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山有木兮树有枝》影心

4、三、梦里飞度几重山（下）

　　三年里，鱼宁身高渐长，她看看自己一米六□□应该是有的，肤色不如以前雪白却细腻有光泽多了，阿若看着她家格格从懵懂无知的豪爽丫头变成落落大方的清淡淑女，心里羡慕，也想跟着她学认字，鱼宁却道：“你又不是没事做，学个半途而废也没用，以后你就明白我为什么不教你了。”
　　阿若心里不服：难不成格格连以后的事情也料得到？不过她知道格格待人温和，一旦定下的事却不容许有更改，也不敢再提。期间，朝局更加动荡，去年太子第一次被废，今年春末复立，鄂大人心力憔悴，鱼宁看在眼里，着急又使不上力。另一件事情也让她一直挂心：现在这个身体的主人也就是自己，十六了，如果再参加选秀，大多会进宫，可几位皇子之争会愈加惨烈，到时自己会不会卷入那是不得而知，再说那是将天下反转于手中的游戏，就算参与也得有一权在手才行。自己以前是很珍惜生命的人，不过现在不怎么怕死，说不定有机会回到未来时代，只是能活得好一点她绝不愿受丁点委屈，所以实在不怎么愿意进宫，那就得想办法，这办法除了嫁人外也别无其他，她深知自己家人找的，只要阿玛请旨，皇上现在多半也没心力驳回，总好过康熙逮着谁就谁，一道圣旨定终身。
　　鱼宁的机会终于来了，皇上要见她。三年来，十阿哥和十四阿哥虽不亲临，却时时派人探望，估计康熙听说她摔马后勤于学习，而他自己也是孜孜不倦之人，想证实一下三年能学到什么程度，有多大改变。初到皇宫，鱼宁只余光微瞧，以前旅游对风景的兴趣多过古迹，现在看看跟众多古装剧的情景一样，不过更为厚沉凝重，也比后世所见光鲜亮丽，到过西安，所以对这空旷倒有些免疫力，如若不然自己一定会头昏昏，眼沉沉。鄂大人见她目不斜视，心里放心许多，又提醒她待会要注意的礼仪。鱼宁知道以她阿玛的年纪能坐上目前的官位，都因先祖早年随太祖努尔哈赤之故。
　　鄂尔泰和鱼宁进御书房的门时，康熙正跟人讨论什么，其中一人正是太子，另有两人站立，看样子也是皇子，气质相似，一位略文雅，一位略英气，鱼宁脑中略一转动：十三和十四。以前工作时，要从服装、配饰、表情、语音气质等等细节判断一个人的职位，总之听音辩形没少练习。更何况后世媒体多加描述，八九不离十。
　　果然，鄂大人在她给皇上太子见礼后，介绍道：“宁儿，见过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鱼宁稳稳一福，余光都没扫他们，直接低头面向康熙。
　　康熙上下打量，笑道：“是个利落的丫头，听说三年前摔了头，现在可还好？”
　　鱼宁微笑道：“谢皇上垂询，臣女已大好，只是前尘往事忘尽，对不住阿玛十多年养育之德。”
　　康熙听她语音柔婉，闻言笑道：“鄂尔泰，你这女儿还挺孝顺啊，难怪德妃说你夫人心安无忧呢！”
　　鄂尔泰脸有得色，忙谦言道：“皇上过誉了。”
　　康熙将一纸公文交给太子让他退了出去，十三和十四也欲告退，康熙没答却问鱼宁：“今年十六了吧，听说你是跟十阿哥和十四阿哥骑马摔的？”
　　鄂大人脸色突变，鱼宁愕然，想不到他问得这么直接，还很不客气，略一顿道：“醒后听家人说起，正是如此。”
　　众人皆愣，鱼宁既不脸红也无忸怩之态，康熙点头道：“那你现在对十四阿哥可还有些微印象？”
　　“回皇上，没有！”丝毫不拖泥带水。
　　十三微笑，十四脸有讥诮，鄂大人则叹息。
　　康熙沉吟良久道：“你阿玛跟朕提及指婚的事情，朕……”却盯着鱼宁不再说下去。
　　鱼宁接道：“臣女明白皇上的难处，要顾及阿玛，不想委屈了鱼宁，又担心鱼宁没有过去是否会委屈了所嫁之人。”鱼宁依然微笑淡定。
　　康熙道：“说到底，你摔马是因为十阿哥和十四阿哥，”鱼宁心里惊异：从来就没人提过跟十阿哥有关呢，也难怪，人家是皇子，就算没命了又能拿他怎样，说不说也没多大关系，自己来这里跟这位十阿哥有关，现在还福祸难料，以后若是不顺，他岂不就是自己的克星？若是顺的话，那自己就是他的克星了，走着瞧了！听康熙接着道：“朕念及此内心也颇不安，今日见你甚为宽慰，以你之见，朕这二子如何？”
　　鱼宁不加思索道：“皇上此言，鱼宁汗颜，昔日摔马是自己年少无知，怎会与两位阿哥有关，众位阿哥天之娇子，臣女如何敢评，只觉十三阿哥稍内秀而十四阿哥英武。”在场几位都是阅人无数，从进门到说话间，鱼宁一直眼观地面，可她却说得轻巧自然，不由对她有这份观察力微感诧异。
　　鱼宁微笑道：“皇上，臣女偶有听得额娘夸赞两位阿哥，所以存有记忆。”
　　鄂大人心下生疑：夫人在家严令不准提及十四阿哥，以免再生事端，她又怎会主动夸赞？更何况夫人对朝中之人和事从不做评论。康熙和两位阿哥心道：原来如此！
　　“那你这些年都学了什么？”康熙问道。
　　“回皇上，只学认字、骑射、满语，其它都微有接触，不算深学。”鱼宁毕恭毕敬。
　　康熙看了两位阿哥一眼，转向鄂尔泰道：“这一年来，为了太子的事情，朕对朝务多有松散，鄂卿劳心费力，朕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语音不停，对鱼宁道：“你做朕的儿媳可愿意？”
　　鄂尔泰大喜，鱼宁淡然道：“敢问皇上，臣女要嫁哪位皇子？”
　　康熙笑道：“你不谢朕，却先问要嫁谁？”
　　鄂尔泰已拉着鱼宁下跪谢恩，鱼宁脆声道：“谢皇阿玛。”
　　康熙笑容满面：“你的这句皇阿玛，朕听着舒坦，这边朕的两个儿子你嫁谁？”
　　“十三阿哥。”
　　除了康熙，其余三人全部呆立。康熙把每人巡视一遍，目光落到鱼宁身上：“眼光不错，为何是十三阿哥？”
　　鱼宁笑道：“皇阿玛，嫁到皇家，无论哪个皇子，眼光都错不了。”
　　康熙点头大笑。听鱼宁接着道：“听说十四福晋治家有方，宁儿心有惊惧，十三阿哥现下还没册封嫡福晋，那宁儿就有机会争取，若能如愿，算是不负阿玛额娘生养之恩。”十三跟自己年纪相仿，应该会比较有共同语言，更何况十四那个小P孩以后……
　　却听康熙道：“你以后就学着十四福晋治家有方吧！”又对胤祥道：“你年岁也不小了，嫡福晋早该册封，现在朕给你定的可还满意？”
　　胤祥跪倒谢恩。
　　众人谢恩出宫，鱼宁不愿跟两位阿哥多做接触，跟在阿玛身后慢吞吞的走。偏偏十四阿哥就在前面站定，躲是躲不过去了，鱼宁索性大大方方的对他一福，转身便行，十四笑着问道：“常听得下人说鄂家长女摔马后性情大变，居然没想到不但忘了人和事，连声音也变了。”
　　鱼宁不复刚才御书房中低眉顺眼，抬头与他对望，笑道：“敢问十四阿哥，是好听了还是难听了？”却不等他回答，又道：“十四阿哥，您公务繁忙，朝中有人请您喝酒听曲，家中又有娇妻美妾相盼，不敢耽误您的宝贵时间，我先告辞了！”
　　十四脸色怪异，似笑似疑，鄂尔泰见胤祯无话，行礼转身而行。
　　鱼宁搀着阿玛的胳膊很亲热的向宫外走，一路不停四处打量，鄂尔泰详加介绍。坐上马车才开口问道：“宁儿，你为何选十三阿哥？”
　　鱼宁知道，因第一次废太子，胤祥早已失宠，现在胤祯偏八阿哥，正如日中天，但皇上也惧鄂尔泰偏向八阿哥，所以猛夸阿玛对朝政有功，就算自己选了十四阿哥，皇上也必不同意，还会连累阿玛失去信任，选胤祥，一因他刚受过打击，再不会公开与太子对立；二是他不会偏向八阿哥，三是四阿哥目前正修心养性，虽封了亲王，却专心理佛，胤祥一向偏向于他，此时自然也跟着淡出党争。
　　鱼宁正色道：“阿玛，宁儿跟皇上说的可是实话，进十四府只能是侧福晋，但十三府却是嫡系！”
　　鄂尔泰道：“阿玛只希望你嫁得好，唉，没想到你……”
　　鱼宁软言道：“阿玛，我知道你担心现在十三阿哥失势，不过既是皇子，皇上必不会待薄于他，更何况一时得失也作不得准，太子不是废了又立吗？”
　　鄂尔泰道：“宁儿，我在家甚少谈及朝事，你却从何处得知？”
　　鱼宁道：“在府外听来的。阿玛你放心，这点分寸宁儿懂的，也只有在您面前才提及，您也知道，我对朝事没兴趣！”
　　鄂尔泰点点头。鱼宁又道：“阿玛，教习我是用不着了，不过以后嫁到皇家，若有人用心不良，说不定会连累到他，师徒一场，阿玛您能不能想个法子好好安排一下？”鄂尔泰一想也是，十三、十四的老师法海就受了牵连了，于是点点头。
　　而鱼宁心中则想，自己毕竟来自异时空，以后语言行为肯定有露陷的，趁早找一推拖之处，这事如果让人知道的话，那可是罪犯欺君，最好阿玛能让他人间蒸发，不过既然他答应的话，肯定不会有问题，自己可是他女儿，他总不能难给女儿留下隐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