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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男朋友 ...

  •   我想我起码得生一场大病,才对得起这么冷的雨和连续多天的神经紧张。上一次达到如此大的降雨量的那个冬天,我还和萧然在一起。他那时已经感冒了半个多月,吃药总是不见好,请假之后也不愿意待在家,跑到我的公寓,美其名曰补习功课,实际上却动了去山上看雪的心思。我不让他去,他坚持,说约了人。

      我那时才知道,一个人恋爱的时候,连气质都会变得柔和。他半蹲在地上准备行囊的时候,我站在他面前递药给他,他仰头冲我笑,接过药的手指是温热的。

      那是我主动替他保守的秘密之一。

      但回来的时候他就不那么高兴了,他一脚踹开我家的门,盯着我和朋友聚餐时热气腾腾的火锅,浑身都湿透了。原来那个时候我还有朋友,现在早就没了联系。

      他关了门,在我的卧室里拼命咳嗽,我放下筷子,进房间,问他:“没事吧?”他摇头,拍了拍身旁的床沿,我没坐,说外面还有客人。他把头埋下去,捏自己的手指。

      “怎么,失恋了?”

      “没有。”他抬头望着我,“还没有开始呢,也许永远都不会开始。”

      说实话,我对此很惋惜。

      我没办法再继续那次聚餐了,跟朋友解释了缘由后,替他叫了辆车,在门口送他的时候,看到外面正在下瓢泼大雨。伴随着这场雨,萧然生了一个冬天的病,他和我睡在一起,老喜欢把脚靠近我取暖。

      想到这,我开始感觉到回忆和现实之间遥远距离的不可回头感所催生出的折磨。

      我拐出了巷子,往萧然的店里跑去。卷帘门半开,停在一米高的位置,我抬起来,走了进去。一楼没人,大堂静悄悄的。我放轻脚步,上了二楼。二楼的厕所门关着,有冲水声。我走过去,瞥见垃圾篓里塞着一件带血的衣服,刚半蹲下来查看,扭动门把手的声音响起……

      我没有去看他,仍然盯着那件衣服,问他:“你协助了张殊闲?”

      可张殊闲的身上都没有血迹啊?为什么他的衣服上会有。

      “老师,一切都结束了,你不用担心了。”他的手伸过来,把垃圾袋系紧。

      “我有没有教过你犯法的事情不能做?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手上不可以沾人血?”我朝他的脸一拳挥过去,他撞到衣柜,滑坐下去,我揪起他胸前的衣服,大声地责骂他,“你疯了吗?你为什么要去帮张殊闲。”

      “我为什么要帮张殊闲?”萧然捏住我的手,用力,“你还说要帮他去坐牢呢……你知道他手上有人命之后说要帮他顶罪,你发现我也可能犯了罪的时候冲上来打我?”

      我听到这句话时,冒进脑海的第一个念头是:萧然那时在哪儿?他怎么听到的这些?然后,才磕磕巴巴地回答他的问题:“因为我一直觉得,我觉得你还有希望,还有救。”

      “那你救我啊。”萧然躺下去,湿漉漉的头发往地上滴着水,他的眼睛亮亮的,像极了他十几岁时的样子,又恶劣又乖顺。

      “好,钟离是我杀的。”我抿紧嘴唇,转身撕开垃圾袋,拿出衣服。

      “别。”萧然按住我的手,向我摊开了他的手掌,上面有一个U盘。他说:“这个就是张殊闲要的东西,钟离直到快死的时候,还爬向藏匿它的位置。被我拿走,他肯定恨死我了。上救护车的时候,我还威胁他,说如果他今天不活着爬出手术室,我就把里面的内容公之于众。我觉得,他死不了。老师,我没有协助张殊闲的时间,那时我和你待在一起,听了好久外面下雨的声音。”

      “对不起……”我坐在地上,背靠着床,有些无措。

      “我把它交给你,你可以决定是把它还给张殊闲,还是给钟离。”

      “这个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我接过它,不知道该如何处置。

      “我劝你不要去看,很好猜的,钟离和张殊闲谈过恋爱,你觉得会是什么东西?就是……很私人的一些东西。”

      我似乎有些明白了。张殊闲是个敏感且自尊心强的人,一旦分手,他觉得这种东西的存在是具有侮辱性质的,也不难理解。可钟离为什么宁可死也不交出来?

      “去洗个澡换件衣服吧,别冷到感冒了。”萧然握住我的右手,我借着那股力起身,站起来后,他没有松开手,反而轻轻放下去,拉着我往前走。他没能走完这段路,在中途,直直地扑倒在了地板上。

      他腰腹的衣服渗出血来,袖子也慢慢变红。

      那件衣服上面的血,可能是他自己的。

      在去往医院的路上,我在救护车上俯身,靠近他的耳廓,轻声说:“你出院后,我们像以前一样住在一起好不好?”

      尽管我和萧然的相处,横生着数不清的谎言,曾经各自怀揣着对多个他人的爱慕,彼此都抗拒对方的约束与关心,且不断变换着关系,免不了猜忌和隔阂,但我接受他的那句:“所有人都想要你改邪归正,可我愿意和你同流合污。”

      哪里有什么“所有人”,并没有除他之外的人在乎我是好是坏,什么时候死。

      我坐在医院病房外的长椅上,摸了摸半干的袖口,探头往病房内望,只看到了床尾,就不自觉地弯嘴笑了起来。

      转头,一个穿着西装的人直冲向我这个方向,进了房间。我跟在他后面,想拦住他。

      他朝床上问:“怎么就受了伤了,谁干的?”

      “一个逃犯,一个重症监护室里生死未卜的人,两人一人捅了我一刀。”萧然歪头,看到了站在后面的我,扬了扬下巴,“他是我家的新管家。”

      “他是?”管家回头打量了一下我。

      萧然得意而雀跃地说:“我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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