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山有木兮树有枝》影心

5、四、有女长成初嫁了（上）

　　半月后，康熙下旨于年内九月成婚。鱼宁眼见众人忙上忙下，自己倒是一片悠闲，仍是有空出府逛逛，倒像她三年前刚醒时候，不过不能常出门，因为大堆的皇家礼仪要学要遵守，迈夫人耳提面命，嘱咐又嘱咐，鱼宁立时想到唐僧和至尊宝，可惜就算金箍棒在手，她也打不下去，只得耷拉了脑袋仔细听，只希望日子快点过。总算给她盼到这一天了，从天不亮开始受折磨，沐浴，更衣，梳头，化妆一套程序下来，鱼宁人都快虚脱了，好在她早有心理准备，从几天前开始好吃好睡，养足了精神。
　　直到进了十三阿哥府，鱼宁坐到床上，总算安稳，长出一口气，不知别人出嫁心情如何，反正自己没什么太大感觉，除了累就是吵，跟以前的宴会啦夜总会啦差不多，那时陪着众位老总，负责人什么的，酒杯轮转，今天是用不着了。正怀念三百年后灯红酒绿呢，有人推门进屋，估计是胤祥，还没等他站定，早有一群人涌了进来，胤祥被外力推到床前。
　　众人起哄要看新娘子，胤祥一犹豫，鱼宁却轻声叫道：“十三阿哥！”
　　胤祥走近她，鱼宁道：“掀了我的盖头！”
　　盖头揭去，鱼宁深吸一口气，笑盈盈地在众人身上一一瞟过，在场除了太子和胤祯外，他都没见过，但有一个人两人一对眼，都是一愣。
　　记得去年冬天和阿若去赏梅，一时兴起唱起了梅花三弄，刚唱完“云烟深处水茫茫”见远处有人影走近，虽从未见过皇家众人，不过鱼宁一看那架势便知此人气质非常，反正是在他阿玛之上，于是转身便走，只远远打过照面，此时此人却在场，而且斯文尔雅，在一众阿哥中傲然卓立，鱼宁心想：原来是老八！
　　最为惊异的是十阿哥，“小丫头，你变了很多啊，听十四弟说还不信呢！”
　　鱼宁笑道：“十哥，变了很多那是多少，好还是不好？”
　　十阿哥笑道：“自然是好了，相貌、声音都很不同啊。”又转向胤祥道：“十三弟，你有福了，皇阿玛给你选了一个好福晋！”
　　鱼宁笑着看一眼胤祥，复看向十阿哥：“十哥，你的意思是胤祥以前的福晋不好吗？”
　　众人皆笑，十四道：“你不会还记着摔马的仇吧？”
　　因为十阿哥挤兑，鱼宁才失的忆，鱼宁不知，旁人也从未提起，现在倒好，他自己揭的疮疤，于是笑道：“十四弟，多谢你的提醒，要不然我也不知。”
　　十四脸色微变，她比自己小了七八岁啊，这十四弟还叫得这么顺口，听她语气似乎不知摔马时十哥讲的话，那自己不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说了这会话，鱼宁心想不能冷落了太子，待会镇场还得靠他呢，于是向太子一福道：“太子二哥，上次宫中一别，多日不见，谢谢您来参加婚礼，待会多喝几杯，算是领我的感激之心罢！”
　　太子微微一笑：“弟妹不必客气，十三弟大婚，这喜酒少不得多喝几杯的。”
　　鱼宁回以一笑转头对众人道：“众位阿哥来贺新婚，十三阿哥和我自是感激，我与多位阿哥从未见过面，不如趁此机会认识一下？”
　　胤祥便要过来给她介绍,鱼宁一摆手道：“我来猜一猜吧。”
　　十四道：“若是猜不中如何？”
　　八阿哥已答道：“那就请十三弟妹另想法子称我们的心了。”
　　鱼宁笑道：“八哥谦谦君子，我今天可见识了！”
　　先走到三阿哥面前一礼：“三哥。”三阿哥微笑点头，他是太子党，自然站在太子旁边，四阿哥更是冰山一座，纵是人堆里也认得出来，鱼宁想到他登基后那些搞笑的朱批，灿然道：“四哥。”四阿哥见她笑的诡异，不知何故，只微一点头，长得最为俊秀的除了太子，应该是八阿哥旁边的九阿哥，鱼宁无奈先过去认了他，另有十二阿哥，与世无争的模样，想来他旁边那位是五阿哥了，五阿哥的母亲是宜妃，有名的美人，鱼宁看来看去觉得长得不太像宜妃，像康熙多一些，再来是十六和十七，两位年纪相仿，众人见她一路顺畅，现在却停步，都一副等看好戏的表情，鱼宁一沉吟：“两位，麻烦伸手！”
　　众人了然，满人善骑射，年纪大的自然手上茧厚。一圈逛完，鱼宁见众人居然不动，转头吩咐喜娘倒酒，鱼宁递了一杯给胤祥，自己端了另一杯，看样子她是要当着众人的面交杯了。21世纪这种戏码早唱了无数出，现在做来驾轻就熟，两人一挽手同时仰头一饮而尽，胤祥不是第一次成婚，自然纯熟，不过鱼宁落落大方，胤祥和众人倒是觉得好奇。看来众人还没打算走，胤祥也不出声，这让鱼宁很火，窝在新房里干嘛，难不成想看洞房？
　　瞟了一眼胤祥，居然还是无动于衷，鱼宁只得向太子求救：“太子二哥，不知各位阿哥还有什么高招，不如让我也开开眼界，下次哪位再娶亲，我也来依葫芦画瓢，保证还很有新意；如果没有，就请各位出去，顺便多敬新郎倌几杯！”
　　太子一听还有新娘子要宾客多敬新郎的，笑道：“弟妹有命，我们这就出去多敬十三弟几杯吧！”
　　说着走了出去。众人见她下逐客令已是新奇，又听她要他们灌胤祥，还越多越好，都觉得好笑，只是太子已出门，众人就算有再多闹事的心也被压了回去，好在日子还长，以后有的是机会，全都鱼贯而出。鱼宁早饿得前胸贴后背，此时才得以歇一口气，慢吃慢酌。
　　等了差不二个钟，胤祥才回房，鱼宁一闻他身上的酒香，知道他的兄弟们算是留情了，想想也是，自己一个新嫁娘，那些阿哥眼高于顶，怎么可能她要求灌，他们就照做的，更何况男人都是站在男人这一边的。
　　胤祥看鱼宁正自斟自饮，笑道：“好兴致啊！”
　　鱼宁微一举杯：“那你要不要陪我喝几杯？”
　　胤祥坐下来，鱼宁不帮他倒酒，他只有自己来。鱼宁正恼怒刚刚闹新房的事，想寻碴，边喝边拿眼光瞟他，胤祥不介意被她看，不过光看又不说话，总是有点怪，于是开口道：“新娘子下逐客令我还是第一次听闻。”
　　鱼宁接道：“新娘子请别人给新郎灌酒也是第一次吧？”
　　胤祥点点头，鱼宁收了笑道：“我呢，第一次做新娘，不过你做新郎可不是第一次，要不你教教我，如何才合乎礼数？”
　　胤祥见她脸变得不悦，笑道：“倒不是不合乎礼数，只是新奇。”
　　鱼宁不饶：“你定是在想以前新婚，那些新嫁娘含娇露羞了？只是没想到如今娶的人会是这等情状吧？”说到最后一句脸露笑意，语气却是讥讽。
　　胤祥一愣，还没答话，鱼宁笑意更盛，甚至让他觉得如沐春风：“以后这里是我的房间了吧？”胤祥点点头。
　　鱼宁站起来打量一翻，红得耀眼，“我的房间听我的！”鱼宁不带任何表情的说完，不等胤祥还没从惊愣中回过神来，转头问喜娘：“还有什么程序还没完成的？请尽快！”
　　最终喜娘请两人坐在床上，帮他们的衣角打了一个结后，终于大功告成。
　　鱼宁自己解外衣的钮扣，解得很快，胤祥正觉得不可思议：这是新嫁娘吗？结果她将外衣脱在床上，自己走到门口吩咐：“阿若，帮我备水，我要沐浴！”胤祥不由得笑。
　　鱼宁心里暗道：今晚会成为你最特别的新婚之夜！笑着对胤祥道：“我沐浴会要很久，如果累了你就先睡吧！”
　　胤祥笑道：“新婚之夜来一美人出浴，赏心乐事！”
　　鱼宁心里爆笑：那你就等着吧！
　　鱼宁坐在妆台前一件一件拆头上的饰物，胤祥过来帮忙，鱼宁疑虑重重：“你行不行啊，别弄坏了我的头发，还是让阿若来吧！”胤祥失笑缩手，看阿若极为小心帮她取下钗环，生怕弄掉她一根头发。
　　以前上班时，她已经黑芝麻黑豆浆首乌伏苓的补了一堆乌发食材了，来到这里，更是关注又关注！古人用的梳细细密密的，类似小时候见过外婆用的篦，梳出来的头发一丝不乱，不小心头发就会被拉扯掉或断。散完头发，鱼宁脱掉中衣，人全泡进水里才解掉亵衣递给阿若，胤祥和阿若一般的心思：怎么她脱衣服没一点羞状还很优雅，那可是在一个男人面前，虽说是丈夫，不过现在还不完全是吧！
　　阿若拿着百花水递给鱼宁，她一倒就是半瓶，阿若心疼得，一瓶她要忙好久呢，真是会折腾人啊！一阵香气弥漫开来，胤祥只觉身心舒泰，鱼宁笑道：“赏心乐事，你只怕难得欣赏到了，馨香馥郁如何？”
　　胤祥正执杯喝酒，酒香和这一阵香气混在一起，让人神清气爽，不禁沉醉道：“似乎有多种花香混在一起，不是浓香扑鼻，反而隐隐淡淡的，这是什么？”
　　鱼宁用手拂了拂水笑道：“这是我的独门秘方，不外传，特别是对你，如若那些大小福晋学会了只怕你这十三府满种鲜花都不够采。”
　　胤祥笑道：“难为你想得长远！”也不再问。
　　鱼宁慢悠悠的，胤祥也没有丝毫不耐，只急了阿若：这算怎么回事呢？她虽没嫁过人，可有人是这样过新婚夜的吗？不过她也不敢问。
　　水温渐冷，鱼宁接过阿若递过来的干净外衣直接披在身上就站起来，胤祥见自己期待了半天的美人出浴就是这样结束，不由得好笑。鱼宁拿外衣擦干身体，就在外衣笼罩下背着胤祥穿里衣，然后中衣再套上外袍，全程都是自己动手，行云流水般，阿若只负责递衣服。以前跟别人合租，曾经三个女人睡床，两位男士打地铺，都是死党，住了好几个月，吃喝玩睡，几乎是形影不离，到哪里都是一群，现在只有一个，还有什么不好打发的。接下来是用毛巾弄干头发，鱼宁也是坚持自己动手，只有自己才最知道疼惜自己，这是她的一惯作风，后来一个人搬出来住，因为SARS，她洁癖到变态，再后来有朋友从杭州来看她才好一些。擦干了头发，阿若又给她抹发油，这一整套流程，让胤祥大开眼界，他是第一次看女人沐浴洗头搞得这么慎重其事的。弄完头发，鱼宁自己拿梳子梳了一遍，似乎很满意，才对阿若说：“叫人收拾了，你先去休息吧！”阿若出门又帮他们关上门。
　　鱼宁见胤祥跟她一样，也是脱了新郎外袍扔在床上，着了中衣坐在桌旁喝酒，笑笑道：“我想出去走一走，可第一次来，你来带路，如何？”
　　胤祥大为惊奇：“深更半夜，你要去逛府园？”
　　鱼宁道：“是啊，现在多清静，白天只怕看到的都是人。”
　　胤祥好笑：“现在外面漆黑一片，能看到什么？”
　　鱼宁右手提了酒壶，左手拿了杯便往外走，边走边说：“我的眼睛很能适应黑暗的。”那是真的，很小时候，家里人说胡萝卜对眼睛好，吃了晚上都能看得见，她可是吃了不少，不知是不是真的有效，反正晚上她的辩物能力还真的很好，在城市里也从未认错过方向。
　　胤祥一看她都往外走了，只得随手拿了件外衣披在身上跟着她往外走。府里的灯笼尚未全灭，暗暗的光一闪一闪，鱼宁边走边饮，胤祥出门没拿杯，她也没有跟他一起分享的意思，两人并排走着，清新的空气微有些冷，正好让两人醒神。
　　“那里好像有个亭子。”鱼宁指着前方一高处道。
　　胤祥道：“对，那个亭子下方是假山，在塘边上，白天在那里，可以将周围景致尽收眼底。”
　　鱼宁笑道：“我们去看看吧。”
　　胤祥道：“都来到这里了，我还能说不吗？”说着在前面领路。
　　登上高处，虽然瞧不见具体事物，鱼宁还是感觉景致秀雅，塘边有树，水中有残荷，风声虫鸣，隐有花香阵阵，鱼宁只觉心清神明。拿自己喝过的杯倒满了酒递给胤祥，胤祥接过饮尽，两人均不出声，只是你一杯我一杯的喝着，一壶酒干，又站立半晌，鱼宁才道：“我们回去吧！”远处天已有些微亮了。