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在上我在下》爱笑的巫婆

8、第 7 章

　　科考之后，我的日子过得颇舒坦，成日不是吃就是睡，腰腹肥膘见长。
　　放榜那日，悠儿比我还紧张，我劝她放宽心，毕竟她主子这样的水准，不值得担心是考上了第一还是第二，我觉得还是担心若是考了倒数，怎么向二叔交代。
　　我穿一身白色长衫出门看榜，悠儿同我一般做男儿打扮，到了放榜处，人多得已无我二人入脚之处。哭笑声此起彼伏，不是这儿高喊一句“中了”，就是那儿凄厉的喊叫“没有我的名字！”
　　我站在人群后摇着我那把扇子，咂咂嘴对悠儿道：“咱们怕是挤不进去了，要不先去街上逛逛，等人少些了再来？”
　　悠儿撇了撇嘴：“小……公子你怎么一点也不担心啊？”
　　“已成定局的事，想也没用。”我老神在在地走在前面，“你家公子我呢，成事不足，若真有哪个考官点了我的卷子，不是有人从中斡旋便是这考官同我一样草包一个。”
　　买串糖葫芦街上走着，小商贩卖的事物也颇有趣，我极少逛街，看什么都觉得新奇，街上人多，我走得快，不一会儿就和悠儿走散了。将糖葫芦吃完，我已走到城门口处，突然迎面驶来一架马车，速度极快，马路中间一个小男孩似乎吓住了，站着一动不敢动，眼看着马车就要撞上去了，我略一提气，上前将他保住顺势在地上滚了几圈，堪堪避过那辆疾驰的马车，只不过我这一身孝白彻底成了乞丐灰。
　　那马车以为撞到了人，急急刹住了，车夫忙不迭地下来看情况，我抱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孩子，站起身来。
　　“你怎么样了？”那车夫脸上的担心不似作假。
　　我皱着眉道：“这人流众多的街道怎可将马车驶得如此之快？”
　　车夫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我家公子有急事，所以我驶得快了些，您可曾受伤？”
　　“我没事，这孩子就不知道了。”
　　此时这男孩已经止住了哭声，一个劲地抱着我，我轻声问他有没有事，他一个劲摇头，将头埋在我的肩上，我无法，只得和车夫道：“既然我们都没事，那就算了，只是再着急也得注意不要撞到人。”
　　“哎！对不住您了！”车夫千恩万谢地走了。
　　我对这车中的公子颇有些怨言，虽然我们没受伤，但既然撞到人就应该下车赔个不是，估计是官宦子弟跋扈惯了。
　　将孩子放下，我才发现这孩子眼睛又大又亮，着实漂亮，我这人就是对漂亮的人没有抵抗力，连带着说话的语气也温和了许多：“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男孩眨了眨挂着泪珠的大眼睛，糯糯地道：“我和哥哥走散了。”
　　“你和哥哥是在什么地方走散的？”
　　“卖鬼面具的地方。”小孩向前指了指，“就是那儿。”
　　我复又将他抱起：“我带你去那里等哥哥可好？”
　　“嗯！”他用力地点了点头。
　　在卖面具旁边的馄饨摊找个位置坐下，我点了两碗馄饨和小孩一边等一边吃，这小孩吃相文雅，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养出来的孩子，我不好意思“滋溜”地吸馄饨，也装模作样地摆起了范儿。
　　一边吃就听着隔壁桌的几个儒生谈论本次科考，其中二人一个尖嘴一个猴腮，话语中颇有些忿忿不平地意思。
　　“你我二人没有上榜也就罢了，他侯赛高凭什么考到前十名？谁不知那人目不识丁，满肚子草包？”
　　另一人冷笑：“草包又如何？只要家中有人在京中做大官，还怕考不上？”
　　“你的意思是他托关系考上的？”
　　“我们不比那些大官家的少爷公子，考不上也怨不得别人。”
　　我摇摇头，你这话分明就是在怨。只听他继续说道：“还有那个圣上钦点，以前怎么从未有过？”
　　“你是说方少杰？”
　　我耳朵再次竖了起来，那尖嘴点头道：“不知何方神圣，榜上并无此人之名，却被单独列在一边，想必不是凡人。”
　　“我估摸着也许是皇亲贵胄……”猴腮的那个道，“能有此殊荣的必然是当今圣上亲近之人。说起来，这状元我还听说竟然是边城一个小县里出来的，没正经读过私塾，来盛安科考的钱都是乡里凑起来的，啧啧，今日一见，人不可貌相啊，跟山野村夫无甚区别，一点读书人的斯文样都没有。”
　　我这仙人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给小孩剥个花生，小孩睁大眼睛等我投食的样子可爱至极，我俩就一人一口将花生和馄饨吃了个干净。
　　打了饱嗝，我唤老板来付账，老板擦这手对我道：“对面楼上的的大爷已经付了钱了。”
　　我抬头一看，酒楼靠窗的地方，一个穿着一身白的年轻公子对我们抿口一笑。
　　“哥哥！”男孩挥着脏兮兮的小胖手兴奋地喊道。

　　互报了姓名，这位自称是江湖人士的傅剑兄非要请我吃饭，以报答救他弟弟的恩情，若在平时，我也许会欣然同意，但今天不过一会儿的工夫我已吃了一根糖葫芦，一碗馄饨，一盘花生，就是想吃肚子也塞不下了，便客气地拒绝了他的好意，他倒也没坚持，只道若以后有何难处，可以去南蜀天门山找他，给了我一块玉佩作为信物。
　　收下玉佩，我学着江湖人士和他作揖告辞，他似乎惊了惊，难不成我的姿势不对？

　　悠儿气喘吁吁地找到我，拉着我的手往回跑，一边跑一边道：“中，中啦！”
　　来到已经人烟稀少的榜前，我的名字大剌剌的写在红榜外圈：圣上钦点，方少杰。
　　看向榜首，前三甲赫然是：谢君山，段水流，苏幕言。
　　我看着慕言君的名字有些恍惚，好像又回到了那日郎骑骏马、言笑晏晏。摇了摇脑袋回神，我指着自己的名字问悠儿：“这‘圣上钦点’究竟是何意呢？”
　　悠儿一脸高兴：“管他什么意思呢，只要中了，就给咱侍郎府挣脸。”
　　我叹了口气：“悠儿你忘了我是女儿身啊？”
　　悠儿笑容一僵，继而道：“本朝也不是没有女人入朝为官的先例啊，再说有太傅大人在，小姐您定不会有事的。”
　　我没接话茬，只道：“先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