室是一个有情怀的工作室，我们不拍只圈钱的烂片，不采用只有颜值和人气，没有演技的演员。”这话原本就是李木子直接坦诚的个性，只是现在的敏感期，李木子说完立马看左妍的脸色。
　　“如果你们工作室不是业界一个有良心的团队，炎黄集团也不会不赚钱还多次投资你们工作室。另外不要认为所有的当红偶像拍戏都是浮夸卖傻，天然第一部电影现在正在电影院排片，你可以去看看再下结论。”左妍义正严辞道。
　　毕竟吃人家嘴短，李木子他们工作室几次没有人投资的作品，都是炎黄集团投资的，“好，就算我们工作室接拍，电影的基本要求还是得有吧。天然好歹是艺人，有拍摄和其他演出经验，尚且可以。但你是一点拍摄经验都没有，真要拍电影，你也不想演得没原则的烂吧。那唯一弥补演技差的就是本色出演了，这样的话，对剧本就要很挑了，你这稀奇古怪的性格，短时间内，我们上哪儿给你变出一个合适的剧本。”
　　左妍低下头，不再言语。
　　并不是李木子有意推辞，她们之间有不说自明的价值观，无论做什么事情，都得有最起码的底线和原则。而一旦你对自己有所要求，这些现实存在的问题就是真真实实的存在了。
　　“你们等一下，我上去拿样东西给你们。”刘翠丽紧捏在一起的两只手松开，从沉思中抬头，像是下了很大决心说出这句话。
　　左妍和李木子随刘翠丽移步上楼的身影，目光一步步跟上，心里一寸寸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